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孙劲的烦恼

对于自己部下兵员的训练孙劲是极度上心的,毕竟这是自己可以指挥的第一支军队。

可以说为了训练好自己的这一只军队,孙劲是煞费苦心,参考之前在羽山营的训练,孙劲考虑把一百人的新兵分成十个小组,按说每个小组要确定一个小组长,一个副组长,但是现在都是新兵,大家之前都不认识,根本不清楚他们之间各自的能力。

为了小组长的任命,孙劲在第一天就头疼了一天,根本就不知道该任命谁,好像任命谁都不能服众,之前的认知在真正实际的问题上面没有一丁点的作用。

在参加训练的头几天里,孙劲所幸就没有分组,没有分组当然就不会有小组长了,自己也就暂时不用为这个问题头疼了。

但是在这几天的训练里,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训练的时候有些乱糟糟的,根本没有自己在羽山营时候那种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的队形,不是这里掉队了,就是旁边都有人跑出去了好远了,整个的大队人马才刚刚列好队,反正就一个字——乱。

这些问题可是把孙劲愁坏了,他没有向父亲派来负责协助他的孙贺等人求助,咱们的孙劲大人也是要面子的,毕竟年轻人嘛,谁还没有一点脾气,总是想着自己就可以把事情办理的妥妥当当的,最是不希望别人来指指点点。

况且他这次是训练的骑兵,而之前在羽山营的日子里,他是以步兵的方式参加训练的,直接把在地上训练的方式放在马背上的骑兵身上进行训练,难免让孙劲感觉怪怪的,怎么看怎么别扭,一点都打不到那种孙劲想要的效果。

所以在刚刚训练了几天之后,孙劲做出了一个决定:下马训练。

是的,孙劲的骑兵不在马上训练了,全部下马采取步兵的训练。

这项决定在刚刚颁布之后,就在士兵们中间传开了,大家交头接耳,虽然不敢大声的嚷嚷,但是小声的嘀嘀咕咕更加让孙劲受不了。在他这个年纪,大多喜欢直来直去的,最忌讳别人小声议论自己,你要是当面说出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认为对的我可以改正,即使不改正我也要说出我坚持这么做的理由,你们这样暗地里嘀嘀咕咕说人坏话是个什么意思?

索性孙劲直接安排父亲的侍卫们组织士兵们操训,自己则是坐在一边在那发呆。

也不知道发呆了多长时间,孙劲茫然的抬起头来,却看到孙贺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自己,这让他不由得脸上一红。

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郁闷的朝着孙贺说道:“让贺叔看笑话了!”

活脱脱一副小孩子刚办砸了事情,转身却看到自己家的大人在身后一直都默默地盯着自己的那种感觉,羞愧,无地自容,还有被家人默默支持的欣喜。

“为什么这么说?”

孙劲低垂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我把它给办砸了。”

“训练士兵你认为是简单的事情吗?”

孙劲茫然的抬起头来,不确定的道:“不简单吗?当初在羽山营的时候,我感觉很简单啊,大家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听口令行事就行了啊!”

孙贺示意孙劲和他一起坐下,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是因为你当时只是接受训练,而现在你要做的是训练他人。”

“接受训练,训练他人?”孙劲重复着这句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是的,你在羽山营的时候,你是接受别人的训练,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直接听令行事就可以了,你当然觉得简单了,现在你作为一屯之长,你就不但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你还要协调好你的部下,让他们都听你的,那你就要足够的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能力,了解他们的性格,了解他们想要什么。你了解他们吗?”

“我当然了解他们了,我们可是朋友,他们可是因为我才参加军队的……”

说着说着,孙劲就说不下去了,他确实不能说了解他们,如果说大家聊得开心就算相互了解熟悉的话,那就想当然了。

孙贺看着陷入沉思的孙劲,并没有打断他,只是陪着他一直在那里坐着。

直到孙劲抬起头来,看向他时,才慢慢地问道:“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让我到你这边来吗?”

孙劲不假思索的道:“这还用问嘛,当然是让您帮着我的啊!”

“那我帮你了吗?”

孙劲闻言疑惑起来,帮了吗?好像没有帮助自己什么,这些天都是自己一直在忙活,印象里孙贺好像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由于之前为了自己的面子,光想着自己是头一次拥有自己的麾下部队,别人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插手自己的事务才好,确实孙贺好像一直都在一旁看着,从来都没有插手过问自己的事情。

孙劲疑惑的看向孙贺,不确定的说道:“好像帮了吧。”

孙贺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孙劲满脸通红,有些恼怒的时候,才停止笑声,直盯着孙劲道:“确实没有帮你,我敢保证没有帮你一丁一点,怎么,现在被打击的不自信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不敢下自己的判断了吗?”

孙劲被羞的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当然死之前一定要干掉这个老家伙。

孙贺适时的转移话题,扭头笑着看向正在操练的一众士卒道:“现在知道怎么训练指挥他们了吗?”

孙劲死死的瞪了这个转移话题的老家伙一眼,顿时满脸迷惑,不知道怎么回答。

孙贺看着孙劲,没有再开玩笑,而是一脸认真严肃地说:“是自信,知道吗,是自信。你要有足够的信心,你就是可以指挥他们,你说的、你规定他们要做的,就是正确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也要执行。哪怕执行的时候损失惨重也要先行执行。哪怕一切结束以后他们气愤的想要宰了你,那也是结束以后的事了,在战场上必须要听你的,这就是一个将军的最起码的素质和要求。”

孙劲还是有些疑虑,对着孙贺追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要自信我明白,这也是对的,但是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有些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了吗?”

