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命悬1线

突然间下起了暴雨,大雨如注。

雷光一道接一道的划过天空,巍峨的岄王府在白昼与极夜之间来回,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雷雨声。

羽裳在房中来回踱步,魏昀久久不归,宁璎姐就带人去找了,现在又下起了暴雨。害怕两人被雨水淋湿,羽裳早早的烧好了热水,等待自家王爷回来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一个热水澡。

不知为什么,羽裳心中有一些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小丫鬟左思右想,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连‘呸呸’两声。意在不让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羽裳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以为魏昀回来了,急忙拿起纸伞跑出门迎接,欣喜的喊道:

“王爷······”

话还没有讲完,就看到宁璎在护卫的纸伞下缓步朝房间走来,走的特别轻,怀中的黑影像是一生至宝。羽裳定睛一看,是已经不省人事的魏昀。而那本来是如雪的白衣,现在满是血绩。。

羽裳一时间愣在原地,随后是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

宁璎抱着魏昀走进屋内,羽裳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跑到屋中。

宁璎轻轻的把魏昀放在床上,伸出玉手为他褪去血衣,动作像是对待一个刚刚出生的幼儿,生怕怕他惊醒把他弄痛了。魏昀的衣服已经被血泡透了,一条绷带从前绕后,紧紧的绑在肩上。仔细查看,还会发现有血绩渗出来。身上有近十处伤,最致命的在于肋下的剑伤。

从未见过宁璎如此差的脸色,羽裳知趣的没有询问,只是颤颤巍巍的道:

“王爷他······”

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想要抚看魏昀肋下的剑伤,刚刚触摸到,又闪电般撤回。看着手上猩红的血迹,羽裳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被万剑穿心般的疼痛。

“我已经找人医治过了,可是昀儿受伤太重,我去找宁州城中医术最高的陈景先生为昀儿包扎了一下。神医施展金针只能是调动昀儿体内的生气,能否挺过这一关,还是要昀儿自己······”

羽裳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语气中带有一股不可质疑的肯定,喃喃道:

“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宁璎仔细为魏昀盖好被子,坐在床沿边,拉住床前羽裳的手,轻声道:

“昀儿恐怕需要卧床多日,这段时间幸苦你了。”

羽裳摇摇头道:

“这是羽裳应该做的。”

宁璎看着羽裳眼中深深的伤痛,低头看着床上的魏昀,不禁叹了口气。

宁璎从床边站起,拿起门口的纸伞向外走去。

“你好好照顾昀儿,我要先处理一些事情!”

一身青衣,手拿纸伞疾步走在雷雨中,雨水连成细线顺着伞骨落在地上,水花尚未溅起便被大雨压了下去。

哒哒——

脚步声在雷雨中微不可闻,豆大的雨珠击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羽裳目送着宁璎离开,青衣身影挺直,在雷雨轰鸣中,多了几分肃杀,这西南三州怕是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慢慢把目光收回,看着床上昏迷的魏昀,羽裳轻坐在床边,伸手抚平魏昀凌乱的鬓角,在一边拿起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带有雨水的面庞。轻声道:

“王爷你不要吓羽裳好不好,你跟羽裳说说话嘛······”

“王爷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王爷你会快点好起来的······”

一声声的低语中,在几次巨大的心理冲击下,羽裳慢慢的躺在床边,面朝无血色的魏昀,沉沉的睡去。

······

“这就是你都尉做的好差事,竟能放任刺客进入宁州刺杀岄王,你到底有几颗脑袋!”

宁璎柳眉竖起,喝斥着把眼前的茶杯狠狠的摔在程穆的面前。

程穆跪着的身体微微发抖,更是魂不守舍的等待自己的惩处。身为任器城都尉的程穆听到岄王魏昀遇刺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岄王府,当听到岄王魏昀身受重伤,心中更是是一阵后怕。

在任器城区内,身为西南三州之主的岄王竟然在自家门口遇到刺客,不管怎样程穆的责任是逃脱不掉的,只能低着头承受着宁璎的雷霆之怒。

程穆颤颤巍巍的问道:

“是属下该死,任器城巡防不利致使岄王遇险,属下万死不能相抵······”

宁璎冷哼一声道:

“你确实该死,不过这些话你等着留给王爷说去吧。”

程穆稍稍稳定心神道:

“不知府中护卫伤亡如何?”

