第 66 章 撑了

两人陷入这份难分难舍的纠缠之中,两颗火热的心,频率不一的跳动。

等分开时,床榻上早就一团乱。

顾璟浔撑着手坐起来,检查一下惊蛰的左臂,见没有渗血,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跪坐在床榻间,将乱掉的褥子边角简单抚平,正要下去,又被惊蛰捞到了怀里。

顾璟浔赶紧上去捂住惊蛰的唇,“不亲了,我嘴麻了。”

浅淡的绯色染上脸颊,惊蛰垂下眼睫,抱着顾璟浔躺在床榻上,小声道:“我就抱一下。”

他这声音似带着些委屈,顾璟浔躺下来后,离开他的怀抱,扳着他让他平躺,省的压着伤口。

她翻到了里侧,靠在他旁边,“等你伤好了,别说抱一下了,人都随便给你睡。”

惊蛰听完,直接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闷闷咳嗽了半天,脸咳得通红,硬是看不出原先的苍白憔悴。

顾璟浔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咯咯笑出声,“你不要装了,我刚才感受到了。”

惊蛰又是一呛,心脏怦怦恨不能蹦出来,他掩耳盗铃一般,赶紧闭上了眼。

至于感受到了什么,顾璟浔不挑明,惊蛰也知道她说得是什么。

顾璟浔趴到他半边身体上,手指挑起他一撮头发,搔着他的侧颊,“你不要逃避,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旁人说的什么三贞九烈,顾璟浔一向不屑,在她眼里的,鱼|水|之|欢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必谈之色变,耻于开口,相反,能和相爱之人享受这份欢快,本来就是一件美好的事。

当然,顾璟浔也知道自己对惊蛰有点儿猴急,惊蛰又一向独来独往清心寡欲,突然遇到她这么孟浪急色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接受不过来。

果然,青年睁开了眼,却没有回应她的话,慢慢平复紊乱的呼吸。

半晌,他一脸严肃,偏过头认真问:“你府中的宗闵,是不是谢繁踪?”

顾璟浔拈发的手一顿,迎上他带着忧色的目光,点点了头。

惊蛰蹙了眉,眼底担忧之色|欲浓,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歉疚心疼。

霍时药提起两年前谢繁踪未死的消息在京城中谣言四起时,惊蛰便想起了宗闵,因为当初他脱离渠门,在谢宪将军庙埋刀之时,看到前来祭拜的那人,正是宗闵。

而顾璟浔也曾与他说过,她院里的那些人,并非真的是她的面|首,且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惊蛰那时并未追问,围场之中,他以为她留下宗闵等人,是为了在外界制造风流的假象,好借着嚣张跋扈的名声,为顾政办事,却原来,她置于的危险,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

顾璟浔猜到一些事情,却还是问了一声,“蛰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惊蛰回神,望着帐顶,将这些日子同霍时药在一块的事,细细讲了一遍,最后把渠门的事情,平南侯府的情况,也全都说了。

“殷家的事,原来是你们捅出来的啊。”顾璟浔感叹一声,又道:“这倒是不谋而合,殊途同归。”

顾璟浔确实没想到,霍时药还与申老国公有这么一层关系,看来等回京之后,她还要同顾政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说不定还需要霍时药等人帮忙。

想到了什么,惊蛰扭头问道:“陆双离呢?”

顾璟浔听他问起陆双离,也不由严肃许多,“谢繁宗被我收入府中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只不过,那些人以为双离才是谢繁踪。”

惊蛰听她如此说,便明白了为何她会在这个节骨眼带陆双离去玄悲寺进香。

他在山崖边拉住的那辆马车,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如今顾璟浔躲到了这不见人烟的山谷之中,估计陆双离一样被她安排着躲了起来。

惊蛰好似猜到她要做什么了,目光不由复杂。

顾璟浔对上他的眼神,知道他心里其实在担心她心疼她,却并不提那些事,而是笑着凑到他耳边,“双离的醋你可不能吃。”

她压低了些声音:“因为,双离也是个姑娘。”

惊蛰一愣。

顾璟浔忽而叹了一口气,眼睫微垂,同惊蛰说起了一些过往。

陆双离的爷爷,也是一名郎中,当年曾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逃命之人,那人临死之前,言说自己是谢宪将军的副将之一,交给陆双离的爷爷一封书信,哀求他将此书带往京城,为葬身九环山的三千将士昭雪,最后在字字泣血的哭求中断了气。

后来那封信,留到了陆双离手中,她从此穿上男装,长期服用改变形貌的药,以至于损毁了嗓子。

谢繁踪还活在世上的事,顾璟浔也是从陆双离口中知道的。

从陆双离出现的那一刻,顾璟浔顾璟连和顾政,便一直在查谢家之事。

要为谢家正名并不难,难的是查明当年的郜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书信仅是一封喊冤的血书,郜洲又远在边关,所有的线索都随着九环山一役而湮灭,顾政即便有心为谢家平反,却苦于丝毫证据也无。

