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染墨看了陈慕白一眼，后者一脸的懊恼。
“大人说笑了，合该染墨命中有此一劫。”他摸不清状况，怎么可能真的傻到问陈慕白责任？
“哎……多亏也没有受伤，这样，本官给你些许银两，算是赔偿你的损伤如何？”陈慕白抚着他的长须，语气关怀。
赔银子有何用？
于染墨皱眉，他需要知道背后之人，这才不至于如履薄冰。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开口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况且，此事终究已是还了我清白。”
陈慕白与李瑜点点头，这于染墨的确是有傲骨的。
他这番话，说的漂亮，算是给自己台阶了，这个人，倒是还算懂得人情世故。
陈慕白吐出一口浊气，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于染墨道：“罢了，左右是本官疏忽，这样，本官改日给你大哥家些许补偿吧，这不是给你的，切莫再推辞了。”
他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此番你受了委屈，也让本官知晓衙门里面几个包藏祸心的家伙，你放心，本官自会给你公道。”
“那染墨在此多谢大人了。”
……
离开了衙门，方才出去便见到了浑身是血的大哥与脸上苍白的大嫂。
他们候在外面时遇到了一处。
于染墨将陈县令的解决方案告诉了二人，又得知李掌柜也出面帮忙，自然也要去感谢一番。
让大哥安心养伤，他专程去了载文书斋表示谢意。
“于公子！你出来了？”李掌柜见到于染墨惊喜万分。
在衙门外遇到对方大嫂与先生时，李掌柜便先行走了。
原本还担心一时半刻救不出人来，不成想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便见到了于染墨。
“有劳掌柜费心了。”
“哎，可惜小老儿无能，没帮上什么忙，还是公子先生出面。”李掌柜越发对于染墨恭敬几分。
这人的先生可以直接与县令交好，想来也不像表面那么无权无势。
再加上自己还要刊印他的作品，这人结交的不亏！
于染墨笑道：“掌柜能出手，便足见患难真情，以后用得到在下的，尽管开口。”
李掌柜眼睛一亮，得此人这承诺，自己这书斋定然可以兴旺。
“公子客气，咱们不是朋友们？”
于染墨看着对方的眼睛，也是爽朗的笑了。
此刻正是饭点儿，李掌柜不给于染墨拒绝的机会，找了一家还算上档次的酒楼接风洗尘。
这酒楼虽然算不得即墨县城里那些大老爷去的高楼玉宇。
但也算是体面，反正之前的于染墨肯定是吃不起的。
“公子……”酒过三巡，李掌柜带着些醉意开口：“你可是得罪人了？”
“掌柜何出此言？”于染墨不动声色。
这里的酒大约三五度的水准，比啤酒都不如，这几碗下去，对他而言与喝水无异。
“嗨……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啊……你看啊，老夫在即墨做买卖没有三十年也有二十八九年，但从没遇到你这情形。”
李掌柜酒量不太行，已经有些醉眼朦胧的样子：“衙门捕快拿人我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么个拿人法……嘿……”
于染墨不留痕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故意说了一句：“陈县令知道我出书的事，想了解一番，被下面的人曲解了意图。”
“嘿嘿……于公子，别怪小老儿多嘴……这话前面我信，后面啊……怎么便这般巧合？
众目睽睽，强行无故拿人，这里面没有猫腻，我才不信呢！”
“嗯……”于染墨自己心里也是疑惑，可是没有任何证据。
唯一疑点只是那赌坊之人在铁匠铺出现。
对了，还有那份画押的文书，里面写着赌场钱财被盗。
一肚子疑问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
他眼神一动，轻声问道：“李掌柜，你可知道盛世赌坊？”
“盛世赌坊，知道，本县最有权势的赌坊嘛，嘿嘿，进去的若是没有些背景，啧啧，少说是破财，往大了讲家破人亡的也不少。”
“掌柜去过吗？”
“没有……小老儿这些家底还留着给孩子呢，可不敢去。”
于染墨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酒意上涌应当不是谎话。
“掌柜知道这盛世赌坊与雄家可有瓜葛？”他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李掌柜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听闻，不过也许有可能。”
他表情神秘，又端起酒杯满饮一口，才压低声音说：“你莫看雄家一副慈悲善人的低调行径，但是最初，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
“哦？”于染墨眉头一动。
“我听说，他家原本是做无本买卖的，这后来，才不知为何盘下了布庄，从此倒是乐善好施了起来。
这事啊，不是我这种几代在县里生活的老人，怕是都不知道。
我算算啊，嘿嘿，起码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于染墨脑海仿佛有电流划过，他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所以，这些人潜伏在即墨县，定然是有所图谋！
而之所以最近如此高调，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至于我，恐怕不过是顺手为之。
对了，就是如此，定然是我不知道因为何事阻碍了他们，坏了他们的计划了。
会是什么？
铁匠铺？
应该不是，这铺子地脚没有什么特殊的，应该不至于费尽心思找官府弄我。
之前下套那应该便是全部手段了。
那……我有什么值得他动手的呢？
县试！
廪保名额！
莫非，自己参加县试的廪保名额与他冲突了！
一个可能在于染墨脑中乍现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雄家看着只是个布庄东家，结合李掌柜说的，他们无本买卖起家。
如此说来应当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唯一差的就是身份。
倘若可以有一个官身，当年那些胡作非为的钱财便都可以重见天日。
所以，也许这次县试，不，甚至后面的府试和院试他们都打点好了，结果谁都没想到开头这考试名额被我抢了！
所以，他们买通了衙门的人，与赌坊勾结，故意诬陷我。
又准备屈打成招最后把案子做成铁案！
并且，这样做的后遗症很小。
整死一个微不足道的寒门书生，不，都不需要整死，只需要诬陷成功，那么我自然失去科举的资格。
雄家人，便可以顺理成章顶替我了！
只是大家都万万没想到，我的先生竟然愿意为我站台，包括县令也与我提前认识！
想到这里，于染墨有种坐过山车的惊险感。
“如此说来，在我从先生那里要来廪保的一刻就和雄家对立了……
如果不是恰好写书给了陈心渝，要不是良心发现弄了一个平流策论入了陈慕白的法眼……我这次就完蛋了！
甚至连自己被弄死的真正原因都不明白，只当是被人冤枉了！”
接二连三的巧合，可以说这一次实在是运气加身才度过了难关。
于染墨倒吸一口凉气。
谨慎是没错，但是默默无闻太容易无声无息被弄死了……
看来，要想想提高身份的法子！
【作者题外话】：今日偷懒，两更……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