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军之败。
消息传往天下。
百姓为之哀悼，有心人早已失望。
董卓迁都长安，已经过了函谷，大势不可阻。
一路之上，无数百姓，士卿，乃至鸿都的学子，都在这场迁徙中死去，尸体漂浮于黄河之上，令无数鱼群争夺。
同时，盟军失利的消息，也让西凉的马腾，韩遂偃旗息鼓。
是夜。
河东郡。
大阳县，临靠黄河。
两道身影驾驭一艘小船，从黄河河畔踉跄而出。
“伯觎。”
“我就不该听你的。”
裴茂拧着湿漉漉的衣服，嘶哑道：“大河汹涌，水湍船翻，若非我们精通水性，早就喂鱼了。”
“巨光。”
卫觊用火镰点燃火堆，烘烤着衣物道：“西凉军凶残，内部多羌族，走的慢些便被他们砍下头颅，此行路上尸体骸骨相互交叉，妇孺被他们所掳，捆缚在马背，你不逃，便是刀下亡魂，就算侥幸活到了长安又如何，想要成为第二个萧南风吗？”
“我！”
裴茂神情颇为黯然。
无数人唾骂萧南风，谁又不想成为萧南风。
从一介高学，一跃成为董卓掾属，而后入并州，横扫贼匪，成为靖北侯，典军中郎将。
如此经历，可谓人人羡慕啊。
尤其是萧尘于鸿都盛名，曾是无数人仰慕的存在。
“好了。”
卫觊抬眸看向河对岸，复杂道：“我们只是这场劫难下的沧海一粟，继续朝长安而行的路上，会有无数人死去，我们当得庆幸。”
“伯觎。”
裴茂有些难过，苦涩道：“你说南风兄为何成了如此模样，他可是曾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的人啊。”
“他没错。”
“我们也没错。”
卫觊侧目道：“他眼中的国家，与你我眼中的国家不同，他的报复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存在。”
“或许吧。”
裴茂怅然一叹道。
“巨光。”
“我们当走了。”
卫觊用水扑灭火堆说道。
裴茂目光茫然，说道：“你我皆是鸿都学子，虽已成名，可还未举孝廉，茂才，又能去何方，难道就这样返回家中吗？”
“去并州。”
卫觊目光湛湛道：“我想要见一见萧南风，他曾是引领鸿都学子前行的旌旗，亦是曹操与天下诸侯中间矗立的锋矛，若是不去一趟并州，我心有不甘。”
“好。”
裴茂起身道：“不过当得去河内啊。”
“你傻了？”
卫觊鄙夷道：“他现在是并州刺史，靖北侯；战争时期河内必然戒严，我等去了岂能见到，当去并州找蔡师，萧师！”
“当得如此。”
裴茂眸子顿时大亮。
鸿都门学，作为大汉至高学府。
萧周，蔡邕，皆为鸿都博士，自然也是他们的老师。
繁星之下。
黄河暗流汹涌。
卫觊，裴茂只是西迁长安路上的幸运儿。
有无数与他们相同的人，在逃匿路上被西凉军捕杀。
皑皑白骨铺洒在道路上，血腥之气弥漫百里，江河都被染红，令无数人为之悲戚。
这只是乱世的写照，苍生苦楚的一角。
五月中旬。
汜水关被盟军攻破。
不可一世的华雄，被孙坚斩于沙场之上。
数日后，盟军先锋攻伐虎牢未果，数万盟军被屠戮，几名先锋将尽皆被吕布斩杀，成为弥漫在无数人心头的阴霾。
正当大军整兵再战之时，牛辅，吕布等人却领军撤离。
偌大的虎牢关人去楼空，如同鬼城一般，寂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城外。
曹营之内。
曹仁汇报者虎牢关情况。
不论是先锋军的损失，还是吕布的无敌。
亦或者，西凉军的撤离，都充斥着不可捉摸的诡异。
“主公。”
“其中有诈。”
陈宫眉头紧锁，沉声道：“我们虽未征战，可一直随军而行，吕布，牛辅可守虎牢，为何要撤离。”
“完了。”
曹操苦涩道：“董卓入潼关，进入京兆尹了。”
“刷。”
陈宫脸色一白。
曹操笃定道：“唯有如此，虎牢才成为弃地，毕竟河南尹百姓都被西凉军掠夺向三辅，河南尹的几座关隘，没有百姓赋税，根本无法供给粮草，所以吕布他们才会撤离！”
“完了。”
“真的完了。”
陈宫眼前一黑，呢喃自语。
如果说，袁绍进言何进，引入董卓诛杀十常侍，是大汉王权颠覆的罪魁祸首。
那么，曹操伐檄天下恐怕就是大汉分崩离析的源头。
毕竟州郡起兵，勤王清君侧，若胜便是中兴，若败就是裂土啊！
“主公。”
曹仁苦笑道：“虎牢已破，洛阳再无险关，盟军已经整顿兵马准备继续行军，我们还随行吗？”
“不。”
曹操眯着眼说道：“传令大军，立刻改道荥阳渡，某要见萧南风，才能决定之后的策略。”
“喏。”
曹仁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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