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宴会惊心

宴会上佳丽翩翩,百花争妍。

有的凤眼峨眉,秀丽无双,也有的气韵风华,天生贵气。

都是南唐大家闺秀谁也不愿被比了下去。

君华和君臣泽被安排座次相近,还是在水韵光照最唯美的地方,可见舅舅掏空了心思设计。

只可惜二人一个摆着臭脸谁都不搭理,另一个又忙着和来往客人寒暄唠叨。

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环顾全场,皆是欢声笑语,只有东璜岚在小鸡啄米。

困意上头,坚持了一会儿后,她终于整个脑袋砸向桌面。

“咚。”

一只骨肉均衡的手适时伸出,垫在她与桌面之间。

“疼不?”笙公子好笑地看向百里足足。

后者眯起眼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一头炸毛则早已得意得张牙舞爪。

他多此一问了,这人怎么可能会痛,根本就求之不得吧。

“她睡死了不会醒的。”笙公子眼神里的笑意渐渐淡去,“你猜舅舅办这个宴席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啥,老狐狸之间的相互试探呗。”

还能动弹的一只手捻了块酥饼放入嘴中,舔舔嘴角,百里足足压低了声音,“今天这个宴席可热闹了。”

院门外,手里拿着些书册,扶着门框的男子饶有兴趣地远远观望。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侧副似乎金石质地的精致弧框,轻巧素雅,似乎是出自中州黎族手笔。

其远观面颊清瘦,肤色苍白,右侧的的额头在垂下的发须间隐约可见流放的刺字。

若走近了细看,便会发现这名男子举手投足间颇为僵硬,哪怕是个极小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

“鬼公,怎么还没进去?”

此时君氏家主君言也已经走到了书院门口,捋着长须朗朗笑道:“这群孩子也是闹腾了些,辛苦鬼公费心了。”

“鬼某本乃流放的人,承蒙君相不弃还能传授所学,怎敢说辛苦。”

鬼云山恭敬地行完拜见之礼。

南唐国主惜才,重金将本该流放到蓬岛的他赎下,如今身份和君国相是云泥之别。

礼罢,他便抱着书册走进了院中。

在一片掌声中,他面带微笑侃侃而谈,一副锦绣的雍州山河图跃然纸上。

在那里,分州县治理,自设县衙,依照律法执行独立行刑,风俗礼教各不相同。

君言一直看着他开始长篇大论,这才转头向前厅而去。

当他迈进前厅门槛时,供奉着白泽的香炉里一根金黄的香烛恰好燃尽,落下最后一截灰烬。

瞥见那朵香尘,君言停住了脚步。

似乎在等待什么。

“来人啊!”

“有刺客!”

来时的方向一阵慌乱的喊声,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君言也不回头,面对无人的前厅面露满意之色。

正梦周公的东璜岚被一道刀光劈醒,下意识抱住眼前的人翻身就是一滚。

那道刀光还未落下就被双剑砍成了许多截。

听到秦木出手,她才擦擦嘴角的湿痕站起身,一边揉揉睡眼一边伸手拉起脚边的人。

“怎么是你?!”

刚被拉起一半的百里足足被忽然的松手搞得跌回地面,摔得七荤八素。

又一道剑气从他背后横扫而来。

来不及了。

东璜岚手不能缚鸡,当然无法硬抗。

在那短暂的两息时间里,一道青绿色的少女身影在百里足足金眸中越放越大,然后,他就被抓住胸口直接扔了出去。

“呯”

他腰间的一柄金扇恰好挡住剑气,在铮鸣声中裂成了两段。

这人好重啊!

将百里足足扔出的东璜岚累到吐血,所幸那名还穿着罗裙的刺客并无意纠缠,掠过他们又向鬼公的方向挥出一剑。

“剑上有秘术,被打中不死也是重伤。”小时候有多讨厌背家训,这是东璜岚就有多庆幸。

那些伪装成闺秀的刺客全都是辰阳宗的人。

辰阳宗?

脑中一个想法闪电般炸醒了她。

鬼公流放千里,辰阳宗怎么可能让他安全离开......

似是回答她的猜想般,鬼公大袖一卷,剑气就已被他轻松化解。

“鬼公这一手,没无相境一阶我胸口碎大石。”百里足足方才死里逃生,金贵无匹的衣服被撕裂了一大片。

笙公子仍坐在桌案旁,自顾自打着茶花,“至少三阶以上。”

这么高的修为!

那就足以解释流放一路他如何毫发无伤了。

东璜岚只觉会被冷汗涔涔。

舅舅好厉害的心计。

鬼公出手,君言的目的就达到了。

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破墙而出,刺客们眼见不敌,纷纷自尽。

一瞬间,方才还缤纷绚丽的宴席就被血染成了可怖的血红。

花枝招展的贵女们挤成一团,惊吓过度的脸上妆容都花了。

东璜岚一眼就认出带着枚白玉钗的女子,正是工部侍郎的独女李妍妍。

“妍妍,你有受伤?”她热情地走过去关心道。

打铁要趁热,工部主四方兴建,关系好了总没坏处。

可怜的妍妍都吓傻了,再加上面前的少女此时背对着光,妍妍只觉得那人浑身霞彩,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芳心一朵就那样轻易地颤动。

待腰间一紧,娇滴滴的身子就被捞了过去。

李妍妍羞涩低头,脸埋在衣袖里都烫手。

“你没事就好,这里还有许多姐妹,你带她们去偏殿里喝点茶压压惊吧。”

“嗯。”

李妍妍点点头,提着裙子转过身,满目溃败。

为什么她第一次心动,对方竟也是个女子。

东璜岚浑然不觉,只揣着满心欢喜,觉得工部这条线算是打通了一小半。

笑盈盈地目送一群莺燕离开,她还在欢喜。

“敢问小姐,可复姓东璜?”

身后一语,将她从青天大梦里唤醒。

“东璜岚见过鬼公。”

她毕恭毕敬地行礼,目光垂到脚面。

“岚小姐不必多礼。”鬼公平易近人,倒全然没有学者的架子。“我见方才讲学时,岚小姐多次欲言又止,可是有事要问鬼某?”

“确有一事。”

“若是岚小姐想问的,是君夫人与两位公子在鬼某府邸外遇见守卫和禁军一事,恐怕要让岚小姐失望了。鬼某那时并不在府内,也是事后才有耳闻。”

“非也,我只请问鬼公一句,可知道雨师的孩子是谁从莲花台带走的?”

东璜岚抬起头,正好看见鬼公骤然变化的眼神。

她赌对了。

鬼公认识雨师,那场雨的确是为了救走小雨师所下。

见鬼公还有犹豫,她又继续问道:“是江别吗?”

“咳咳。”鬼公握拳掩嘴,轻咳了两声,缓缓道,“岚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鬼公若是不愿说,我就不问了。”

她再赌一次,鬼公会告诉她的。

果然,半晌后鬼公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变:“五年多前,你的父亲找过我一次,说如果有一天你来问我一世一事,就将一物给你。”

爹爹给自己的东西?

一定是爹爹担心他的小女儿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早早准备了一箱金条吧!

爹爹最好了!

东璜岚眼泪汪汪而又眼冒精光地等着鬼公早有准备一般从袖中取出一根毫不起眼的木条。

原本激动得要流泪的东璜岚难以置信。

什么东西啊?

像是门上扣下来的。

还是很破的那种烂门。

“这是?”

“受人所托,鬼某也不知是何物。至于岚小姐所问一事,鬼某只知道计划的确如此,但突生变故,最后到底是谁将那孩子带走,就不得而知了。”

江别......

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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