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姜凝

与草屋内的稍显热闹不同,一个破损不堪的斗笠出现在了渔村的某条小河畔,如果不细致观察一下的话,大晚上你乍一看可能会给吓晕过去。因为只有定睛观察,你才能看到,这个一动不动的斗笠之下,还有一个残破苍老的躯体,手持着一根枯枝做的钓竿,宛若死尸一般呆滞在岸边的一块布满污泥的石头之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鬼魂。

上元时节,明月当空,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夜间垂钓本是一件美事,但是在此时却显得有些渗人,不仅仅是这条河流,不,或许称不上河流,只是一个有小溪流经的水潭罢了。水潭畸形的河岸像极了一张恶鬼的大口,仿佛要在黑夜中吞噬这里的一切。

不过,虽说这里的环境恶鬼来了都要挨两巴掌,但是对于老者来说,仿佛如此压抑的环境也和唐僧面前的女儿国主一样毫无杀伤力。老者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接着皎洁的月光观察着鱼线的动向....

诶?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月光?”

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风摧雨折也打不动的面颊竟然出奇地朝天忘了过去。

一抬头,上元之夜皎洁的明月高挂于夜空之中,还伴随着淡淡的云雾缭绕,俨然一副圣洁之样。然而,见此情景,老者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异色。

“月...怎么可能,如此明亮的月亮,核冬天的烟尘竟然消散了?”

一向云淡风轻的老者此刻也不由惊讶地自言自语道。

自战争以来,人类已经百年没有见到那轮高悬的明月了。只能从古籍的照片和诗文中去追寻那无数文人墨客笔下圣洁的宫阙,然而,老者在今晚却是又再一次见到了如此圣景。

“呜~哇!”

然而,还不等老者静心欣赏这百年难遇的奇观,一声啼哭突兀的打断了老者的思绪。

若换做平时,老者定然不会理会这一句哭喊。乱世当下,抛妻弃子的事件可谓屡见不鲜,即便老者将孩子归还给了他的家庭,人家也不见得会乐意收下,反而抱怨你给我留了个这么个罪证,以后可不好扔了。

不过,今晚老者的心情显然不错,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老者循着哭声找了过去。

在被数不清多少的棘草划破了手之后,老者拨开了最后一层灌木,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貌似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丝毫不在意手上被划破的疼痛,老者将婴儿抱了起来,放在怀中仔细打量。

婴儿是一个小男孩,有着一副典型的东方皮囊,貌似还有些早产,只有三四斤的样子。

“似乎活不了。”

老者刚打量了一会,便下了这个判断。这也确实,在如今的世界,出生便不到5斤的婴儿十分难养活,也难怪他的父母将他抛弃。

小男孩感到被抱起,仿佛是知道自己得救了似的,竟然十分反常的笑了一下。

“小家伙,遇见我算你运气好,跟我回家吧,不过,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极其难得的,老者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有点不太好看,很明显是很久都没有笑过了,面部都有一些僵硬。

“走,咱们回家。”

老者也不管还倒插在河床里的鱼竿,反正再做个就好,抱着小男孩便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去。

“叮铃”

然而,老者刚抱着男孩走了没两步,地面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老者低头一看,竟是一块湛蓝色的宝石掉在了石头上,很明显是从男婴身上掉出来的。

老者满怀疑心的捡起了这块石头,握在手中仔细端详。而这越端详,老者却越心惊。

这是一块类似于雪花状的蓝色晶石,一共12瓣。这块晶石的做工极其精妙,仿佛是把自然界中某个特定的雪花精挑细选后复制结晶出来的,在月光下灿灿生辉。

这样的一块宝石,不论在什么时期都是国宝级的宝物,价值连城,这个孩子的家庭有着这样的宝物,又为什么会将这个孩子遗弃?

老者疑惑,但也没有多想,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他早就对一切名利云淡风轻,不管这个孩子是什么来头,今日他觉得这个男婴与他有缘,那么老者便要收下他。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哪怕老者再心如止水,也没办法稳住自己的情绪了。

老者惊奇地发现,每当他抱着这个孩子走到一处地方,这处地方的雾霾便会迅速散去(由于战争影响,几乎蓝星全境都全天有尘霾笼罩)。以至于老者把男婴带到了自己那破败的草屋里后,原本几乎是战损版的屋子也在灰尘蛛网被莫名其妙清理后变得有些焕然一新起来。

并且,如果老者带着这个孩子走到岸边,这个孩子身边的水域也会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变得逐渐清澈。

“这......是怎么回事?”

自2800年的神秘大爆发后,人们就已经对各种超自然事件渐渐有了耳闻。战争之后,各种变异族群的出现更是让人们逐渐对超自然事件见怪不怪,但是如今发生的一幕,却让老者仍是忍不住感到心惊。

让雾霭退散的能力......如果.....

老者再也无法淡定了,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这个孩子必然不普通,甚至有着某种跨时代的意义,有那么一瞬间,老者的眼中出现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也不曾见的一丝光亮。

不过也就那一瞬间了,老者随后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只是长叹一口气,将孩子放在了他唯一的草席上,捏了捏他的脸颊。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姜仲的唯一后人了。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周围的尘埃便散落四方,宛如烟霞凝落。再配上你那宛如凝霜的晶石......从今往后,就叫你凝儿吧。”

......

“姜凝!”

“诶,爷爷,我在!!!”

每天清晨,渔村的西南角一定会出现这样一副场面。

一位背着破旧鱼竿的老者早早起来走向河边,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一个拖着破烂渔网屁颠屁颠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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