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你怎么，你怎么下床了！”唐夫人赶紧起身搀扶自己的丈夫。
但她的手刚刚伸出去，程老板却做出一个让我们大为吃惊的举动。
只见他砰一声，双膝一弯，硬生生跪倒在自己妻子面前。接着，他泪流满面，带着哭腔朝自己妻子忏悔道：“容妹！你打我吧！建生让你失望了，建生错了！”
唐夫人被丈夫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死死拉住丈夫的手，要将他拖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不！我没有胡说！我清醒得很！容妹，是我害了浩然，是我害了曾老板一家！”
唐夫人彻底呆住了，她看向我，又看向师姐，不知所措。
师姐摆摆手，“算了，还是坐下来慢慢讲吧。这件事，终归要画上个句点。”
……
在我的帮忙下，唐夫人终于把程老板拉到了沙发上坐下。喝了几口水，程老板渐渐稳定了情绪。他望着儿子卧室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唐夫人却很没有耐心，直接开口问道：“建生，你我夫妻一场，结婚那天，你对我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秘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老板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彷佛把这三年来心中的一切阴霾都吐了出来。
他缓缓答道：“这一切都怪我，鬼迷心窍，动了歪心思。容妹，你还记得，三年前那场凶杀案吗？那天晚上，我们俩去参加了一个老同学聚会。可是，整个宴会上，我都心不在焉。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心思，完全在别的地方……”
随着程老板把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抖露出来，唐夫人的脸上阴晴不定，又是惊讶，又是悲伤，还有愤慨……
当程老板终于把一切交代完毕，唐夫人先是默不作声，死死盯着丈夫的脸。接着，毫无征兆，她举起手给了丈夫狠狠一记耳光！
我原以为她会撒泼打滚，又哭又骂，可我毕竟小瞧了眼前这个女人。她总归是见过世面的人，总归是一个大富商的妻子。
只听她冷冷说道：“建生，你说得没错，这些全都是你惹的祸。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曾老板一家。”
“容妹，我……”程老板面无血色，无地自容，“我已彻底悔过，只希望你……你别离开我。”
唐夫人点点头，“我当初既然选择了你，就理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不会离开你的，可我要求你发一个誓。”
“你说，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我绝不推脱！”
“……现在，你就跪在咱们家的香炉前，向你程家的列祖列宗认个错，发誓以后一定踏踏实实做人，绝不作奸犯科。”
“好，好！我马上！”程老板当即起身，快步走到香炉前，拿起一旁的香蜡点燃，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认罪。
唐夫人默默走到他身边，也跟着跪了下来，和他一起焚香祷告。
终于，程老板对着祖宗牌位痛哭流涕许下了誓言。
他正要站起来，唐夫人却制止了他，反而又递给他三炷香。
“容妹？”
唐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哽咽说道：“这是给萱萱的三炷香……”
程老板郑重点头，将三炷香点燃，双手合十，稳稳拜了三拜，接着将香蜡插到了香炉中。
此情此景，就连我也不禁动容。程老板啊程老板，你虽是个罪人，却难得有这样优秀的妻子……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小影的脸庞。
很快，唐夫人搀扶着丈夫回到沙发上坐下。
师姐对他二人赞赏有加，但立刻转换了话题，“事情大体就是这样。但有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我还要向你们确认一下。”
程老板恢复了精神，擦了擦眼泪，决绝开口：“杜总您尽管问，我绝不隐瞒。”
“很好。程老板，咱俩都是商界人士，我就不绕圈子了。那个名为FC的富商俱乐部，老实说，我也有他们的邀请函，但很可惜，他们三番两次找我去，我都没空，最终也没能成行。但据我所知，他们八年前就在C市成立了。这期间，你可曾收到过他们的邀请？”
程老板摇头，“没有。我这个总经理，是三年前刚刚上任的。那时候，主管公司的主要还是曾老板。他曾与我喝酒，无意间提到了这家俱乐部。”
“你没进去过？”
“不，您听我说完。我的确没有收到过他们的邀请，但根据俱乐部的原则，只要内部有人做介绍，也可以跟着介绍人一起进去。我就是靠着曾老板的推介，一共进去了两次。一次是五年前，一次是四年前。”
“嗯，明白。”师姐点头，“曾老板带你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
“那时候，我还算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带我去俱乐部，无非是多认识几个商界朋友，以便疏通生意场上的关系。”
“你进去过两次，可有目睹到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吗？”
程老板苦笑一声，“这自然是免不了的。里面除了豪赌之外，无
非是一些不光彩的交易。不瞒你们说，我头一次进去，就亲眼看到有一位知名的年轻商人在洗手间里吸食毒品。”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我开口问道。
但话音刚落，就被师姐狠狠瞪了一眼。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太过幼稚了。程老板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胸怀，作为生意场上的一员，他的目的当然是结交朋友，绝对不可能为这种事惹火烧身的。
师姐继续问道：“里面的人，你如今还能回忆起他们的名字和身份吗？”
程老板想了想，答道：“有头有脸的几个，我印象很深。但杜总您也明白，这世上除了咱们这样抛头露面的人，还有许多隐形的富豪。这些人，我大多头一次见面，人家地位太高，也懒得搭理我，顶多扔给我一张名片而已。”
说到这里，程老板突然记起了什么，他对唐夫人开口道：“容妹，你去卧室打开保险箱，把那一盒名片拿出来，”接着又对我们说道：“杜总，名片不多，二十来张，都是我当年在俱乐部收集到的。您要是用得上，尽管拿去。”
“行，多谢。”师姐干脆利落应道：“俱乐部的事咱们暂且放在一边。下面我要问的，事关你儿子的生死，你绝不能撒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