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军大捷。
破汜水，入虎牢。
其消息，在有心人渲染下传遍州郡。
百姓为之呼喝，名士为其张彩，可其中真意，唯有参战之人方才知晓。
袁绍等人领军朝洛阳而去。
孙坚，袁术，陶谦，孔融等人莫不如是。
唯独，曹操独自一人领军前往荥阳渡口，因为河对岸便是河内的怀县，亦是郡治。
五月末。
荥阳渡，水流湍急。
有尸体漂浮而下，极为渗人。
曹操立足船头，凝望着河对岸林立的旗帜。
黄河宽广，虽看不清旗帜的字体，但可以确认是并州精锐。
“主公。”
“此行是否莽撞了。”
陈宫眸子中满是担忧的问道。
曹操要渡河见萧尘，随行只有他与夏侯惇二人。
夏侯渊，曹仁，曹纯等人尽皆领着残军在河堤扎营等候。
“不莽撞。”
曹操抬眸道：“萧尘若是想杀我，在洛阳轻而易举的便可以置于死地，现在想杀我更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主公。”
夏侯惇憨笑道：“若他想持剑，也要踏着末将的尸体，此行绝对不会有问题。”
“傻了？”
曹操笑骂道：“并州常设五城兵马司，现在谁也不知有多少兵力，但能够横扫白波军，伏杀南匈奴休屠各，便知其精锐，个人勇武在大军面前算得了什么。”
“喏。”
夏侯惇苦笑道。
“到了。”
突兀，陈宫低声轻喝。
曹操抬眸望去，只见沿岸数千大军林立。
一面面旗帜飞舞，上书南城神武等字，颇具杀伐之意。
渡口处。
萧尘一袭七章冕服。
其身后，随着张辽，田丰，审配三人。
“南风兄。”
船只靠岸，曹操面色复杂道。
“败了？”
萧尘目光戏谑。
并未因为二人身份变化，便显得倨傲。
曹操摇头苦涩一笑，说道：“西土不可逾越的壁垒，徐荣将军还真是用兵如神。”
“托大了。”
萧尘扶剑引路，淡笑道：“我若是你，绝对不会走颍川，毕竟你能想到的奇袭路线，西凉军怎么可能有人想不到。”
“是啊。”
曹操自嘲道。
萧尘再度道：“我若是你，必然领着轻骑，抛去辎重，甲胄，乃至一切拖累行军的东西，以速度换取时间，直扑武关，攻陷长安之后，接应马腾铁骑入三辅，与盟军主力前后夹击，将董卓合围陕县一带，其携裹民众百万，不出两个月便会崩溃。”
“啪嗒。”
曹操脚步顿时停驻在大营前。
这一刻，不只是他，连陈宫，夏侯惇都愣住了。
“刷。”
萧尘掀起帐蔓，淡然道：“董卓为了迁都，动用百姓修缮长安宫廷，防守不会很严密，突袭是很好的选择。”
“受教了。”
曹操拳头紧握，指甲都划破了手掌。
一滴滴鲜血坠地，殷红的颜色，宛若心头之血喷涌。
“便如此吧。”
萧尘居于帅位，沉声道：“州郡起兵，本就是不可行之事，你是士人之族，当得清楚这点，也当明白就算勤王成功，州郡盘踞的庞大兵力，也是大汉尾大不掉的存在，重启当年七王之乱，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
曹操掀袍入席，抿了口酒水道。
“靖北侯。”
陈宫忍不住问道：“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御兵之能，观得大势军略，为何不起兵伐董。”
“很简单。”
萧尘淡然道：“萧南风救不了大汉。”
“什么？”
陈宫不敢置信道。
萧尘平淡道：“皇权与士卿的博弈已经走到了尽头，大汉实亡于桓灵二帝，我也救不了大汉。”
“不试试吗？”
陈宫满是不甘道。
萧尘指了指帐外，淡笑道：“大汉想要重塑，便要行变法之事，那时与皇权为敌，与士族为敌，若为朝臣，手中无剑，无军权，便是车裂之祸，我为何要寻死。”
“呵。”
陈宫最终苦笑一声。
萧尘所言不无道理，先秦商鞅为前车之鉴啊。
“咕咚。”
曹操再度抿了口酒水，说道：“南风兄，此处营地好似新驻！”
“不错。”
萧尘沉声道：“盟军攻破汜水，神武营便迁徙在渡口扎营，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有无诸侯渡河攻伐河内！”
“哎。”
曹操叹息一声。
萧尘斟酒而饮，问道：“你此来为何！”
“并无他事！”
曹操摇头复杂道：“某此行渡河，就是想看一看，今日之靖北侯，与昔日之萧南风有何区别。”
“看到了？”
萧尘抬眸询问道。
“看到了。”
曹操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此来饮酒两杯，加上洛阳的酒水，某来日还你。”
“不送。”
萧尘轻笑道：“董卓迁徙百万之众，无数人死去，大河之上横尸飘橹，回去的时候要小心。”
“多谢。”
曹操作揖一拜。
好似，恢复往日神采，踏步朝帐外行去。
见此，陈宫，夏侯惇也作揖告辞，紧随其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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