孙贺盯着孙劲道:“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所思虑的问题,你是没有上过战场,还没有体会到沙场上的残酷和绝望,稍有犹豫就有可能满盘皆输,犹豫不决最是要不得的。”

接着对着孙劲问道:“就拿现在来说,你为什么烦恼啊?还不是最近一系列训练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再加上一再改变引来的一些异议,这一点点小事就能使得你这样泄气颓废?我问你,你之前有没有训练过骑兵?”

孙劲闷闷的道:“没有,这些您不是都知道嘛!”

“他们之前有没有接受过骑兵的训练?”

“也没有。”

“既然他们也不懂怎么样训练,那你听到他们小声嘀咕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呐?”

看着孙劲不说话,孙贺继续教导道:“现在你是教官,你是这支部队的领导者,你不能因为一些什么都不懂而只会嘈饶抱怨的声音所左右。既然之前的训练没有达到目的,为什么不能变换方式?不要害怕改变,也不要害怕失败,现在只是训练而已,只要在一次次的失败和一次次的改变中寻找到正确的方法不就可以了吗?”

接着瞪着孙劲严厉问道:“还有,你发觉你的训练方式有问题而又不知道具体怎么解决时为什么不问我或者直接向你父亲请教呐?”

孙劲郁闷着道:“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毕竟我这是第一次当次重任,遇到麻烦就想着向你们求救,这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孙贺哈哈一笑,揶揄道:“哎呦,还没有面子!面子值多少钱一斤啊?来来来,你说说你的这种面子有什么用,还不是憋在自己心里让自己难受。咱们武将随时都有可能在战场上失去生命,你如果为了这种面子,在战场上畏手畏脚,有一万条命也不够你赔的,懂吗?”

这边说着,看到孙劲羞的把脸埋在掌中趴在膝盖上,孙贺拎着孙劲的脖子,一把把他的脑袋拎了起来,然后一把拍在了孙劲的后背上,迫使他坐直腰杆。

教训道:“坐直了,你看你什么样子,大丈夫顶天立地,还能被这一点点小事难住,自信点,不懂就说就问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抓住问题,一点点解决,早晚很快就会解决的,知道了吗?”

这一通拍打说笑,也使得孙劲心情好了不少,他现在也想通了,不就是不懂得骑兵怎么训练吗?自己慢慢摸索或者问懂行的就行了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掉一块肉!

随即就向孙贺询问道:“贺叔,那你说怎么才能训练好骑兵呐?”

孙贺哈哈大笑,说道:“这就对了嘛,不懂就问嘛。”

然后看了孙劲一眼,大声说道:“不过我也不懂,估计你父亲也不清楚,因为咱们越国就没有什么大型的骑兵部队,至于那些零散的一两百人的骑兵,那些不过是装点门面的样子货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用,看看,我是多么的自信,不懂就是不懂,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劲一下子愣住了,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有这么玩人的,之前一直在长篇大论的教训自己,搞得像多么高深,多么厉害一般,原来跟自己一样,根本就不懂嘛!不过现在孙劲的心事通过这么一顿闹腾也算是彻底闹开了,现在感觉一身的轻松,说不出来的畅快。

看到孙劲斜着眼睛看着自己,一副鄙夷的眼神,孙贺哼了一声道:“小子,看什么看,不懂就是不懂,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再是不懂,我这参军半生的经验还是有一些参考价值的,这都是实打实的东西,都是我这些年拿命换来的,你难道不想听听?”

孙劲立马换上另外一副逢迎巴结的嘴脸,奉承道:“怎么会呐,贺叔,您的阅历和智慧,我是相当的佩服,我在这里求求您,您就指点一二吧!”

“哼!很好,孺子可教也!虽然骑兵我不太懂,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既然都是兵,那么按照所有兵种的共同要求进行训练总是没有错的,对不对啊?”

孙劲听得就是一愣,对啊,我不管你是骑兵,还是步兵,还是弓兵,还是长枪兵,你们都是兵啊,不管再怎么变化,怎么高端,你就是一个兵,是兵的话就有一定的通性,只要按照这种通性来先行进行训练总是没有错的。

想着想着,孙劲接着就马屁精似得黏了上去:“贺叔说得对,贺叔您老人家真是厉害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哪,那您看我们是要怎么训练才可行呐?”

孙贺瞥了孙劲一眼,仰着脸傲然道:“既然是兵,那么他就跑不了纪律、身体强壮、兵员之间互相配合和对兵器的熟练运用这四点,而这四点中最最重要,也是最最基础的就是纪律和有一个强健的身躯这两点,没有纪律,军士在战场上随便乱跑,兵找不到将,将寻不到兵,那还怎么打,随随便便就被人家给干掉了,还有如果没有强壮的身体,怎么上战场,即使到了战场之上,一阵风过来也是倒掉一片,所以啊,这两方面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在这两方面练好之后慢慢补齐。”

也是呀,孙劲一想就想通了,渐渐的一些大致的流程在脑中也是逐渐的成型。孙劲从来没有任何时间像现在这样那么的崇拜孙贺,随即赶快向他询问道:“那贺叔您看,现在具体怎么办呐?”

孙贺瞥了一眼校场,撇了撇嘴道:“既然他们对之前一些小小的变动都能产生怨言,可见他们的纪律之差,就先从纪律开始吧,另外你看他们个个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一看就知不堪大用。既然之前你决定下马练习,这样正好,就训练跑步吧,饭菜管够,每天跑上两、三个时辰,即能锻炼身体又能磨一磨他们的性子,你也去一起参加训练,只有在实力上折服他们,他们才会无怨无悔的听你的。你去吧,说的好听一点,就说是为了他们的身体着想,训上三个月再说。”

孙劲听了之后,惊了一身冷汗,好毒啊,不过他喜欢。他太喜欢了,高兴地抱拳行了一礼,高声一句“得令”,撒欢似得向校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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