宁璎明白此时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但想到魏昀重伤的身体,以及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魏昀当真就交代在那座山上。心中那团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道:

“跟随昀儿此行的护卫有二十有余,其中包括方虎在内十余人战死,其他人尽数重伤。”

程穆心中一惊,方虎是自己曾经的袍泽,深知其武艺高强,一般的江湖人物不能是他的对手。未到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后方宁州城内。

程穆心中更加内疚,低垂的眼睛中一道寒光闪过。

“王府护卫本就不是一般人可敌,刺客敢刺杀王驾,说明这些刺客本就有不错的身手。”

“属下斗胆问将军,可曾与刺客碰到正面?”

宁璎眼眸未垂,朱唇轻启,语气却是无比的寒冷,冷声道:

“我赶到之时,正遇到刺客将要下毒手杀害昀儿,我把长枪投出后,刺客察觉我们人多势众,与我相斗几个回合便转身逃入竹林。因岄王那时已经昏迷不醒,没有深追。”

“至于面貌,那天已是傍晚,竹林光线昏暗,刺客以黑布遮面,更加不易辨别。”

程穆沉思许久,缓缓道:

“宁州之地本就多崎岖山路,突降暴雨下,他们应该还留在宁州城附近,并未走远······”

宁璎紧缩双眉,手握拳形用力的砸向案台,一时间案台竟然四分五裂的崩裂开来。语气更增一股肃杀,道:

“这就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一定要找到那些刺客,务必将他们诛杀在此地。”

程穆自是正色朗声道:

“属下遵令。”

程穆稍抬起头,看向前方,轻声道:

“不知王爷此去青台山所见何人?又有几人知道?”

宁璎也明白这是这事问题所在,道:

“是昀儿曾经的师父唐绾清所邀,应该还有宁州唐家小姐唐瑾桐。”

“至于谁人所知,昀儿只与他的贴身丫鬟羽裳说过此事。之后还是因为天色已晚,羽裳告知于我。”

程穆脑中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道:

“照将军的说法,知晓王爷去向的,有清秋居士唐绾清和唐家小姐唐瑾桐,还有就是王府内的人······”

宁璎听懂了程穆的话外之音,这倒是给宁璎提了个醒,宁璎久在沙场,见过了阴谋诡计,其中暗子。就连岄王府在外也布置着许多暗子,自己能做他人同样可以。

被魏昀当初的话点破之后,宁璎从未觉得岄王府就是钢铁一块。如果问题出在府内,宁璎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宁璎面色冰冷道:

“羽裳绝无这种可能,见到昀儿重伤无意间的动作是不会骗人的。至于其他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若王府之内确有内鬼,不方便让外人插手,宁璎轻咳一声道:

“王府之内由我负责,重点查一下唐绾清这个人。她出自京城,也是她邀请昀儿远去青台山之山······”

程穆闻言沉默许久,主要是唐绾清的来历实在敏感,如果真与她有关,那么事情就不仅仅是刺杀王驾这么简单了,道:

“这位清秋居士竟然是京城人士,平时仅听闻其才气,不知其身份。”

“她是京城唐家的嫡女,不知何事来到宁州。宁州唐家是京城唐家分化而来,其中多有牵连,不便多说。”

宁璎伸手轻抚双眉,摆摆手,示意程穆可以离开了。

程穆又拜一礼,转身退去。

······

魏昀的意识慢慢苏醒,心中立刻一惊,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黑衣人一剑穿透身体的时刻。本能的想要反抗,却感觉身体无比的沉重。像是灵魂在形体之外,自己无法掌握身体的动作。

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外界,魏昀感觉着一个娇软的身体正在紧紧的抱着自己,仿佛是怕一不小心他就飞走了一样。

心中奋力的喊着,‘动起来,动起来’,魏昀的手指轻微的抖动一下。这是给魏昀的一针兴奋剂,随即是更加努力的想要掌控身体的能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昀艰难的抬起沉重的眼皮,微微眯起眼睛,侧面看向眼前的人。

只见羽裳侧躺在自己身边,双臂紧紧的抱着魏昀的臂膀,小丫鬟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滴,脸上也有着不少的泪痕。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羽裳的身体不停的发抖,嘴中嘟囔着梦话。

魏昀抿了抿干枯的嘴唇,微弱的声音呼唤着羽裳的名字:

“羽裳,羽裳,醒醒······”

羽裳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眼中的泪滴使面前变得模糊不清。又听到魏昀的声音,手指拾去眼中的泪水,看着魏昀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眼眸中惊喜、惊讶,喜悦各种各种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羽裳也有些分不清了。

“羽裳,我渴了。”

羽裳闻言,没急欢喜,便匆忙爬下床去,嘴中念叨着:

“王爷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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