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告一段落

说不清,道不明。

残酒余香中,一段段明明不该属于他的记忆,就像容器裂开口子,终究扩散,弹指倾泻,带着陌生的熟悉,难言的苦涩。

察觉一旁容镜辞心神有异,兰子倾沉默良久,最终只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着兰子倾动作,似有若无的兰香飘然而至,仿佛刻印着容镜辞每每午夜梦回的噩梦余温,火海废墟中,年幼如他被火舌惊怕,举足无措,嚎啕大哭。

一抹纤纤白衣携兰香而往,急速将他揽于怀中,再粗暴踢飞即将砸下来的房梁火柱,脱离险境下,他稚嫩小手紧紧拽住那那抹白色衣角,使劲抬头张望,想看清那人面貌,回应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雾。

当雾退散……是一片凶残的藤蔓向他扑来,容镜辞霎时向后一退,恢复清明。

电卷星飞间,洞内轰隆作响,剧烈摇晃起来,头顶上稀稀疏疏的落下不少树根,灯油随着震荡泼洒一地就着地上水酒燃起烈烈熊火。

兰子在他耳畔焦急大喊:“要塌了,我们快走!”趁着火势还未曼延开,一把拉住容镜辞冲出树洞。

待二人出来,身后传来巨响,那棵合欢大树轰然倒塌,激起纷纷扬扬漫天飞花,散落一地木屑灰尘,算是给洞中可怜又可悲的女子落下最后的帷幕。

良久,兰子倾才发现自己还牵着容镜辞似乎不妥,手上粘腻的液体混不清是汗是血,亦或是酒水,让他有些难受,刚要放开,却在遭容镜辞反手紧握住,他咬着干裂的唇,双眼凝视着前方堆积的残枝木块,没有一丝放开的意图。

兰子倾一怔:“……”

身后还地上的店小二被这声巨响猛地惊醒,见着容镜辞他们二人背对着他站在前面,吓得他在地上打着滚卷起一身草屑赶紧往外跑:“来人啊,来人啊!”

兰子倾偏头寻声望去,吓得屁滚尿流的店小二还没跑远,就随手捡起脚边散落的木屑,笔直飞过去,一时,大地又安静了。

客房中,兰子倾快速将容镜辞的手重新上了药,整理着行李准备随时跑路道:“人家的生财路被咱们毁了,这儿是不能待了,指不定一会儿就来一群人把咱们五花大绑,你说……哎,师弟……师弟?”

容镜辞愣在原地,还保持着上药的姿势,好半晌才被喊回神,然后前言不搭后语缓缓道:“恩……师兄,我还想去一趟容府。”

兰子倾知道他放不下,这也是情理内,意料中的,随即从怀中掏出几十张符咒递给容镜辞:“来来来,我这多年存货都给你了,把自己护好咯,你可还欠我一袋子糖豆呢。”

“师兄这……”容镜辞盯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其中不乏有些高阶符咒,他这个师兄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嘿,我这样的师兄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所以可别爱上哥哦。”说完直接塞进容镜辞怀中,眨着亮晶晶的双眼,又道,“真要谢,就等我俩捣了那可恶的妖怪窝,再谢不迟。”

“那一言为定!”容镜辞亦受他感染,心底暖意升起。

“既如此,我就等着师弟你奉上一桌陵州美食!”兰子倾背起行李,手上还不忘抓着桌上余下的糕点,一口一口咽下肚子,“走了走了,不能浪费。”

容镜辞笑了笑,果然,天大地大,对于兰子倾而言,吃才是最大。

有过上次经验,这次倒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容府门口,与之前并无半点变化,依旧是萧条,依旧是一地元宝黄纸。

容镜辞在来的路上已经按着兰子倾教的口诀,背下大半,虽然他是个凡人,但部分符咒还是可以使得的,再见容府这扇陈旧大门,比之上次急于求得真相,这次的他,更生诸多复杂。

比之之前的黑蟒,柔娘以及那个男妖,他能想象得到里面是什么龙潭虎穴,也能猜到自己什么下场,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十多年来的亦真亦假,一瞬土崩瓦解,背后阴诡,竟这么悄无声息的陪在自己身边。

容镜辞攥紧了拳头,他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谁,是谁如此害他满门!

这时,兰子倾扒拉着容镜辞的袖子,捂着唱空城计的肚子道:“师弟师弟,去将你上次藏的糖葫芦翻出来。”

“嗯。”容镜辞应了声,随即一愣,“师兄你不会是要……吃吧,这都多长时间了,要不你先忍忍……”

兰子倾不乐意了,委屈嘟囔着:“我吃不饱没力气,没力气就打不了妖怪,你快给我去找来,我现下就要吃,快去!”

