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回末日里的小镇

我和阿朵没他们那么任性地拿石头砸天空,但心里也不好过,好几次我都想拉着阿朵离开,后来忍不住了。

快到镇子口,我们看到一棵大树被人砍倒,横倒在路上,拦住去路。十几个人全副武装,抱着枪指手画脚的,让我们接受检查。

我有些慌,不知道所谓的检查指的是什么。阿朵给我使眼色,让冷静。

冷静是冷静不下来,充其量是不敢轻举妄动,幸好很快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的活的不耐烦,生无可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气喘着过来,一边往人脸上咳嗽唾沫星子,一边二话不说就要抽血。

尽管大家都像受伤的野兽一般杀气腾腾,但都很配合的抽血了。这一点很像中国,抽血都排队,一个一个的过,到一个黄头发女人跟前时卡住了。

看到黄头发女人迟疑,表情犹豫,后面的伙计发作起来,戳脊梁骨的骂起劲来。

那医生不耐烦到了极点,屁也不想放一个,一把抓住女人手腕就要下针。

那女人一下子脸色大变,她突然暴怒,暴起伤人,一口咬住了医生的耳朵。

医生杀猪般嚎叫,看没人理他,我冲上去拉他。使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拉开了,可惜的是,医生耳朵也报废了。

黄发女人咬着半个耳朵,满嘴血,哈哈大笑。

那几个拿枪的马上毫不犹豫扫过去,几下子把那女人打成了筛子,最后有个人不过瘾,上去补了一刀,直接砍掉了那女人的头。

那头在地上滚出去,嘴里的笑声还没停,我目瞪口呆,心想这是恨到什么程度了,至于砍头吗。

变故太突然,我没有反应过来。

那医生躺在地上杀猪般嚎叫,奇怪的是,竟然没人理他,甚至有人已经摆了个最佳的射击姿势准备开干。我有些蒙,但本能反应让我想救人,刚想抢过去阻拦,让阿朵一把拉住。

她低声说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误了大事。

那医生先努力求饶,费尽了口舌,从他为小镇做的贡献,到上老下有小,再到已经找到治疗病毒的法子,费尽了唇舌,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流涕。

拿枪对着他的人脸上浮现不忍,枪管下垂。

但立刻有个穿警服的好像副警长的人站出来,严厉指出,要为几百人的小镇负责,不能有任何疏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原本燃起来的生命之火再度熄灭,吓得闭眼祈祷上帝给个机会。

可惜,上帝没有给他开绿灯,那武装分子在激烈讨论之后,还是射死了医生。

这给我很大的刺激,不由自主看向阿朵,她在我耳边说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所有人。

她还劝我不要打草惊蛇,因小失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不停地卖弄成语,我就听不下去了。

我们以为没事了,有的人已经在胸前比划十字,祈求得到主的原谅,就在这个当口,事情又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突然,那个死掉医生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突兀的坐了起来,直挺挺的像提线木偶,我难以想象这么硬邦邦的关节是如何坐起来的。

再看他,那脸上的皮肤也发生了剧烈变化,怎么形容呢,就像从中心破碎的玻璃,向四周裂开无数条口子。

我以为大家会大呼小叫,惊慌失措起来,谁知道除了我和阿朵显得幼稚外,其他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看着医生浑身关节扭曲着硬是站起来,然后做了个扑人的姿势,有几个胆子够肥的好汉,跳起来行云流水一般一刀砍掉了医生的头。

我又惊讶又恶心,问旁边那个发出野马发情声音的缺牙壮汉怎么回事。

他一笑,狰狞而险恶,露出豁牙,反问:“你们是外来的?”

我点头,然后一脸期待等他答疑解惑,结果小伙子很个性的转过身去,屁也不放一个。他的表情就好像是说,又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我脸都绿了。

医生翘了,马上有个女护士过来顶替他的岗位,给我们抽血化验,确认没问题后,武装人墙让开一个口子,让我们一干人进去。

我连问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阴沉着一张张脸,没人赐教。我们只得悻悻的跟着回来的那一堆人来到镇子里。

街道上的大裂缝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与昨天不同,这时候从裂缝中往外冒火焰,火焰的颜色诡异,像酒精充分燃烧的颜色,而且看那火焰偶尔还窜出十几米的

高度,格外凶险。

裂缝上空也有了新的变化,那些黑色的颗粒状东西都连成片了,像浓重的黑云,挤压翻滚,奔腾着往这边压下来,看上去非常可怕。

可能受气流对撞的影响,黑云在旋转,虽然缓慢,依然可以看见云层呈漩涡状,厚重的云层里隐隐有闪电发亮,宛如火树银花,一闪就是十几支树杈,还伴有可怕的闷雷。

我看手表,才过夜里九点,可整个世界相当黑了,只有街上的路灯和两旁建筑的霓虹灯照亮,视线很勉强。

与昨天不同,这个时候街上涌上来无数的人,大家围在裂缝边缘,有的大喊大叫,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跪在地上祈祷。

