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联手

“民女相信,我的心思单纯还是不单纯自然有公道来决断,但是卫榆拖欠那些工人工钱本就是事实,我写这稿子不过也是想帮那些工人。”

“至于大人为何从未见过这种文章,这是民女自己创办的一种体裁,名叫新闻,大人不会连文化争鸣这种事情都不让人做吧.”

“还有大人刚刚话语间全部都是都是对民女做这件事情的质问与猜忌,丝毫没有提及卫榆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请问大人是否有包庇的心在其中?”

裘松妙回答的不卑不亢,巧妙的化解黄大人说的那几个问题,又挖了个坑给他。

从上堂之时,这位黄大人表现出来的便太过于急躁一些,明面上是在审查这一案子,可是实际上话语行间都是想让她承认这件事情就是她设好的一个陷阱。

她不得不怀疑这位黄大人是不是和卫榆之间有什么勾当,不然为什么要处处维护卫榆,颇有要帮他开脱的意思。

黄大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本官奉旨督察,你竟敢质疑本官的用心。”

“世人皆知,文人墨客才是最容易出乱子的人,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因为一两篇文章便引起天下□□,你这种文章的出现让人不得不防。”

“还什么你自创的体裁,你只是一届女流之辈,只上过几年的学堂,也不是什么有名先生所教,哪里能有这般的见识。”

裘松妙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心中气愤不已,这个时代重男轻女也就算了,就连女儿家创作出来什么都要这样被人诟病质疑,这是时代的可悲。

她自然来了,便不会让可悲的事情还发生。

读书应该是每一个人都享有的权力,这种权力不应该被性别年龄所束缚,这样才能进步。

“我确实只读过几年的学堂,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后面自己在家时饱读圣贤之书,黄大人口口声声说文人墨客会引发天下的大乱,可是黄大人自己不也是言官出身,不也是那文人墨客。”

裘松妙现在想起来了,这位和她对峙的黄大人,便是当朝御史,言官出身后被皇帝赏识提拔为御史,在书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你!”黄大人抬袖,脸上有一时间一会青一会红,“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我看这事多半都是你在胡扯。”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谢誉这会突然起身,“黄大人今日来此本是有督察此案之意,想来也是想看看这世间是否真有如此的疾苦好回去复命。”

“可大人却只字不提这案情如何,话语间全部都是都是对这篇文章的质疑。”

谢誉朝东南角的方向拜了拜,“圣上贤德,允许现在有才能者皆可做文章,谈世间,可黄大人这意思下官听起来倒像是不赞成圣上的这一做法。”

“下官愚钝,还请黄大人指点。”谢誉的身子转了方向,面向在上面坐着的黄大人。

刚刚裘松妙说的那番话以然是在反驳眼前的黄大人,那谢誉的话就更加是火上添油一番。

这会黄大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甩着袖子站起来怒瞪着裘松妙,发现她不仅跪的笔直,眼中又丝毫没有畏惧,复又甩着袖子坐下。

准备看向谢誉警告他一番时,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黄大人一肚子的气不知该如何发泄出去。

看到黄大人坐下,容肃宜神情未变,他没想到谢誉竟会直接出口帮裘松妙,刚刚他在心中思索此事,想着看如何可以好好解决此事,却没想到谢誉直接得罪黄大人。

此时裘松妙心中已经有一个大概的答案,那扔在地上的纸虽不是什么十分贵重的纸张,但是她却极其熟悉。

这纸她在谢誉的书房见过。

虽说这种纸张用的人颇多,可若是什么都能如此巧合那便不大可能。

先是她贴了新闻稿被人撕下偷偷在暗处帮她,而后今日谢誉因为这件事情又开罪他本不应该得罪的黄大人。

若说谢誉只是看不过去黄大人的作风裘松妙是不信的,谢誉很是隐忍,对待任何事情看起来都不温不火不甚关注,现下在庭堂之上如何能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这事便与他脱不了干系。

其实她也早该想到的,她在汴京城仇敌不少,但是朋友却没几个。

能有能力做这件事且与她关系不错的人,想来也就只有谢誉。

这次裘松妙的目光再次扫过谢誉的脸上,便多了一份的感激在其中。

不过谢誉低下头并没有看她,不知再想些什么。

容肃宜坐在上首的位置,拿起桌上放的纸张说:“这文章写的甚是不错,将卫榆所做之事都写的一清二楚,所求之物也没半分不清晰的,我看这倒是一份关键的物证,不如我们问过这些船工再来决断?”

