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凌空

于年末,陈易简终于回返蜀中。师兄弟三人与他在后殿老君像前,密谈了很久。

孟弢告知了“杀人”事件的始末,表明了自己对家眷们的担忧之情。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宋官家对孟弢这种前朝遗民,表面的宽容下,实是冷酷。上行下效,这种变故不会断绝。

兄长的谋算,孟弢犹豫该不该参与。但家人的安危确是不能犹豫的。

陈易简不会犹豫。他告诫了师兄弟三人,此事莽撞!惊讶于他们居然还能安然度日。其中也许有什么变故。他会去探查。

陈易简向虎娃要了一名家中老帮佣。那位帮佣就是经常扛猪肉上山,与师父、程濬、苏洵同席的老家人。孟家散后,又托庇于虎娃家。

他会安排帮佣,前往江西龙虎山附近,置一些田土房宅。有张小师叔和林道士的情面,应该会很顺利。

至于更多的安排,现在还不方便施行。可能需要大张氏的参与。陈易简有一些迟疑。他需要再观察审视一些时日。

陈易简于人后,还给了孟弢一份手札。吩咐孟弢记牢后焚去。上面记录他秘密发展的几处山野村寨的详情,和交接的密语。

如事态万分危急,他又不在孟弢身边。孟弢可以尝试投奔。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孟弢默然,如真到那样的情形。恐怕也只能是师兄弟三人孤身而往了。师父?孟弢拿不准。虎娃父母、大小张氏、张家?他不愿多想。

但总算心中巨石,落下一半。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放下沉重的话题,孟弢开始调笑起兄长的衣饰。陈易简现在手执竹仗,粗布麻衣,短装,尘灰满面,胡须支离,没了平日的气度。

陈易简到不见怪,向师兄弟三人讲解了江浙的风光。七山二水三分田的概况。又提了闽地的民风,迁徙而来的北方民众和土民的不同习俗。

也有金陵、常州、杭州、苏州、福州等大城的风流情形。还有一个他很在意的海商。

陈易简道,观大海辽阔,他也有乘舟泛海的冲动。于道途,那将是他的归宿。

于是又开始讨论起秘法和各种境界感悟。陈易简很欣慰,孟弢于人欲上有此建树,他孟家不愁无后了呀。哈……哈……哈……

孟弢捂脸,虎娃傻笑。柴娃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可陈易简还是拒绝了孟弢邀请归家,介绍新妇的请求。他很严肃的告诫了师兄弟三人,他的身份,只能限制于此了。

言毕,便带着依依不舍的苏轼,返回眉山去了。

许是行万里路,见众生相。陈易简对心念,对紫霄神雷符,对万物纷呈,很是理解。

更厉害的是,陈易简已经能凌虚御风了。当然,只是勉强的漂浮于后殿中。孟弢发现,殿内虽然灯火摇曳,但始终没有熄灭。他很是震撼。

孟弢推演兄长的神通,当然可以御风而行,游遍八荒。但能控制得如此精微,就是他不能推知的了。

就如虎娃,挥剑于十丈外,斩去树上的一片叶子,又不伤其余一样。有时候,并不是力量越强大越好。能为自己掌控的才是力量。

粗枝大叶的虎娃只是兴奋。到是柴娃似有所悟,发现了孟弢的惊讶之处。

看来于精微之道,虎娃不用指望了。他日虎娃如御风飞天,怕不是可以掀翻屋舍?孟弢捂头,沉思。

接下来的时光,习御风术,就成了师兄弟三人的主课。

不能怪他们朝秦暮楚。实在是少年人,谁能拒绝飞翔的渴望?

效果还是慢慢浮现。粗枝大叶的虎娃,已经能一跃三丈起,然后慢慢滑翔了。好几次,他都欲跃下悬崖,试一试能否安然飘入山下林间。

孟弢阻住了他。如果是柴娃,他到还放心些。在自己能有把握前,孟弢都不会让这个家伙胡闹的。

孟弢自己?呵……呵……呵……

于面前起个微风,助燃一下小炉,还是可以做到的。

孟弢常质疑自己天赋有缺。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难道他就只适合睡梦与“睡觉”?

现在是虎娃背人前面跑,孟弢喘气后面追。将来可能是虎娃柴娃前面御风而行,孟弢喘气在后面追。画面很真实,孟弢很无奈。

孟弢不由想,自己是否也该离开天庆观,离开平乐镇,离开邛州、蜀中。开启一场游历之旅。去观众生,体万物?

他把这个打算告知了妻子。小张氏同意,但坚决要求一同前往。十七岁的少女和妇人,既有很浪漫的幻想,又十分情热,不舍丈夫。

孟弢于是笃定了想法。他计划带着妻子,访青城、经巫峡、游长江、浮洞庭、上庐山,最后于龙虎山,拜见当代天师。

是否带上虎娃或是柴娃?似有不妥。特别是柴娃,师父可离不开他。不然?会饿死。

至于虎娃,可能也是需要夫妇同行。还未等孟弢与虎娃夫妇商议。

终于还是出了一些变故。虎娃于山道间奔行、飘舞,撞人了。

不是陌生人,是镇中两名上山拾柴的妇人。

仲春时节,乡野不见萧索。两名妇人,于山花浪漫的山间,午后,阳光西斜时,远离村镇,来拾柴?

她们是这么说的,虎娃就这么信了。

撞得颇重,虎娃心善。背着一位抱着一位,匆匆奔回镇上去了。

两位妇人似乎也真是伤了内腑,均是面色通红,带着喘息之音。

一番忙乱。幸而未真有什么伤损,只是有些青紫和扭伤。在家中,大张氏的审视下,确定了伤情。虎娃还欲扶两妇人归家!

之后的一段很长时日。虎娃又开始每日背负大张氏上山下山。而大张氏,也从不松开他的耳朵,总是轻轻抚慰着。

冷眼旁观的孟弢,时常于无人处大笑。连柴娃也有觉察。只有虎娃一人,不明所以。

对于妻子的索求无度,虎娃还询问了师兄。师兄能说什么呢?师兄只是祝福他们,早生贵子。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个孩子了。

不用再理会已经在忙碌于传宗接代的虎娃夫妇。

孟弢于孟春的暖暖微风中,开启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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