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这个周末,商泉以她倒霉舅舅的名义和胡先生敲板了收购价钱,因为有层关系在,连合同都是线上交换,只等把东西交给夏琴带过去收转账。

殷判这边,连着打坐休养生息,她的状态也慢慢转好,虽然腿还是一瘸一拐、施不了术,也不像前两天那么苍白。

周一早上,殷判到的挺早,就是望向教室发现自己后桌也在的那一秒神情有些微妙。

商泉倒是好声好气给她打招呼:“殷判,来这么早?”

殷判嗯了一声,放下书包,拿出作业,取了一支笔,开始奋笔疾书。

商泉站起来绕到她前面,低头一看:好小子,一点没写。

商泉似笑非笑地瞟得殷判也挺不安的。这两天忙着调理身体,忘记还有作业那回事,早点到学校补,还被骚扰了。

殷判写作业看着能吓死一片,那是提笔就来、笔走龙蛇,一点迟疑没有。

商泉起先还啧啧称奇,过了十几秒看出端倪:“等等,你在瞎选吧?”

殷判仰头看她,这会题目都没看,手就往上面写了个A:“我不认识英语。”

“你这学渣,不会写就乱写吗?”某个好学生痛心道:“……你就不能找别人的抄抄?”

殷判以往作业都是在家长眼皮子下面做的,没想过还有抄袭这一茬:“老师不让啊。”

商泉理所当然道:“又没人让你在她面前去自首?”

殷判醍醐灌顶,睁大眼睛放下了瞎写的笔头,了悟:“很有道理啊。”

商泉那时候还不知道,殷判就是这么被自己一点一滴灌黑水,灌成芝麻馅的。这厮非常好学,今天教她瞒作业,明天她就能举一反三埋尸体。

本着学生战友情义,她把自己的作业扔给殷判后,叮嘱她中午一起吃饭讨论一下合作的事情,坐回去玩儿手机了。

期间被殷判疑惑地捻着一页纸问:“这一页怎么和被什么揉了一样?你写生气了吗?”

商泉想起来就头痛:“没有。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野猫什么的翻窗进来撕的。”

殷判一本正经:“一般来说,我们道家讲,动物会亲近心地良善的人。”

“是啊,”商泉心想你还真敢说,干笑:“所以我从小就不太讨小动物喜欢。”

殷判:“……”这种气氛,她猛然觉得自己说了句错话,在商泉调戏一般的眼神下低头写作业去了。

抄了几分钟作业,眼镜儿几个人也到了,看上去都紧张兮兮的,一起走到殷判桌前:“小道长,救命救命啊。”

殷判从自己出发思考人民,递上刚抄完的英语作业:“其他的我也没写完。”

眼镜儿懵了半晌,还是迪迦把本子抽出来放回去,急迫道:

“我们不是没写完作业……哎呀你递我数学我帮你抄……我们找你帮忙,眼镜儿这两天撞邪了!”

“他可能遇鬼了!”

殷判一愣,放下笔,上上下下打量他,疑惑道:“他面相正常,没有染邪的迹象。况且,他是个灵气足的身体,不应该容易招惹邪灵。”

眼镜儿稍稍放下心,还是道:

“可是最近我记忆老出错,譬如明明记得添了热水,转身杯子却是空的;

明明把东西放在桌子右边,上课厕所回来它就变去左边了……你说这是我生病还是什么原因啊?”

问是这么问,要只是一两次,他也不会惊得这么严重。现在那种“有人窥视”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殷判皱眉想了想:“若真的出现太多次,又确定不是自己记错了,倒真有可能是招惹了什么。不用太担心,从面相上看,它应该对你没有恶意。”

眼镜儿靠了一声,哀求:“那我也受不了啊,上回,大晚上的我起来夜尿,从厕所回来,我卧室开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关了!这多吓人啊,小道长,你可不可以帮我弄掉啊!”

殷判为难道:“我受伤没恢复好,这半个月没法施术。”

三人急了,“这这那那”半天,热锅蚂蚁一样团团转,商泉在后面哼笑了一声,幽幽地来一句:“留着呗,反正‘它’没有恶意。万一是田螺姑娘、人鬼情未了什么的,也挺浪漫的。”

眼镜儿大声道:“靠啊!感情不是你身上?”

夏琴还没到教室,这角落里没人需要她戴上面具,商泉面对四个冤大头,气人气得理直气壮:“对啊!又不在我身上。”

莫说当事人眼镜儿,黄毛都差点气死:“你这人有没有心啊,人越惨你拍手越来劲吗?你是个魔鬼吧!”

商泉:“和我说话语气很冲啊,这么不知死?”

