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回火寒病

我愣了一两秒,看见教授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一半曝在火光中,半个嘴唇往上咧,笑得阴险无比。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教授有问题,我们被他编的美妙的故事给骗了,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阴谋,而我们都是他选中的祭品!”

我悲愤之极,心知在劫难逃,一时间又害怕又痛恨,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老狐狸,等他动手料理我。

结果这老家伙就阴森森的笑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靠,彻底钻进了黑暗中。

我纳闷,举着火把往前一探,怪了,他不在。

他身后就是石壁呀,没听见任何机关的响动,就那么灵异的不见了!

我摸了摸墙壁:“活见鬼,不过见鬼还见的少了?”

顾不了那么多,我爬到洞口往下一看,哎呀妈呀,我舍友这命,真他妈硬!

他居然挂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双手拼命撑着往上爬,已经快到洞口了。

我大喜,激动的都快哭了,忙把身子往外探了探,伸手去够他。

可我试了几次都够不到,急得我直冒汗,就狠狠催促他快点往上爬。

八婆一口气憋的脸通红,就是不敢开口说话怕泄气,一个劲儿摇头,看样子他的体力到了极限了。

我正想着怎么调整一下姿势,尽量往外爬,争取能抓住他的手,忽然邦一下子,我后脑一痛,眼前出现一大片星星,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先一阵耳鸣,隐约听见那种悲壮凝重的悼念声,随即眼前出现了模糊的光亮,但眼眸上就如蒙了一层纱,看上去影影绰绰,似乎不远处有个白色的人影,个子很高,可恍恍惚惚的又好像那个影子不停地扭曲伸缩,看得人头晕。

紧接着我后脑勺一阵火辣辣的剧烈的痛,终于有了意识。

我使劲摇摇头,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一看吓一跳,那个人影子穿着白袍,是个光头僧人,这时站在广场边缘,看背影手势,他抱着什么在大声念诵。

一着急,我急忙目光一转,一眼看见一条巨大的锦麟蟒蛇正吐着蛇信盯着我,拳头大的三角眼睛闪着阴毒邪恶的光,几乎贴在我眼前。

我脖子下意识的往后仰,惊叫起来。

可是过了老半天,那吐出的蛇信子一动不动,眼珠子也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下了好大决心,试探着摸了一下蛇头,哎,死的啊!

吓我一身冷汗。

一镇定下来,我眼界顿时开阔了,原来这锦麟蟒蛇早死了,整个蛇皮都石化了,缠在一根一人合抱的柱子上,摸上去有种坚硬如铁的感觉。

四下一瞅,果然,我躺在那个玄武岩的白色广场上,周围有十八几根柱子上都缠着巨蟒,看上去那真是豪华阵容,让人叹为观止。

我这时躺的位置很尴尬,就在十八蛇柱内,一边不远处就是那座惊为天人的石莲祭台,从地下看上去,那气势恢宏,在仰视的角度下,令人窒息,车斗一般大的玄武岩石莲花瓣,坚硬厚实粗糙的石纹表面,看上去更加真实,只见石莲盛开,栩栩如生,让人望而却步。

下面那古纹斑驳的花岗岩石盘上,还勾勒出血迹斑斑的精密图案。

我闭上眼睛,痛心疾首:“那是小黑的血!”

震耳欲聋的轰鸣还在继续,很快让我放下悲痛,面对现实。

我听到耳边那人头骷髅磕碰的清脆声音十分真切,抬头望去,那巨树密集的藤蔓上面挂满了一颗颗人头,阴风一吹,人头来回摇晃,视觉冲击力极强。

我惊魂了几秒,避开目光,然后看到王座上坐了一个人,我一下子喉咙发紧,又愤怒又后悔。

当然最大反应还是吃惊,这个人——竟然是康纳教授!

他赤裸上身,凉爽的只披了一件斗篷,眼角两道蛇纹,看上去又滑稽又恐怖,表情很怪异,像是嘲弄的望着台下的那些同样赤裸了上身的异教徒。

看来不止我,教授或干脆叫妖人,也对这群歪瓜裂枣不屑一顾。

我胡思乱想着,耳中全是这些家伙发自肺腑情真意切仿佛中毒已深不能自拔的悼念,那个虔诚,唱得那个庄严肃穆,恐怕全美数亿人十年的祈祷声响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些嗓子肌肉发达的大兄弟们这会儿的鬼哭狼嚎。

