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端着芦笙，浑身冒汗，眼珠子还在乱转，尚未拿定主意，台下观众见状窃窃私语起来，观礼台上也有议论声传来。一旁的周挺看到首席乐师这副窘相，心中窃喜:这家伙平日里也算是个淡定的主儿，怎么今日却是一副怂样儿，还不如我呢，好在有他啊！
周尚书既不回座也不提醒，负手而立，又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气度，静观其变。
督礼的钰王却是按耐不住了，沉声道:“舒首席，怎么——你有话要说？”
舒怀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赶紧跪地叩头，“臣该死，还——还请殿下恕罪，这个——这个——，微——微臣”
“舒大人既然有话要讲，起身吧！”
“谢殿下，”男人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暗暗地长出口气，站起身来，“禀殿下，微臣方才在想，今日——乃是黄道吉日啊，钰王殿下您亲临这地坛，我等——我等能为殿下献艺，真是三生有幸，荣幸之至呀！”
钰玉也不看他，端起茶轻啜了一口。周挺缓步回到座位，也品起茶来。红枫大师尚在闭目养神。王伯轩则冷眼旁观。
“钰王殿下，今日风和日丽，春光明媚，这——这都是因为殿下今日莅临此地，蓬荜生辉呀！”舒怀倒是恢复了常态，慷慨陈词起来。xizu.org 柚子小说网
“现在不是秋天了嘛，怎么还春光明媚呢？”台下一男子小声嘀咕，惹得周遭偷笑不止。
“这地坛又不是他家，还蓬荜生辉？”观礼台上一富态贵族冷哼一声，引得旁边几个贵妇以扇掩面，轻笑起来。
“行了行了，”钰王不耐烦地抬手打住，“舒大人还是快开始吧，本王——还等着听你的——妙曲佳音呢！”
“微臣该死，殿下恕罪，这个——微臣尚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钰王殿下宽恕，”
见对方点头，舒怀继续道:“微臣今早出门，听见有喜鹊欢叫，便料定有喜事，见到钰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微臣喜出望外，故此——”男人停顿片刻，又道，“今日红枫大师远道而来，钰王殿下莅临鉴赏，微臣不才，斗胆献上一曲给各位助兴，还望殿下、红枫大师、诸位大人不吝赐教！”
言至于此，舒怀已做好打算，向诸方行礼后，开始吹奏《百鸟朝凤》。这首乐曲算是芦笙经典，曲调欢快，高低起伏，转调较多，颇有些难度。
“周大人，这舒怀怎么吹起这支曲子了，不应该是《秋别》的嘛？”司礼监一官员言道。
周挺只微微一笑，“这个，本官也不知啊！”
得知自己入选后，舒怀还是在家练习过这首《百鸟朝凤》的，虽说技艺大不如前，但还算流畅，若非深谙音律之人还是听不出什么纰漏。
此曲绵延悠长，舒首席也是渐入佳境，身体随着韵律轻轻摆动，此刻他气也顺了调也准了，感觉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终于顺利进入终章高潮，想当年这最后一音他可是吹得既高又稳，能博得个满堂彩呢！
舒怀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发丹田，吹奏出最强音！突然，笙管中飞出一小物件，曲调瞬间变味，就如自由飞翔的鸟儿中箭一般，从高空直坠下来，让人又是惊叹又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