黄毛一蹦三尺高:“那又怎样!你不就有几张破照片吗?现在有道长给我们作证,我们怕你?”

殷判在他们开吵的时候就转过身来,正滴溜着眼睛看热闹呢,没想忽然被cue,“额”了半晌没额出结果。

商泉冷笑:“你可能不知道,殷判同学虽说和我的第一张因果书完成了,但在前天我们重新口头达成了一个更长、更完整的合作计划,几个小时之前我才把她的租房资金给她,你们不信,可以问她。”

“也就是说,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殷判在我手下工作,上班时间,她得听雇主的话。”

“莫说在王老师面前帮我的腔,我就是让她引几只小鬼在你们身上,你们又能怎样?”

殷判心想,你可真看得起我,我既不会帮你的腔,也没法引鬼害人。

但商泉当然也是说说而已,在无人的角度轻巧地眨了一下右眼向她通气。

有那么一秒钟,侧光下她翘起来的睫毛、连同笑意盎然的瞳孔,被染成不均匀的琥珀色,像是要被晒化了的水果糖。

殷判被那双眼睛勾出了性格中掩藏的坏心,竟然跟着她吓唬人,沉痛道:

“嗯……没错。”

三人目瞪口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是违法的”还有“不成不成”……商泉就慢吞吞地支着脑袋,挑眉直视他们。

这厮一般对人就笑,一旦不笑了眼里光都是冷的,又兼三人都听说过她的彪悍事迹,心都吓快了几个频率,在窗户透进的一阵风里纷纷认怂:“boss,我错了。”

“好极了。”商泉满意地笑笑,刚要和殷判说什么,忽然瞟到自己桌上:“……嗯?”她记得自己拿出来的是一支黑色的笔,怎么会变成红墨?

“怎么了?”

“没。”商泉没来得及说完,殷判竟然也低呼了一声:“我的作业本呢?”

殷判满脸复杂地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到作业本:“……那个‘鬼’干的?藏作业?好幼稚。”众目睽睽啊,殷判看戏之前还在本子上写了两个数,转回去就变位置了。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转个身的功夫……”迪迦惊呼:“小道长,你看见了吧!”

“竟然连殷道长也着道了,我完了。”眼镜儿生无可恋。

“没事,暂时来说,也就我们两个人遇见了。”殷判对这种神叨叨的东西早习惯了:“在我们这儿常有的事,或许是过路灵。既然没有恶意,可能隔几天就好了。”

商泉霎时间联想到自己:其实受害者不止两个人。如果这些事都是一只鬼,或者说一个东西做的话。

“就在我说完话的一瞬间开始的……说明它有智慧,它是在挑衅我们吗?”商泉打断道:“你最近没法施术,遇见突发事件可不好。这种威胁要弄清楚。”

然后正色问:“你可以看面相,也就是说仍旧有阴阳眼?如果我们想办法把它引来,你能知道那是什么吗?”

殷判不知她要干什么,还是点点头:“想想办法,应该可以。”

商泉心里隐隐约约有凶手的人选……或者说“兽选”:“我们想办法逮住它。”

眼镜儿一看有门儿,开心了点,然没忍住小声bb:“打脸好快啊。”

黄毛默契添火:“要不算了呀,万一是田螺姑娘呢?”

迪迦心中卧槽,看着他俩:“……”等等,会被怼的吧!你俩是鱼吗七秒记忆?

果然,商泉闻言,冷冷扭头,漆黑的瞳仁儿盯着他们,那神情活脱贞子在世。

眼镜儿&黄毛同时一激灵:“……”

商泉直看到他们扭头躲避自己的视线,好一会,才慢悠悠道:“在没惹在我、和我手(摇)下(钱)人(树)的身上之前,当然可以算了。”

“但既然它在太岁头上动土,”老板扫视全场,咬字清晰:

“我就让它变成烤田螺。”

——————

“什么烤田螺?”夏琴放下书包好奇道:“你们围在一起干什么呢?噫,黄毛你也在啊。”

“什么是‘噫你也在啊’,为什么提到我就一脸嫌弃啊?”黄毛不满:“还有你为什么也叫我黄毛?!”

夏琴哼了一声,不理。

商泉道:“你来得巧,正好我刚打算表演个魔术,要不要一起看?”

“好啊,什么魔术?”

商泉看了两眼夏琴刚放在桌上的记号笔,引得大家都顺着她的视线盯着看了一会。

“额,然后呢?”

商泉:“没叫你们看。”然后假模假样地伸出双手划拉两下手指:“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啊。”又指向窗户:“现在,所有人看窗外。”

众人照做。除夏琴外的几个也大约知道她要干嘛了,心里有些紧张。

“我知道你在看。”商泉不知对谁说:“向我们证明自己存在,怎么样?”