“怎么办?教授突变了……等等,这老狐狸说过盖乌斯有了古老神秘的力量,可以借他人身子下自己的蛋(话糙理不糙),难不成那个来自几千年前的混蛋盖乌斯,要教授的身子下蛋?”我紧张思考。

马上又想起舍友,一阵无力的痛悼:“不出意外的话,他从崖壁上摔下来,估计这时候已经摔成肉泥了,不过对他来说,相比被人拿去祭祀,这种意外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这么看来,能不能跑出去就看我的了,这话听起来很振奋人心,但要付诸实施,可就异想天开了,凭我这两块腹肌逃出去,真是天方夜谭。

我自怨自艾着,已经基本放弃幻想了,忽然在悲壮宏大的亡灵诗中,我听到附近传来一个刺耳的口哨声,不由心中一动:“咦?这口哨,这声音,这猥琐程度……怎么……怎么像八婆?”

我忍痛翻了个身,看到八婆被绑在不远的一根柱子上,正朝我挤眉弄眼,示意快去救他。

真是绝望中看到一丝星火,看着舍友这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猪队友,竟然从未有过的惊喜,那真是惊喜,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咬牙爬起来,看了看目前的形势,四周站满了目光呆滞的真人武士,要说这些泥塑一样的武士穿着,真是充分体现了古埃及人的幽默。

头上顶着痰桶一样黄色的头盔,中间披着几片铁块,最体现想象力的还是下身,就在关键部位遮了两块尿片子,通风凉爽,简约大方。

我忽然有种穿越到原始社会的感觉,这场面让我觉得可笑,虽然这些“爱斯基摩人”拿着古老的武器,但我觉得并不可怕,倒是在祭坛四周巡逻的那些黑布包头、一身黑衣的类似“基地”的家伙,更让人忌惮。

这些“基地”手里都抱着很原始的老古董毛瑟枪,时间瞬间倒退到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没想到这小小的祭坛,给我活灵活现的来了一次世界史的再教育。

这会儿所有人都沉浸在那诡异的亡灵歌声中,把我当死鱼一样扔在这儿,也不理会,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怎么想的。

我犹豫了一下,确定没人管我,这才爬起来,猫着腰,缓缓靠近我舍友。

这小子狗胆都被下破了,鼻涕眼泪屎尿横流,嘴巴哆嗦着话也说不利落。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然后一咬牙就去解八婆身上的捆绑绳索。

“他奶奶的,这绳索谁绑的这么结实!”我怒骂着,折腾了五六分钟,大汗淋漓也没弄开。

这种麻绳很粗糙,两手一用力,磨几下就勒出一片血印子,几下就痛麻了。

摸了摸身上,那把弯刀也不翼而飞,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破船又遇迎头浪。

时间紧,任务重,多耽搁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一旦这伙“爱斯基摩人”哇啦哇啦的叫唤完了,下一个被扔进石莲中的人,不是八婆就是我。

一想到那座绞杀活人的莲花装置,我整个人都颤抖一下,眼睛充血,这时候简直有点疯狂了,直接上嘴,但人力有时而穷,毕竟不是狼叔,我牙口也不是天生丽质,咬了两口,就被迫放弃了。

我痛恨得摇摇头,真是无能为力了,一低头,发现舍友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伸手一摸,凭手感竟然是个打火机。

我怒火填膺,上去给八婆肚子上一拳,低吼:“你他妈有打火机不早说,害老子手都磨破了!”

舍友一张脸都挤一块了,痛得哭爹喊娘,还要狡辩,给我一把堵住嘴,最后支吾两声也就偃旗息鼓了。

我把气孔开到最大,一道笔直又粗大的火苗窜起来,放在麻绳上烤了起来。

我记得看过一句话,说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不知道谁说的,真是相当有智慧。

就在一股绳索即将被燎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意外发生得相当突然,事先毫无征兆,一下子我那奇怪的火寒怪病发作了。

那个澎湃,我想不到这世界上有什么病可以比较,一瞬间我一半身子如被火烤,一半身子如置身北极寒冰之中,整个人仿佛要被撕裂了。

这种痛苦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倒在地上不顾一切的狂叫起来。

八婆还在一旁不停的大叫:“天哪,这都啥时候了,要表演也不急在一时……”

动静太大,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两名穿着简陋的武士冲了过来,一边一个就要抓我。

只能说这两位仁兄打错了算盘,一接触我的身子,意外再次出现。

左边一人瞬间起火,直接烧成了火人,惨叫声凄厉悲痛,右边这人瞬间被冰冻成一个冰雕,倒是省了惨叫的力气。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