这番话看似在询问黄大人,可实则却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

黄大人沉着脸听完容肃宜说的这段话只得点头。

那些早晨在府衙门口喊冤的船工又被带了进来,一一排开跪在地上,容肃宜又恢复那般威严的模样。

“堂下之人,可保证所言皆真?”

那些船工都没经历过如此的局面,互相看着对方不知如何开口。

却被上首醒木的声音惊得整个身子都震两番,慌忙低头叩首,“皆真皆真。”

“好,那便开始吧。”

容肃宜示意一旁的分判寺事还有主薄可以开始,分判寺事接到他的眼神,轻咳一声,“那卫榆是如何拖欠你们工钱的,细细说来。”

一名为首的船工因是他们中的领头人,便先回答这一问题,将卫榆所做的拖欠工钱,殴打前去讨薪的工人,以及在别人的家中肆意打砸都一一说来。

语句虽然并不生动,但都是亲身经历或听别人讲述过这些事情,坐在上首的容肃宜听完后对这次的案子又多了几分的思索。

等到为首的船工讲完这些,分判寺事又问出第二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昨夜城中出现的文章与你们可有关系,还有为何你们今日都来了府衙门口喊冤,可有人蓄意组织。”

那船工反应的十分迅速,“那写文章的人都只是为了帮我们,但具体是谁我们并不知,今日来到府衙门口却是我们一早便商量好的,不然单凭我们其中一人,今日怕是连这府衙的门都进不了。”

“那你抬头看看,前面跪着的两人你可识得。”

船工的眼神中有一瞬的闪躲和迟疑,虽很短,但却被黄大人发现,“若是敢在公堂上说假话,这罪责你可知晓?”

那船工听他如此说咬紧牙关不愿多说,裘松妙于他们来说是有恩的,刚刚的场面他们并不清楚是对他们有利还是没利,若是有利那将裘松妙说出来并不打紧。

可若是无利,此时将裘松妙说出来怕是就直接将她至于不利之地,也让裘松妙的一番好心遭到不公的对待。

裘松妙似是察觉出船工的犹豫,心底也大概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一些什么,这种事情可以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那些船工现下都在堂上自是不敢说。

可若是府衙势必要问出一个结果来,将那些船工都分开安置,分别审讯,怕是不出一日便会问出结果来。

所以还不如她现在就承认了的好,就算是那黄大人要以这篇文章定她的罪,她也认了。

“都是民女一人所为,那文章是民女所写,昨夜也是民女通知这些船工今日前来府衙。”

“但民女并无异心,只是想帮帮这些船工,相信大人也以查到卫榆却有此事,不然民女现在断不可能还在此处。”

“这种文章大人们没见过是常事,民女某日梦中突然梦到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他只是偶对民女说了两句,民女醒来再写文章便是那老者的办法。”

“这是民女也甚觉蹊跷,但确实是存在,这文章便是经过梦中那老者的指导才得来的。”

裘松妙说这些也还是有些心虚,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这个时代有些相信这些鬼神怪力之说,虽然她以前的时候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可是现在却也不得不拿这些前来堵住黄大人的嘴。

她这番话说的黄大人都松动几分,拿起写文章的纸又来回的看,在想裘松妙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这文章是她一个女子写出来的便是不假,但若是假的,那会不会是谁代笔?

这份疑问黄大人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事与他本没有多大的关系,今日这些便已经是僭越,若是再问下去就算他权势再大这些事情传到圣上的耳中也终归是不好。

容肃宜见黄大人没了刚才的气焰,心中的戾气才下去几分,一旁在下面坐着许久没有说话的谢誉这会也抬起头看向裘松妙。

明艳的脸上沾染少许灰尘,一向爱笑的表情中此刻也全是坚忍。

他看的不免有些心痛,今日他奉旨前来只为看卫榆交给户部的账目是否有问题,这样才好判卫榆之罪,别的事情与他一概都没了联系。

他就是有心想帮裘松妙也不能开口,不然便会被今日前来的黄大人抓住把柄,到时候他可能不仅保不住裘松妙,还会被圣上猜忌他是否别有用心。

卫榆这事今晨一传来府衙其实便以派人去查,现在只是需要口供和人证到场,他才稍微放心一些。

感受到身侧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裘松妙稍微偏头看过去,她和谢誉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两人多天未见的情绪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庭堂之上,仿若只有他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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