也不知是这几天两人相处太过默契融洽还是怎么地,容镜辞对他总升起了不一样的感觉,看他小脸委屈,心底跟着一酸,只好认命应声,乖乖去找。

这时的容镜辞懵懵懂懂,不懂那种没由头的萌动实为情窦初开,等到明白了,却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寻着记忆翻开角落一块,找着那草堆里已经化成糖渍的糖葫芦,上面大红山楂乌泱泱堆积着成群结队的蚂蚁。

这……能吃就见鬼了!

“师兄……”容镜辞为难地正要回过头,迎面遇上了兰子倾凑上的白嫩脸庞,依旧是不谙世事,依旧是天真无邪,惹得他脸颊突然一热,还未开口,倏地一手刀就招呼上来。

容镜辞两眼发黑跌在草堆上,视线逐渐模糊之际他快速抓着眼前人的手臂,他已经能猜到兰子倾要干什么,但不行……他惶恐地死死盯着眼前白衣翩翩,他仰首张嘴:“师兄……不不……兰子倾你不能……”

“待我斩妖除魔归来,师弟记得请我大吃一顿。”兰子倾眯着双眼笑的真诚,将抓着他臂上的手指一根根掰扯下来,不顾容镜辞的呼喊,头也不回,大步向前,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少了容镜辞这个战五渣在侧,辟冥喜上眉梢,扇痕凌厉,弹指间,容府大门卒,兰子倾随它施施而行。

破门一刹那呜咽诡魅从四面八方涌来,绞杀而至,辟冥随身护主应声而动,扇身翻转间,这些鬼魅顷刻不沾兰子倾衣袖,便已经化成飞灰。

容府主厅内,一温婉妇人一身素缟,头戴木钗白花,端庄坐于上位,她嘴角勾唇含笑,眉眼淡定,仔细一看,确与柔娘像肖像,正是容镜辞的姑母,桂夫人。

她面对诸多凶恶厉鬼,还能处变不惊还能谈笑风声,打趣兰子倾道:“小道长好本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有命闯无命回麽?”

话落,兰子倾已是明了,从衣袖中掏出几张符咒甩了出去,这时众多食人蔓从地底窜上,掀飞地砖,缠绕而出,绞碎符咒。

兰子倾冷目一凛,软剑应召入手,剑诀再提,抚上剑身落下灿灿华光,狠利急扫而去,不敌者,携满身怨毒片刻成灰,长剑挥洒间,已落在桂夫人脖间。

桂夫人从容自若,不屑轻笑:“你中计了。”

接着她身影淡去,陡然失了踪迹,散出浓烈的香气配合雾中嗡嗡作响的红虫全部袭向兰子倾。

可到底桂夫人算错一着,眼前的小道士岂是一般人,他提元一应,手上软剑分化若千,剑影翻飞间,雾中红虫被剑风全数灭去,香雾拂面于他而言无半点不妥。

“小鬼,焉敢造次!”兰子倾左手画招面色淡然,将刚刚散去形体保命的桂夫人重新凝魂钉在面前墙壁挂着的百花图上。

凄厉的厉鬼披头散发没了刚刚那番从容,胆裂魂飞,飞舞修长血红的指尖,吃痛大喊,兰子倾也无多言,剑身再扫,那女鬼顿时魂飞魄散。

受刚刚女鬼咿咿呀呀的惊叫吸引,外面地砖之下顿时凸凸凹凹,府内本来消失不见的管家仆竟一一破土爬出,他们面色清灰,全数紧闭双眼,晃着僵化的身子从厅外围困而来。

兰子倾面色淡然心如止水,手上软剑闪若星河,斯条慢理,从容以待。

“道长救我,道长救我……”一个疯疯癫癫衣服破烂的青年从主桌底冲出来,他惊吓过度急忙抱着兰子倾大腿,哆哆嗦嗦道。

眼看那边死尸已经冲来,这边突然蹿出个人来抱着的他的腿,受制一时失去先机,又因修界规定,修者于人间不可伤人性命,兰子倾怒极脚一踹,将他踢上主桌上,再剑身飞转砍退一批。

“啊……不要杀我……啊啊。”疯疯癫癫的曹怀德趴在主桌上,絮絮叨叨反复低吼着,看着已经失心疯了。

那群死尸已然上前,受兰子倾剑气砍伤不死不说,伤口皮开肉绽、血肉翻飞之下,都能被他们体内寄体的食人蔓一点点修复。

杀之不死,改造蜕变,又有邪气附体,每每受他剑气所伤,他们就会发出相同剑气以做回敬,到底是凡人之身,根基差距如同天堑,攻击力也十分低微,但每受伤一次攻击力就会增加一分力道。

兰子倾受挪移镜灵术影响,目前功法受到压制,只能使用出镜像之人同等级力量,汗泪挥洒下,委实恼人。

这般下去,早晚气力见空。

“辟冥!”兰子倾扫腿而过,大喝一声,风起之时,他手起剑落,凌风一斩,辟冥以扇为盾在中间祭起结界,包裹起他和那个疯疯癫癫的青年,风停之时,四周震荡,整个主厅同时移为平地。

废墟中,辟冥还在为结界加持,兰子倾冷不防胸口一疼,口吐朱红,身后曹怀德以手为刃,刺穿他之心脉,他吃吃笑着,带着调皮的语气:“哎呀,小道长,你分心了!”