到如今,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可怕,牵连的也不止一个谢家。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时机,一个一网打尽的时机。

但是现在,顾璟浔却不太愿意让自己沉浸在那些沉重往事之中,她搂住惊蛰的脖子,闭上了眼睛,“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惊蛰轻轻“嗯”了一声,侧着头同她依偎在一起。

忽略掉她身边无时不刻不在的暗卫,能同她呆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惊蛰求之不得。

经历了先前的一遭,又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两人都有些疲惫,便窝在一起睡了过去。

等顾璟浔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山谷中黢黑静谧,树影杂乱,唯有竹楼中点着烛火,从外面看来,莫名有几丝诡异之感。

顾璟浔睁开眼没有看到惊蛰,忙下了榻跑出屋去,最后在厨房中找到了人。

青年站在灶台旁,拎着勺子炒菜,神情比他提刀杀人时还要认真。

顾璟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惊蛰做饭的样子,跟他做杀手的样子联系到了一起,大概是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附在刀上与他在渠门那段的时光。

那时候,她最渴盼的是什么呢?

顾璟浔走到厨房中,抱住青年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最渴盼的,无非真真切切拥抱他,随时随地亲吻他。

“蛰哥哥,你别扯到伤了。”

惊蛰低下头也亲了一下顾璟浔,眼眸流连柔色,带着散不开又刻意遮掩的欢喜,“不会扯到。”

顾璟浔被他软化的神情和声音弄得五迷三道,忍不住用脑袋蹭他的脖子,跟那嗅到肉骨头的小狗一样,还低声哼唧了两声。

惊蛰被蹭得脖子发痒,耳后发热,不自然地颠着勺,一边任由顾璟浔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胡闹,一边将做好的粥食小炒盛了出来。

顾璟浔便宜占够了,主动端着托盘,将饭菜端进了旁边的屋子。

这山中不比外界,竹楼中只备了一些简单的蔬果,故而惊蛰只做了一道素菜一道肉菜和一份水果粥。

惊蛰同顾璟浔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跟着她吃遍了各种珍馐美味,他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却怕顾璟浔吃不惯这些,便想着明日到山中逛逛,弄些新鲜的吃食。

顾璟浔进到屋中,洗净双手,将托盘上的饭菜摆放好,坐下来先给惊蛰夹了两片肉,然后自己就着水果粥,吃起了青菜。

她吃得比以前急,双眼不知不觉弯成了月牙,看起来无比满足。

惊蛰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终于在她吃完半盘青菜的时候,开口问:“很好吃吗?”

他自己尝着明明比她府里厨子差远了。

顾璟浔咽了一口粥,歪头甜津津道:“我一想到这是你做的,就觉得美味无比。”

这口炒青菜,她可是从附在刀上就开始惦记了。

她情话张口就来,惊蛰别开目光,头埋在碗里,同样喝了一口粥。

等他放下碗抬头,就对上了顾璟浔忽然放大的脸庞。

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面前,近在咫尺,羽扇一样纤长浓密的睫毛垂落,伸出小舌舔舐了一下他粘在唇瓣上的细小米粒。

“真甜。”

姑娘感叹,笑得一脸灿烂,却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惊蛰明明早就习惯了她这样,还是不自觉红了耳,只是面上还端着清肃正经的模样。

他这又不好意思又装作如无其事的情态,实在让顾璟浔心痒难耐,顾及着他还在吃饭,又受了伤,顾璟浔便没有继续逗他。

但她对着蛰哥哥这张俊脸,愣是多吃了一碗饭。

于是临睡前,顾璟浔开始吵嚷着撑得慌。

这山谷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备什么消食的东西,倒把惊蛰急得不行。

顾璟浔确实撑到了,但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她原本来只想趁机撒撒娇卖卖乖,没想到蛰哥哥会焦急成这样,于是赶紧撩起自己的衣服,拉着惊蛰的手按在肚皮上,“蛰哥哥,你给我揉揉,揉揉就没事了。”

乍一碰到那细腻温热的肌肤,惊蛰手都抖了,对上顾璟浔难受的表情,强忍着没有抽回手。

他试探着打圈揉了一下,顾璟浔轻哼,“用点力。”

惊蛰的手又开始颤个不停,眼睛望着帷幔,根本不敢低头看。

他照着顾璟浔的指挥,终于找到一些窍门,心无旁骛一本正经地给她按揉起来。

带着茧子的干燥手掌,不轻不重的在她身上摩挲,渐渐起了些温度。

顾璟浔舒服得直想打呼,目不转睛地望着惊蛰,此刻却半点旖旎心思也没了。

她幼时贪凉吃坏肚子,她的母亲也是这么坐在床边,打圈帮她按揉,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着。

青年的手更宽大粗糙一些,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交叠的目光渐渐染上痴意,如藏入了江南绵绵的微风。

烛火昏黄摇曳,好似隔出了一方小天地,这方小天地里,只有她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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