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迁徙

陆木的出现显得非常云淡风轻,他甚至没怎么动手,就已经吓得魑魅仓皇逃窜。

出乎我的意料,这位上古时代传说中的大魔神看上去并非穷凶极恶的怪物,而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洒脱模样。他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一股清冷与不屑,彷佛世间所有一切在他眼里都提不起兴趣,自己只是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但经过之前一系列的遭遇,我们却非常清楚,这位大魔神绝对不好惹。与其说他无欲无求,不如说是性格乖张——但凡惹他生气,他便会毫不犹豫捏碎你的心脏!在第二次唤神术时,若非阿黎引导我用苗家的正确仪式参拜陆木,我可能还是会面临同样的死亡结局。

有句话说得好:喊打喊杀的歹徒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反而是那些能微笑着了结他人性命的杀手……

见我一直在看着他,陆木朝我冷冷笑道:“本王的模样很奇怪吗?”

我有些惊慌,连忙摆手,“不,只是……我听苗家传说,陆木好像是一个下肢不方便的人?”

陆木点头,“本王生前确实行走不便,身体也很孱弱。那时候,族群里很多人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包括刚才逃走的魑魅,几次三番说本王是族群的耻辱,哼……要不是碍于大兄的面子,他们早就想结果了我的性命。”顿了顿,他又说道:“林辰,你是要和本王讨论上古往事,还是想听一听关于刺风和你前世父母的故事?”

我只好答道,“抱歉……”

陆木这才满意,“方才你们几人在这屋子里的行动,本王都看在眼里。林辰,你虽然已经转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但却能在关键时候记起一些前世的因缘,便不枉儒骏夫妻二人等你一场。他二人如今实现了心愿,再无牵挂,你不应为他们心酸,反而应该替他们高兴。哎,人生一世,要想求个解脱,实在太难了。本王的肉身已死几千年,如今不也还难以超脱吗?”

我开口问道:“这么说,上神是一直留在此地咯?我爹娘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还请上神指教?”

陆木抬头望着鬼门世界的天空,像是无限感慨,长叹一声,终于慢慢说道:“这一切都源于本王手里的这张弓……在本王讲述这个故事时,尔等需时刻谨记,贪欲一物,实乃世上最要不得的东西。正是因为世人太多贪求,才导致了这么多解不开的烦恼……”

接着,陆木从头说起了这个跨越了数千年的故事。

那些流传于后世的传说虽然不可尽信,但却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陆木简单讲了讲蚩尤与黄帝之间的大战,接着又说起了部族南迁的往事。在那个蛮荒的时代,胜者为王败者寇,输掉战争的人只能被驱逐。一路辛酸,一路风霜,九黎部族终于在南方安定下来。

陆木喃喃道:“蚩尤大兄战败后,本就郁郁寡欢,成日饮酒作乐,不再管理族群事务。如此一来,八十一家便渐渐分崩离析。这八十一人虽说都以兄弟相称,但彼此各有亲疏。同母者为亲,同父者为友,父母不同者则同路不语。渐渐地,族群分散,各为其主,慢慢演化出不同的风俗,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我很能理解陆木这番话。在上古时代——也就是我们历史书籍里所谓的“原始社会时期”,各个族群大多还保留着母系氏族社会的一些特点。族群首领可以是男性,但论起亲疏远近,则必须以彼此的母亲作为基准!同一个母亲生下的孩子,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母同胞”!

姓由母而来,氏由父而出。同父而不同母的,仅仅能分享一个“氏”,而不会是同一个“姓”。即使是后来称为华夏一族的炎黄子孙,也同样保留了这个文化现象——直至秦朝时候,姓与氏都是不同的概念。例如大名鼎鼎的秦始皇,他便是“嬴姓”、“赵氏”。

陆木所处的时期,正是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度的时代。如果一个族群缺乏一位能统合人心的男性领袖,这个族群便会长时间停滞不前,继续保持这些远古时代的文化特征。时至今日,在西南某省的少数族群聚居地里,依然能找到不少“女尊男卑”的民族。

蚩尤若是不再管理族群,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陆木指了指阿黎,笑道:“这个小姑娘身上流淌着的,便是本王的鲜血。本王与大兄虽然并非同母,但却同父;再加上战争期间本王与大兄来往密切,因此有幸与大兄的部族生活在一起。大兄疏于政事期间,是本王连同其他几位兄弟在管理部族事务。哎……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发现了鬼门的存在……”

“鬼门的历史居然这么长?”小川有些惊讶。

“哼,”陆木笑道,“这又有什么稀奇?上古时代在尔等眼中只是传说,可我们却是真正活在那个时候的人。儒骏与翎姬曾对我说起他们那个时代的故事,本王听后感慨不已。看起来,随着光阴变迁,很多在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你们眼里已经是神话了……林辰,我问你,你们汉人的史书是从何时开始记载的?”

我如实答道:“如今汉人讲究的是‘二十四史’,这其中排在头一个的便是汉朝的《史记》。史记开篇便讲述黄

帝的故事。不过,跳出史书之外,我们也有不少上古时代的神话故事,例如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一类。”

陆木点头,“女娲……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不错,在你们看来,女娲只是神话,可她的确真的存在过!”

陆木咳嗽几声,更显疲倦,又说道:“事实上,在伏羲与女娲之前,这个世界并非一片荒凉,依然存在不少生灵。有人,有兽,有神,有魔。区区鬼门,不过是这大千世界里一个独特的现象罢了。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鬼门出现在我们部族身边,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坏消息!我们刚刚逃脱了炎黄二帝的追杀,如今又面临这样的生存危机,怎么可能不担忧?”

“生存危机?鬼门难道已经影响了当地百姓的生活?”

陆木冷笑道:“何止是影响?若非我长时间镇守在此地,恐怕整个族群都已经毁于一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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