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尽量。”
苏然随便敷衍了一句。
真是异想天开，自己今晚住得地方都还没着落，这家伙居然就在想着蹭自己明天的饭。
走出这座破败的庭院，看着地面蔓延出来的小丑影子，苏然轻声的问道：“你确定这一切没有搞错？”
“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联盟城邦是怎么组建成功的吗？”小丑反问道。
“我哪知道，我根本就没怎么上过学，十岁的时候就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到现在，对联盟历史压根不了解。”
说到这里，苏然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上一世的自己好歹重点大学毕业，可在这个世界，愣是连小学都没毕业。
真是丢穿越者的脸，没法见人。
……小丑愣了一下，罕见的，它没有嘲笑苏然，而是旋即目光饱含深意的望着整个灯火通明的城市：“在起初，很多人认为，人类不该私自窃取神明的力量，这是一个充满罪恶的时代，没有希望。”
“可也有少数的人始终坚信，降临的复苏力量觉醒了人类，使你们从囚笼里的家犬成为森林的野狼，得以自由咆哮。”
“而最后，那仅有的少数人，成为了联盟城邦的创建者。”
意识的画面中，小丑回望过来，脸上不见一丝滑稽，只有庄重，“同时，他们最先创立的一个组织，就叫做秩序维护厅。”
苏然愣住：“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秩序维护厅怎么可能沦落成这个样子？”
小丑咧了咧笑唇，无声的嘲弄笑着：“这就得怪你们的人心呐，在那些人中，最后出了叛徒窃取最终的果实，埋葬了人类那段最精彩的岁月。”
听到这里，苏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毕竟人心比起那些妖魔鬼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要可怕的多。
“那秩序维护厅怎么可能还存在，掌权者没理由还留着这个污点。”
小丑自愧不如的说道：“也许最终是良心发现，没有再赶尽杀绝？或者是杀得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人无关紧要？我一个灵，哪懂你们的人心啊。”
听听，这满满的嘲讽都快溢出屏幕了。
生而为人，苏然突然感觉很抱歉。
…….
依循模糊的记忆，走了很久，苏然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挠着后脑勺看着路标：“等等——我家到底在哪来着？”
“真稀罕啊，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有找不着家的。”
苏然怒了：“换做你十岁就被送进精神病院试试？这要是还能记得那么清，那才有鬼了。”
小丑得意洋洋道：“抱歉，作为灵，生命中的一切痕迹都将历历在目，不曾会遗忘。”
“忘不了东西，那该多痛苦啊，就像我，要是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没办法忘记，那心理早就出问题了。”
小丑沉默了许久，略带伤感道：“可就是因为有了那些痛苦的经历，我才会诞生啊，我也想忘，可没法忘。”
苏然表示很同情，“安了安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些痛苦的回忆虽然依旧在，可快乐的时光一直在增加啊。”
小丑语气幽幽：“真的吗？可是我感觉今晚要和某个人露宿街头，没有快乐可言。”
苏然嘴角抽了抽。
盯着路标看了许久，他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忘记回家的路了，压根不知道该往哪走。
“是苏然吗？”
“真的是苏然吗？！真是你！”
“林……林阿姨？”苏然不确定的喊道。
幸运的是，站在路口的苏然被一个熟人认出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租着他家房子的租客兼邻居。
看着苏然，林阿姨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真的是小苏，真的是你啊！没想到你终于可以出院了，这真的太好了。”
“走走走，跟我快回去吧，你爸妈的葬礼刚举行完毕，回去好好祭拜一下他们。”
不等苏然开口，林阿姨就拉着他往家里走。
苏然的家庭条件其实挺不错，父母亲都是一家能源公司的研究员，很早之前两人用就积蓄买了两套房，上下楼的位置，一套自个住，一套租了出去。
林阿姨一家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搬了进去，这一租就是十几年，所以两家的关系也非常的不错，经常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
“呀，妈，这是谁呀？”
看着被领上楼的苏然，听到动静推开门的林悦，不由的惊讶一声。
林阿姨埋汰道：“你这死丫头，真是玩疯了，竟然连你的苏然哥哥都不认识了。”
“苏然哥？”
林悦吃惊道：“妈，他是苏然哥？苏然哥不是…….”
“好久不见，林悦。”
苏然冲林悦微笑的说道，并没有责怪她没有认出自己，毕竟自己当初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林悦不过才六七岁。
现在则是不同了，往日那个天真烂漫，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乱跑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
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身浅黄色的短裙衬托出恬静活泼的气质，雪白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似乎在晶莹闪烁，无不美貌动人。
估计这丫头在学校没少被人追吧。
“对不起，对不起，快进来坐，快进来。”林悦替苏然感到开心，“苏哥哥，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我去热点饭菜给你吃？”
苏然轻声的拒绝道：“不用了，我还是想先回家一趟，看看爸妈。”
林阿姨拿出暂时保管的钥匙，“那好吧，这是你家的钥匙，你回楼上的家看看吧，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
林悦主动说道：“苏然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
“那好吧......”
林悦只好面露担忧的目送苏然上楼。
“谢谢。”
拿到自家的钥匙，苏然感概万千，然后径直上楼打开了久违的家门，注视着摆在客厅里的那两张遗像陷入很久的沉默。
“……你们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空荡荡的客厅中响起喃喃自语，苏然撑手坐在地板上，望着父母的遗像似乎陷入发呆的状态。
……
“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不知道，看精神状态似乎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治好放回来了吧。”
“他不会发现什么问题吧？”
“嗤，你最近是不是又犯迷糊了？难道你指望一个精神病能发现什么？”
“不行，自从干了那事之后，我的心里一直不安稳，现在他突然回来，我的心立马就提了上来。”
“怕什么，不就是一精神病吗，没发现最好，要是发现了，连他一起弄下去。”
深夜，黑暗中的两道声音交谈完毕就没有了声响。
等了许久，确定真得再没有动静之后，苏然这才将贴在地面的脸庞移开，然后，一抬头，原本平静的脸庞上尽是森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