“呵,是吗!”兰子抹开嘴角的血,倾半身血衣浸染却灿然笑起,手上软剑一削,连着曹怀德臂膀间生生砍断,随即他移形换位,再一分二拆分而出,原本被刺中心脉的身体无声倒地,化为一张傀儡纸人。

曹怀德轻哼一声,不言疼痛:“你如何发现……”

“装的太假了,弥渊。”兰子倾眼也不抬,剑飞影动,赫然刺上曹怀德心口,剑尖破开衣襟,满身诡异藤蔓缠缚其上,紧紧包裹着他心口那颗紫色元丹。

弥渊,于魔域边界裂缝跑出的魅魔之一,被修界通缉多年未果,谁曾想竟藏身在一个小小的陵州城中。

“嗯,能知晓本君身份的臭道士可不多,小家伙你是是谁?”曹怀德,不,应该称之为弥渊,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兰子倾,沉吟片刻道:“你这小子的面容……”

“黄泉路上,你自会知道我是谁!”兰子倾手中长剑突刺而进,却被藤蔓紧紧缠缚住拉紧,到底是只修行近五百年的魔,怎么可能随意被人破了元丹。

力道崩至极端,剑身哪还能承受得住一人一魔两份功力,“乓”,兰子倾手上软剑当场碎成残片。

“小娃娃,要杀本君就是补上你的下辈子都不够。”弥渊仰头大笑,身上藤蔓旋即出袭。

失了兵器的兰子倾,偏身一躲,手上咒术应召上手,劈开飞上来的藤蔓,配合炎火咒,烧断不少枝条。

顶上的辟冥气呼呼的在心底责骂自己的傻主人,好端端的就不该用什么劳什子的镜灵术,搞得现在被个小魔当狗打。

弥渊收了藤蔓,漫不经心道:“看你对这些术法娴熟程度,倒让本君想起个人来,享受修界盛名的漪兰君,不过他比你这小家子气的术法狠多了,当年我才刚来这陵州,就被他一道异火烧去大半修为,那时我不过是看上了他身边一个小娃娃,想和他做个朋友而已,又没想对他如何,不过,那小娃娃的面容,倒是和你像极了。”

兰子倾听他这么说起,倒是想起二十多年前初到陵州,攸宁就被一只花妖掳了去,他寻了甚久,终在李家花房找到……

“那陌攸宁是你什么人,他如今在哪?”弥渊语气不咸不淡的但按不下他的一丝欣喜。

“与你何干!”兰子倾有些不爽的捏了捏拳头,冷冷回道,当年就是这家伙害得好友涉险境,怎么那把火就没烧死这货。

“呵,小娃娃,看着攸宁的面子上,本君今日可以不计较……”

“废话那么多干嘛!”兰子倾手上招式再提一拍地表,上方辟冥同收结界,配合之下,地下陡然钻出的星火勾起燎原风势,袭身而去。

果然只要提到攸宁公子,主人就压不住,哈哈……

弥渊受制于这莫名之火,身一顿,连忙弃于曹怀德肉身逼出原形,烽火尽头,缥缈紫衣随风而起,眼前这人个头不高,娇娇小小的,看着不过十三四岁,蛾眉淡扫,眼含媚带羞清秀不妖,小俏鼻,朱唇皓齿,不似男儿,倒像个有些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正气鼓鼓盯着兰子倾,“你这人什么意思!本君说了不计较……而且……”

兰子倾:“……”

辟冥惊得说不出话来:天哪,谁能想象这五百年道行的魅魔是个娇滴滴肤白貌美如女子说话还奶气的小少年?

就在弥渊显出真身后,地上曹怀德备受食人蔓吞噬与烈火焚烧,痛苦呜咽间,浑浊不清的瞳仁里流露出一丝不舍,仅存的那只手臂伸向容府大门的方向。

晦暗之下,分不清这曹怀德是人是鬼亦或者是妖,但他的眼神……

是生人?

