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决战

果如徐庶猜测,张览回营不过十天,皇甫嵩的部队就到了广宗。

六、七万盔甲鲜明,杀气腾腾的部队旌旗招展,战鼓隆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地方上自行募集而来,张览烧掉的军需,仅仅是皇甫嵩带来的朝廷部队的后勤。

广宗是黄巾老巢,势力也自不弱,能战的黄巾力士已达十万,其他普兵、辅兵也有二十万。

这是东汉王朝与黄巾军的生死决战,双方各无退路。

皇甫嵩战败,东汉虽说地域广阔,再筹集这么多能战之士,一时也不可能。到时候,外有虎视眈眈的鲜卑、匈奴,内有挟胜黄巾,横扫天下,东汉铁定完蛋。

最先遭遇的是孙坚与左髭丈八部,双方射住阵角,从阵中走出了双方主将。

孙坚跃马大喝:“吾乃江东孙坚,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左髭丈八这个人,光听名字,就知道个头不小,目测不下九尺,足足比孙坚高出一头,骑一匹经阵骏马,居高临下,鄙夷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杀你如杀一只鸡,你们难道没人吗?”。

孙坚气得三尸神暴跳,无名火乱串,再不打话,提刀向左髭丈八横扫过来。

左髭丈八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刀已砍过来了,急忙提枪挡住,一股大力震得虎口发麻。

孙坚也不好受,一刀犹如砍在石头上。

双马错身而过,第一个回合,都没占到便宜。孙坚胜在马速先提起来,左髭丈八胜在本身力气比孙坚大,这就是所谓的身大力不亏。

左髭丈八也是打老了仗的人,如何肯吃这个亏,第二个回合,兜转马头,提速向孙坚冲了过来。

孙坚知道对手力大,不敢与他硬拼,看看枪已刺到胸前,一扭身躯,刀杆往傍一推,两马又是错身而过。

单挑靠的就是马力瞬间的提速,速度越快,借力越大,赢的机会越多。不同于长途奔驰,马还可以稍稍休息,自我调剂。

二十几个回合后,双方战马口吐白沫,已是耐不住这么激烈的促跑,马速明显慢了下来。

没有马速的加持,两人现在只能近战,靠的就是小巧腾挪,灵变机动,这时就看出武艺高下来。

左髭丈八还是大开大合,枪枪要命,孙坚婉转支撑,刀刀弄险。

左髭丈八一枪贯胸刺来,孙坚眼见没有机会斜拨,只得往后一倒。枪带着刺耳的风声,从头顶一刮而过。

左髭丈八得势不饶人,改刺为打,枪杆从上面直扑下来

孙坚靠着马身的借力,奋力一档,把他的枪弹开,趁此机会,一刀砍向左髭丈八。

左髭丈八力已使老,躲无可躲,眼见就要被砍成两段。到底是临阵老将,他一夹马腰,战马受痛,猛地往前一窜,孙坚的刀在他身后画了个弧圈,丈八惊出一身冷汗。

孙坚哈哈大笑:“匹夫,可知某的手段”。

几十个回合下来,左髭丈八单凭勇力,不谙小巧腾挪,累得直喘粗气,看看不敌孙坚。

黄巾不是宋襄公,岂能看着主帅被杀,副帅一声令下,一万兵士蜂拥而上。

程普、黄盖、韩当、祖茂也不敢怠慢,各领五百士兵,按照接战队形,直扑过来,双方主将的单挑就此被隔开。

一万对两千,展开生死搏斗,打成了一锅粥。力大的占了便宜,力小的也有机会。

此时黄巾已无阵势可言,前后左右都是人,你就是胆小,也只得被裹挟着向前猛冲。

两股铁流,如同扑向岸礁的巨浪,腾起一片血水。倒在地上的立马被无数的脚步踏为肉泥。两军将士,抡刀的只顾猛砍,使枪的只管乱戳,没倒下的算命大。

官军虽然胜不了张览的兵,对付左髭丈八只知猛冲的士兵,还是应付自如。他们保持稳定的队形,其中穿插配合,堪堪挡住了一万黄巾力士的冲锋。

战场上头颅乱滚,残肢乱飞,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这时已分不清谁是第二拨接战的,双方将士在各自统帅的号令下,战在一起。

张牛角与青牛角两万人,对阵的是校尉邹靖,邹靖的人马可比孙坚多,加之有刘备襄助,足足有八千多人。

当刘备手下关羽、张飞要挑战张牛角时,亏得张览死死劝住怒气不止的张牛角,不然,恐怕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带着他的两个千人队,正步逼近了邹靖的人马。森森然的长枪直戳过去,一时逼得邹靖部手忙脚乱,倒下一片。

刘备知道碰上了硬手,嘱咐他的两个义弟绕开张览,直扑青牛角。

刘、关、张三人带头冲锋,声势何等吓人。青牛角的人马如同破开了的竹筒,纷纷向两边躲闪。

张飞手起一矛,带着风声,直接向青牛角捅了过去,这矛要是捅实了,青牛角非得死在当场不可。

青牛角吓得肝胆俱裂,好在他的亲兵抵死相救,一齐扑向张飞,张飞这一矛,直接捅死了一个,带着惯性,又将另外一个串在矛上。一矛之威,足使风云变色。

青牛角边躲,边声嘶力竭地大喊:“顶住,顶住”。

青牛角的力士也跟着张览在冲锋,他身边除了卫士,都是些普兵。黄巾原来打仗,靠的是力士带动普兵,这次青牛角不愿张牛角独领风头,他知道自己的力士没有张览的战力,于是将所有的力士都派出冲锋,意图靠人多挣得脸面。