夏琴扭头了几秒,觉得有点尴尬,刚想转回来,被商泉两只手捧着脸颊控制住:“我表演魔术呢,你要尊重我。”

“额好好好……松点松点,我的脸……”夏琴眼泪汪汪,跟着十二目相对地傻盯着外面。

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呼啦地响,几个对着窗户的傻子眼睛一眨不眨,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又是几秒后,商泉率先转头,其他人纷纷看向桌面。

“卧槽。”迪迦几人忍不住低声爆了个粗,殷判也惊奇地直眨眼。

“哦~真的不见了!厉害厉害。”唯有夏琴在状况外:“怎么做的啊?”

商泉眯眼说:“魔术不能解密。”

夏琴噼里啪啦地拍手,然后道:“这次不算,再来再来,你变回来,我仔细注意一下!”

商泉甩给她一支自己的记号笔:“赔你的。”然后给殷判使了个眼色:“走。”

几个人呼啦啦全上走廊去了,夏琴看看手里的笔,呆了半晌,一脸肾疼:“咦?”然后又看看他们的背影,肾疼加重:“咦??”

………………

商泉先和眼镜儿三个人嘀咕了点什么,然后伸手通通推回教室,道了一句:“你们先想想我说的那个事儿,这里我和殷判就行,到时候你们配合。”

“关于眼镜儿的事情,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参考一下。那个纠缠他的东西,可能是个能隐形的、长着角的怪兽。”商泉对殷判道,想了想加上:“在风里出现。”

殷判一下子想到什么,皱眉:“气灵?”

“真的有?”商泉也只是猜测,那东西和前一阵子自己“眼花”看见的生物是一个物种,没想到还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灵’是一种天生地养的存在,会选择性的亲近人,一般不会这么狂躁。”殷判想了想:“我知道了……或许是因为我前一阵子刺激到它了,它报复不到我,所以选择我旁边的人恶作剧?”

商泉没说话,一个人不知道琢磨什么去了。

半晌,她从新抬起头,眼里的光让殷判觉得似曾相识、鸡皮疙瘩骤起:“它有能恶作剧的智力,至少能听懂话吧?能沟通……能威胁最好。它能隐身能顺风飞,可以顺利地潜入任何地方……”

这是天然的眼耳,什么商业机密、秘密情报……它就是截断器,是另一株摇钱树。

“我们得逮住它。”

殷判不知怎么为气灵捏了把汗:“等一下。我前几天发现,那只气灵十有八九是眼镜儿的守护灵,就算被抓了也不太可能听我们的。”

商泉留下一句:“那就让它听‘眼镜儿’的。”没说完的半句是,“反正也没差”。

………………

气灵灵如其名,本质上是一团空气,上次能被殷判徒手捏住后脖子,也是在她没受伤,能搞出点不符合核心价值观手段的时候。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它直接出现在人面前被抓,那也是一团风,一吹,手里就什么也没了。

殷判唯一剩下的是定型符,很可惜,一团风上也贴不住。

商泉仔细地了解了这些。虽然听到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类都应该放弃了。可惜商泉在有利益可图的情况下,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午休,商泉冲殷判使了个眼色,强拉带拽地把哭丧脸的眼镜儿带走了,还惹得夏琴哎呦喂地说闲话:“啧啧不得了,这才开学两周,小泉厉害啊。”

被迫留下协助殷判的黄毛,和她有仇似的,眼睛一瞟,压低音量:“女生就是爱说闲话,想东想西。”

偏偏夏琴听得见,去小卖部之前仰着脑袋目不斜视:“男生当中的某些品种也不差,不知道自己嚼舌头也得劲儿,双标汪。”

“给我嘴贱的……”黄毛蹭得站起来,张牙舞爪然拿她没法:“迪迦,小道长你看她!”

殷判听得正开心,非常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噗……咳。”

黄毛:“……”靠。不是一国的。

“出息得你。”迪迦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干正事?吓我兄弟那么久,抓着那个玩意我们薅它毛报仇。”

“成!”黄毛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虎视眈眈样子,同迪迦一起,一只手里一张定身符,杀气腾腾道:“我们准备好了,道长,你扔骰子,等它来了我们就定它。”

殷判说:“你们好歹藏一藏,说不定它在附近能看见。它有灵智的。”

俩人双手一背,讪讪:“没那么倒霉吧。”

可气灵就是对着殷判报复来的,连同着几个人是被拖累的,当然重点盯梢对象就是她。

他们看不见的是,就在窗台上,气灵直勾勾看着三个人动作,鼻子里还发出一声喷嚏,不闪不避的,看起来甚至有点不屑他们的小动作,颇有点“爷就陪你们玩玩”的意思。

殷判一边摇骰子,交代:“这气灵对我的亲近度不如眼镜,所以引灵骰可能控制不了它太久,你们贴符要抓紧时间。”

两人紧张地点头。

骰子落桌,气灵应声二来,又是一阵的微风,极快地翻骰,看得两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就是现在!”

