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苏醒

我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和蕊儿仍然倒在卧室的床上。

毫无疑问,刚才那番经历,是蕊儿的记忆印象。我俩的灵气成功合二为一,而记忆的载体,本身就是灵气。所以我自然能接触她大脑深处储存的信息。

之所以说那只是记忆的“印象”,而不是真实的记忆本身,是因为人类并不是靠记住任何话、任何事来存储回忆的。我们更多记住的,是那个人、那句话、那件事带来的情感体验。

譬如,一个人在童年时候被狗咬过。他一定记不住这条狗的所有特征,但一定能记住当时的恐惧感。

对于蕊儿来说,她的童年,几乎完全是一场噩梦!

我以前总认为,只有穷人家的孩子、乡村里的孩子,童年才称得上不幸。现在看来,就算是蕊儿这种精英家庭的子女,恐怕也有无数不堪回首的往事。

其实,现在回忆起来,这些早就有迹可循。

蕊儿的母亲,也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位曾经的女明星。她之所以退出娱乐圈,除了结婚这个原因外,坊间一直八卦,说她婚后患有躁狂症和抑郁症,一度还传出她曾经有过自我了断的行为。当初看着磁带封面上那张漂亮温柔的脸蛋,我一直把这些传闻当成谣言,现在看来,也许不全是捕风捉影。

父亲忙碌,母亲抑郁,自己又是个天生左眼残疾的孩子,还被逼着学这学那,身边的人要么训斥自己,要么敬而远之,可想而知蕊儿的童年处于一个怎样的精神世界。

后来,就在这几天,蕊儿遇到了我。

其实,在和蕊儿的相处过程中,我压根没想那么多。在我眼里,她就是个青春期的小屁孩,除了情绪暴躁点,有点没大没小,但调皮中还偶尔透出几分可爱。

我是独生子,但却有几位同龄的表亲。蕊儿很像我当初那位表妹,表妹去世已久,遇到蕊儿,倒唤醒了我当年做哥哥的感觉。

所以这几天,我处处宠着她。周五那天晚上,她吵着要吃火锅,我买单了;回家后,遇上停电,吵着要我背,我背了;昨天又要吃蛋糕和棉花糖,我也买了。一方面,对小姑娘总不能太吝啬;另一方面,他俩远来是客,我总要尽地主之谊。

现在回想起来,我对待蕊儿的方式,和莺哥确实不太一样。

莺哥也宠妹妹,但从不溺爱她。某些时候,甚至有些严厉,到了防备的程度。

蕊儿与我见面的第一天,我俩就打了起来。莺哥在蕊儿发狂的时候,迅速出手,打散了她的绳灵。那个时候,他可一点柔情都没有。另外,每次蕊儿对哥哥撒娇,莺哥表面上附和,实际上总是敷衍过去,并不在意自己妹妹心里的想法。

或许,在这方面,我确实比莺哥更像蕊儿的亲哥哥。

“难怪……”我摇头苦笑。

这样看来,蕊儿口中那个对她很好的军哥、秀儿姐姐,是不是也和莺哥一样呢?

我看大有可能。

不再多想,我伸手试探蕊儿的额头。很好,体温已经降了下来,身体也不再发汗。灵气大概正处于平复期,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汹涌澎湃了。

再休息一会儿,也许她就会醒来。

而我自己则一身臭汗,必须洗一洗。再加上之前出汗太多,也必须补点水分。

我起身下床,才发现自己全身关节酸痛无比。

拉开冰箱,拿出几罐饮料,顿顿顿几口全部喝下,总算恢复了体力。

来到浴室,我拧开热水,开始沐浴。

然而刚洗了没多久,浴室门被推开了。

是蕊儿!她醒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心,突然想起我这时候没穿衣服!

“喂!臭丫头,出去!”

她恢复了精神,朝我坏笑,“谁叫你不关门!”

“那你现在知道我在洗澡了,还不出去!”

她朝我做个鬼脸,“略!不害臊!以为自己很金贵吗?”

“我再说一遍,男女有别!你赶紧——”

“呸!当我没见过吗?御真门每次有师兄弟受伤,都要脱了衣服疗伤的。我见得多了!”

我懒得再跟她吵架,顺手抓起一个盆子朝门口砸过去。

蕊儿机敏躲开,哈哈大笑,接着捡起盆子,开始接冷水。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笨蛋师叔,吃我这招!”

倾盆的冷水朝我泼来!

“我告诉你,要是我感冒了,我饶不了你——啊切!”

我身体突然受冻,连打几个喷嚏。

蕊儿指着我狼狈的身影,哈哈大笑。接着脑袋一歪,“哼,不好玩。拜拜!”

说完,这小祖宗终于拉上浴室门,走了。

我这边还在继续打喷嚏,客厅里传来蕊儿的惊喜呐喊:“哇!蛋糕!祝我生日快乐!谢谢笨蛋师叔!”

我突然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给她买蛋糕!

终于,等到我洗完澡出来,才发现蕊儿已经坐在沙发上大

快朵颐,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玩着游戏。

我鼻子发痒,喷嚏不断,只能找出几袋感冒冲剂喝下。

蕊儿轻蔑看我一眼,笑道:“丢人。作为通灵者,居然喝感冒冲剂。”

“你懂个屁。灵气是本,药物为辅。药物能催动灵气流动,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歪理!”

“你——”我深呼吸几口,如今也不是跟这小妮子吵架的时候。

我坐下来,问道:“如何?身体恢复了吧?”

“嗯!”她乖乖答道:“多亏师叔给我注入灵气,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

我想起一个问题,问道:“昨天你给我施术的时候,是不是也进入我的记忆中了?”

“废话。”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嗯……”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一个跟胖师叔长得很像的男人,还有……哎呀,还有很多人,但是我都不认识。”

我默默点头。蕊儿说的白胡子老头,自然是我师父白奉昭;另一个男人,就是年轻时候的师哥。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

“好像……有吧。不过肯定没有我漂亮!”她噘嘴。

“那个女孩出现的时候,是不是在一口井里?”

蕊儿皱眉,轻蔑瞪我一眼,“拜托,笨蛋师叔,那是你的记忆耶!你自己难道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非要来问我?”

我难以对她解释这里面的曲折,只是叹息道:“……有时候,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完全还原出曾经的往事。”

蕊儿不解,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我的心病。而这场病,持续了好多年,以至于我都忘了,其实自己是一个有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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