没想到刘备不按套路出牌,敢以五百精兵绕开前面,直插后方,一下就打乱了青牛角的如意算盘。

张览回头一看,这还得了。要是让刘备冲垮了青牛角的阵势,那些普兵可不像力士那样,能够死战不退,还不得四散乱逃。

他们垮了不要紧,张览的后方可就空了,刘备要是从后面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邹靖这边也不能丢下不管,张览对刘强说道:“赶紧带一百人,加上新千人队,用大三三制阵法,一定要堵住刘备的冲锋,最好把他们就地剿灭”。

张览是有信心的,从与孙坚对阵后,他自己悟出了一个大三三制阵法,就是将三人阵扩大到六到八人,这样才能堵住这些绝世猛将的冲杀。

刘备之兵不过五百,张览却用了千多生力军,这是杀牛用上了砍虎刀,还是冲着关、张二将的名气去的。

东汉灭亡后,如果黄巾不能抵御外患,五胡乱华的事件将提早出现。

李自成就是因为昧于形势,轻视塞外满清的力量,才将大好江山拱手于人。

张梁战败,此时张角已逝,黄巾再也没有笼络世人的高才,那些活下来的渠帅,原本就是一盘散沙,此战后,就更加成不了气候。

放过张宝,直上广宗,手下将领不是没有想法。

冀州巨鹿太守郭典,对于皇甫嵩急着要打广宗,并不十分看好。曾对皇甫嵩说道:“将军,步步为营,乃兵法之先着,未虑胜,先虑败,倘若广宗打不下,张宝掩其后,则我军无败亡之地了”。

皇甫嵩心里叹息,他何尝想不到此处,但战争打的是经济,张角起事虽然仓促,不到一月,响应的却有几十万人。朝廷承平日久,除了边兵,境内竟无能战之兵。边兵一动,鲜卑、匈奴趁机而入,局势不堪设想。

对此汹汹兵事,朝廷却抽不出钱来招募士兵。现在这些兵,也是各地方自己筹集的。

如果先剿张宝,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就算再少,也必定元气大伤,再要想凑集这么多人马,来对付更加狡诈的张角,就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且更无把握。

剿灭了张角则不同,就算再大的牺牲,没了张角这个主心骨,黄巾军就成了无头苍蝇,张宝有何能力统帅他们,这是势胜。

他坚定地说道:“击败张宝,这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法,无关大局。剿灭张角,才能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整个形势必将翻转,剩余黄巾不足道也”。

郭典还想劝谏,皇甫嵩苦笑着说:“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朝廷有他的难处。现在,我们剿灭了波才,不趁士气正旺,粮草充足,立即出兵,等到张角醒悟过来,腾出手来训练士兵,那时才是我们的末日。要知道,像张角这么能蛊惑人心的巨寇,史上从无,不是陈胜、吴广之徒可比的”。

郭典是司隶冯翊人,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曾给董卓献计,但不被采用。

皇甫嵩接着对郭典说道:“张宝为救波才,急匆匆从并州(今山西)赶回,如此高强度的行军,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我有两个判断,一、他必以我会围剿他,此时肯定在做防御准备。二、等他知道我北上广宗,张角的势力远大于他,没有确切消息,他不会轻动。

你领本部兵马,虚张声势,就地监视即可。只是沿途多派骑哨,封锁广宗消息”。

战前双方都在排兵布阵。

皇甫嵩军帐里,董卓手下一班悍将纷纷请战,欲为先锋。

对于这帮不知朝廷的西凉人,一丝不快从皇甫嵩心头涌起,但他并未流露在脸上。只是淡淡地说道:“剿贼以来,文台临阵对敌,从无失误,此战就以他为先锋。孟德谨慎,临事不畏艰辛,以他监视城内援军。其余众将,随我一同出战。希望各位,临阵以勇,殄灭张角,上解君父之忧,下拯黎庶之患,还大汉一个清平世界,朝廷将不吝重奖”。

张角的将军府,选取先锋,殊为不易,张梁游移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左髭丈八身上。黄巾众帅,临阵当先,敢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的不多,只有左髭丈八与管亥区区几人而已。

方圆十几里的旷野,笼罩着沉重的死战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双方主帅的大纛缓缓向阵前移动。

这是摆明了车马的决战,官兵胜在训练有素,黄巾胜在悍不畏死。一切阴谋阳谋都已无用,就看双方统帅对战争走向的预判,对自己将领能力的把握,对士兵士气的鼓动。

一片万胜的呼声从黄巾军阵响彻战场,张梁穿着张牛角奉上的金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军前巡视而过,傲然登上他的战车。

皇甫嵩在他的将台上暗暗吃惊,这帮反贼,是没有收到波才被枭首的消息,还是真的不知畏惧,气焰竟如此嚣张。

此时也不容他多想,箭在弦上,岂能不发。他一挥军刀,果断发出命令:“出击”。亲卫们奔赴各营:“出击,出击,出击”,一声声高呼传遍各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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