兰子倾指尖轻扬,凝魂界空骤现,他盯着面前的曹怀德,愕然……

只见曹怀德体内飘飘忽忽的浮现出三个人的灵魂,而且明显这三人皆是魂魄不全。

人能骗人,但鬼不会,透过他们的话语得知,他们竟分别是早已死去的翠儿,李言之,以及容家家主,受食人蔓妖压迫,去不得冥界,转不得世,此生只能受制于他们差遣。

这曹怀德实际上早就死去多年,只有一具掏空了的肉身,为求方便,食人蔓硬生生拆开他们的魂魄强制塞进去,因为李言之保留的魂魄较多,这些年一直由他夺得身体主导权,直到他想杀容镜辞这个念头出现,容父爱儿心切,才多加阻拦,最后觉得花池那次是个机会,干脆与翠儿合作压制下李言之,顺着湖底连接的一条底下暗河,将他送到荒郊,希望他远离容府,不要回来。

容父跪在地上祈求着:小仙君,我求求您,一定要带阿时远远的,远远的啊。

侍女翠儿也跟着跪下:仙君大人,求您救救小少爷。

一旁李言之嗤笑道: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救你儿子?

界空外,弥渊见他一直不说话,有些不满道:“喂,本君看在攸宁的面子上好心告诉你。”又哼哼两声,偏着头双手叉腰,嘴翘得老高道:“快离开容府,这里被设了阵法,很快就要启动了,到时整个陵州府全部变成食人蔓的温床,别怪我没提醒啊,哎……你,听没听见啊!”

“闭嘴,不要打扰主人!”辟冥不开心地飞到弥渊面前警告着。

“嘿,哪来的小器灵!”弥渊来了兴致,逗弄着辟冥的小扇子道。

“离本大人远点,你个小魅魔,魔域不好好待着,跑人家来干嘛!”奶里奶气的辟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啪啪甩着身子拍打着弥渊伸过来的爪子。

“你当我想啊,自魔神大人消亡后,魔域就乱了,我们魅魔一族又不会打架,也没个庇佑伞,能不逃出魔域吗,还好我哥与蔓叔达成合作,让我们在陵州有一席之地。”

那边兰子倾已经散了界空,地上的曹怀德也已经化为白骨,风一吹,整个就散了。

他盯着弥渊看了几秒,然后慢慢道:“你兄长和食人蔓合作?”

“额……是啊,当初我刚出魔域就患上怪病,眼看着要嗝屁了,是蔓叔找上门说可以救我,但需要大哥和他们合作,我们俩兄弟本来就无依无靠,就和他们一起栖身于此了。”

“既然你也在容府待了这么久,那府外那个你可熟悉?”兰子倾扬了扬下巴。

“你说容时啊,他算是这府里唯一的生人了,蔓叔还挺宠他的,你看那么多人都被炼成傀儡了,就他被当成小少爷似的护着,蔓叔还警告过那假母子三人,叫他们不要去碰容时,但他们仗着蔓叔不常来,经常阳奉阴违,这前几日不就是他们安排的好戏,谁知道,反而被蔓叔抢先一步知道,那曹怀礼心术不正,当场被蔓叔咒杀了。”

“你说的蔓叔应该不在容府吧。”兰子倾问道。

“不在呀,他已经很少来陵州……嘿,你是不是套我话!”弥渊皱眉,突然大声道。

“我们可没有,是你自己说的!”辟冥没好气道,“既然你的蔓叔这么喜欢他,那你还不快带着人家走,一会出事了,我想你那位蔓叔也没好脸色给你们兄弟吧!”

“说得也是!”弥渊点点头,就要往外跑,随后又愣了愣,“你们不走?”

兰子倾没理他的话,笔直的向前走去。

“喂,你连我都打不过,就别去装英雄啦!”弥渊吼道。“能跑就快点跑吧!”

兰子倾依旧没理他,辟冥跟在兰子倾身后,打地鼠似的啪啪甩着扑上来的食人蔓一嘴巴子。

容府大门处,容镜辞勉强支撑身体靠在大门边上,他视线还捎带模糊,远远望去,只见一抹白衣的兰子倾正往内院走,他脸上一喜,他这傻师兄看来还挺一帆风顺。

正要喊一声,却见兰子倾拿着什么比划,那抹白衣继续前行,直至在他视野被一个紫衣少年所遮,不待他抬头,接着里面轰隆巨响,一阵热浪过后,整个容府后院被火舌翻涌,容镜辞不可置信地推开少年,入眼所见,就像他每次的梦魇,又是一片火海废墟。

“师兄,子倾……兰子倾……”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可又一声轰隆巨响,他眼睁睁看着刚刚兰子倾进入的院子拦腰塌下,弥天大火烧红了大半天空,他拼命大喊,“子倾……兰子倾……”

而回应他的只有‘噼里啪啦’的燃火声响,风动,一截未烧尽的鲛纱缎落在容镜辞眼前。

弥渊睁大了眼睛,内心惊呼着,这小子行啊,真的把那阵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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