他俩一前一后扑上去,双手胡乱挥舞,一个眼见那丝风钻进书缝里,双手去贴,另一个发现它有钻出来的意图想扑倒它,结果二人“啪叽”撞在一起,脑袋贴脑袋,符散在桌上,那叫一个好笑。

气灵又是一个喷嚏,仰首挺胸地围绕他们转了一圈。

“卧槽!我脑袋!”

“疼疼疼!”

两人跳起来胡乱揉着脑门儿,抬头道:“怎么样?抓住了吗?!”

殷判指指他们身上的符:“没,应该早跑了。”

滑稽二人组卡擦石化,根本没有料到在他们懵逼的时候,他们要抓的东西就悬浮在俩人头顶,乌溜溜的眼睛甚至有点得意。

“太难了,它溜得太快,不会让我们找到能粘符的地方。”殷判道。

“那怎么办啊?眼镜儿不是永远得被一惊一乍地吓唬了?”

两人陷入恐慌,看得气灵又撒欢地围着跑了两圈,正开心呢,殷判没头没脑地道一句:

“我们没抓住,商泉就抓住了。”

气灵闻言,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又是一股引灵的力量,让它避之不及地又一次化风,向着走廊阳台的方向去……

“这样就可以了?”眼镜儿看着被自己扔进盒子里的骰子上明晃晃的“一点”,话还没有说完,一股让人闪之不及的风直愣愣地冲进来。

气灵七荤八素,忽然间看见另一个骰子在一只箱子里,旁边站着两个人虎视眈眈,就知道又是一场故技重施,无论如何咕叽咕叽也挣脱不过,干脆想直接自己冲进去,赶紧把骰子翻了。

那白箱子也不可能是密封的,气灵一身野性,当然比人类的速度快,想要逃跑也就是一溜烟的事。

可等它用爪子碰到骰子想施力掀翻的时候,那骰子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这可不是普通的骰子:引灵骰,引灵翻点,没有翻过,它根本走不了!

等它懵了一瞬间,再加力,已经来不及了:商泉见风来,一把关上了塑料盒子的门阀,眼镜儿即刻贴符上去:定身、镇灵。

那瞬间,盒子里被502黏住的骰子猛地被掀翻打在盒顶,跨啦一声响,塑料盒里倏然出现一只炸毛獠牙的角兽,同时盒子猛地弹起来,差点砸到眼镜儿脸上。

“啊!”眼镜儿差点往后摔倒,惊叫着使劲儿搓搓眼睛,眼睁睁看着商泉提起那个重新空白的塑料箱。

“我看见……我看见……”他哭丧着脸没说完,商泉打断,老神在在:“我知道,我也看见了,我们不是成功了吗。”

她满意地把贴了符的箱子提到眼前,饶有兴致地盯着那片空白:

“这东西真聪明,要不是殷判他们拖着,它眼见我们往箱子里涂胶水,我们多半就没法骗住它了。”

气灵:“!!!”生气!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弓着身子唔呲龇牙。

“结果还不是被你算计了……”眼镜儿心有戚戚,还是没忍住好奇,脑袋往箱子那边凑。

气灵往后退步,蓄力,猛冲!

只见刚已经风平浪静的箱子,那瞬间忽然有什么在里面冲撞一样,猛地摇起来,带着符咒“刺啦”的白色光晕包裹盒身——若不是这道符,这只塑料箱子早就被撞得四分五裂了。

“卧槽啊啊啊!”眼镜儿又一次中招,捂着心脏躲商泉后面去了。

气灵瞪之:“唔呲唔呲!”超凶。

但商泉提手柄的手都没抖一下,一只里面什么都没有的箱子突然撞到她鼻尖一毫米距离,她还笑得出来。

她稍一低头耳后的头发就滑下来,遮了光阴影打过去,那嘴角翘得和反派没有一咪咪区别,温吞吞的声音笑意没有丝毫温度:

“很有生命力,我喜欢。”

瞪人中的气灵:“???”

皱着鼻子的压眼忽然瞪圆,变成一张有点神似大猫的莫名不安:等……等等啊啊啊!!

……很久以后,江湖传说道:如何抓住一只能隐身的气灵?只需要一个塑料箱、和一支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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