我们走过去,感觉整个镇子沸腾了,人群中浮动着一种躁动的气息,如同末日来临,气氛让人极其的压抑和紧张。

我们从混乱的人群中穿过去,看到有人往裂缝里扔石块和酒瓶,扔下去过一会儿会从天上掉下来。甚至有人扔单车,也从半空中突然掉下来砸伤人的。

我们好奇,凑过去想看个真切。

马上有十分热心的朋友,应该懂点物理学知识,跳过系列鬼话,给我们上课,介绍说:“这是时空隧道,我看就是爱因斯坦罗森桥,有人以为见鬼,大惊小怪的,也有人知道这个镇子末日来临,想试试一探究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大胆一试,大不了一死了之,于是跳下去再没回来。”

我们问他到底这个镇子发生了什么事。

热心朋友唉声叹气说了几句上帝保佑之类比较提神的客套话,然后才说:“前几天夜里突现红光,接着发生地震,就在这条主街道上裂开了一条缝隙。最初缝隙只冒青烟,后来冒火星子,而且最可怕的是,这明溪镇突然与外界失去联系,有人看到天空中有不祥之兆就想逃命,结果出去求救回来的人说逃命的都死在路上,惨不忍睹。”

这位朋友倒是宽心,可能自认为是上帝的儿子,对生死看的很透,所以相当健谈,竟然怡然自得的告诉我们,说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上帝为了惩罚明溪镇,打开了地狱大门,要吞噬一切罪恶,而他老人家则认为那是无稽之谈,这裂缝是宇宙中的奇观,人类科学有限,尚不足以认识到这么深刻。

我们找表姐他们要紧,实在顾不上听他侃侃而谈,果断抛弃洋洋洒洒的热心人,继续在人丛里积跬步。

其实我们两个都担着极重的心事,一句话不说,闷声不响往前走。至于到底去哪儿,我心里实在没数。

这个情况下,要找人妖瞎子他们,可以说太困难了,除非我们暴露身份,让他们来找我们。这当然是下下策。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与那些抢夺女娲灵石的进化人有关,至少我有99%的把握。

而我之所以多次梦到这个可怕的灾变,很有可能和女娲灵石有关,这块魔石力量诡异,磁场强大,完全有能力影响客观环境,造成因缘巧合,最终灵异的改变现实世界。这也正是这块始祖石可怕的地方。

我突然问阿朵:“记得吗,咱们来之前,你感慨说这都是命,那是什么意思?”

她几乎脱口而出:“你了解过堪萨斯州ashley事件吗?”她边走边说,毫不迟疑,看上去她对这个问题已经有过相当成熟的思考了。

我斟酌措辞:“网上看到过碎片式的信息,不太了解。”

她单刀直入:“我听说这件事与女娲灵石有关,所以调查过,知道个大概,好像有个活了几世纪的掌握黑魔法的女巫打开了地狱之门,引发了毁灭性的灾难,详情如何,就不清楚了。”

又与女娲灵石有关,我愕然,难道,那个女巫要在明溪镇再造一个ashley事件?

这个时候,我们看见有个穿警服的家伙带着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巡逻过来,看样子像警长,我眼前一亮,马上迎上去问他是否见过一只眼的瞎子和一个像人妖的人。

这警长很瘦,戴副金丝眼镜,长相有点斯文,可他的暴躁脾气和他的文雅长灵异的成反比例发展,他火爆脾气上来,极不耐烦的直接从嗓子里爆了一句“就在那边”,一指一家酒吧。

我本来随便问问,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这个火爆脾气给了我们一丝惊喜。

我嘴巴一咧,挤出一个货真价实的皮笑肉不笑,然后在阿朵的拉扯下,逃离了警长目光冷暴力。

酒吧不远,门上斜斜的歪挂着几个霓虹灯单词,估计让人给砸了,耷拉着,一副破败

景象,从几个破烂的霓虹灯单词上我辨认出是一家饭馆,正是我们前几天吃过饭的那家餐馆。

我们分开人群,怀着忐忑的心情,摸到酒吧外。

我比较实诚,电影看多了,当即学以致用,趴在窗户下认真偷窥。

我正全身心投入到偷窥的紧张氛围里,以至于阿朵突然拍我肩膀的时候,吓我一跳,然后我看见阿朵那鄙夷的目光,再看看自己的姿势,一下子有些尴尬。

确实,我的举动是多余的,其实一过来就听到酒吧里面暴怒和嚎叫并存,夹杂着不要脸的呐喊,绝不可能是人妖他们绑架表姐的地方。

而且,我们易容伪装过,这么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马上让人戳破西洋镜。

阿朵大方地推开门,马上,我们就看到一幕实在不忍直视的画面。

里面一群人醉生梦死,当众**,横七竖八趴在地上吸大麻的,痛哭流涕的,在铁笼子里打的头破血流的……一派末日景象。

绝望,是人性最后倔强的藩篱,人一旦绝望,人性就会彻底暴露出来。

在疯魔乱舞中,只有一个相对正常的,正在吧台前浅斟慢酌,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头,笑眯眯地问:“找人吗?”

本站网站: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