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变形

方止笑了一下,想起昨天在林子里看到过一条小溪,站起来随手摘了几片大叶子,就往林子里走去。

辨着方向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那条清澈的溪流。水不多,蜿蜒曲折的一条,从山腰缓缓地流淌下来,在此汇成一条小水塘。

蹲在溪边洗了把脸,清凉的水珠落在脸上,整张脸的毛孔都张开了,舒服又惬意。手掌放在水中捋了捋,又拿起大叶子去取水。叶片浸入水中,又被折成扇形拉出,随着滑落的水珠拉出的还有一道突如其来的红影。

细小的一道影子,在他放入叶片时在水中缓缓游曳逼近,叶片出水时,随着水珠飞溅,那条细小的红影突然随之暴起。身子细小,嘴巴却惊人地巨大,猛地张开,露出獠牙与血舌!

方止眼明手快地将叶片往红影处一丢,红影张大的嘴巴一口銜住了叶片,獠牙上下一合,戳出两个锋利的洞。

方止暴汗,连连后退,差点被石头拌住跌倒。他哪里能想到,到小溪边随便取个水,都会遇上危险。他心有余悸,定睛打量这名不速之客,发现是条身形细长的血红色小蛇。

红蛇嚼了几下叶片,又吐掉,一对冰冷残佞的黄色蛇瞳冷冷地盯着他。细长的尾巴撑起它三角形状的蛇头,腮边支愣起两片鱼鳃一样的东西,带着薄膜,在风中微微鼓动,象是在示威。一条鲜红的蛇信在空气中吞吐,似乎在嗅闻气味。

方止本来对蛇类就比较惧怕,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接二连三恐吓他的都是蛇,只瞄了红蛇一眼,他连跟它战斗的勇气都没有,就果断地转头逃走了。

还好他跑得快,没看到他逃走不到两秒,水里相继游上来十几条各式各样的蛇,爬满了岸边的岩石。

可能是被蛇吓到的阴影影响,方止感觉回去的路比来时远了许多,直到他第三次转到原来的地方时,他才不得不丧气地发现,他好象在森林里迷路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琢磨着与二哥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一边想一边把手搭到道旁的树桠上。

冰凉凉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有什么东西从手背上游过。方止浑身僵硬,寒毛倒竖,想到某种可能,他转动着快要僵化了的眼珠子,一点点瞥向自己的手。

一条比方才看到的红蛇大不了多少的青色小蛇,缓缓从他搭在枝桠上的手背上游过。

方止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今天流年不利,出门到处遇蛇。

他全身颤抖,忍受着那条小青蛇从他手背慢吞吞地爬过去,黏糊糊的,冰凉凉的,一寸寸一点点,蛇腹摩擦着他毛孔张开的手背肌肤。他一边抖一边祈祷这条小蛇快爬走。

事与愿违的是,青蛇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在最后一点小尾巴爬过他的手背的时候,倏地支起了蛇躯,三角形的蛇头扭曲着转向了他。

对上那双冷幽幽的蛇瞳,方止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声尖叫。

叫声震动天地,仿佛树梢上面的井字形天空都被震碎了。

青蛇冲着他张开狰狞的血口,獠牙森森。方止吓得魂飞魄散,眼看那条青蛇受到他惊叫声刺激,缩着身子向他弹射过来。血气翻涌,一股浊气直冲向脑门,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猛一蹬这棵树木,咔嚓一声,树干断裂,整棵树木带着这条弹飞的青蛇,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坠落于地。

而他则借着反弹力,身体弹向了后面,逆着冷风飞了起来。血气弥漫全身,双臂象是被撕裂一般,他恍惚感觉自己象是真得飞在了空中。人形的臂膀从手指开始,寸寸变形,化成了浓密的羽翼,逆着阳光迎着晨风豁然展开。

金光点点漏进羽翼的缝隙,他的双臂似乎真得变了鸟的翅膀,向着两边展开,就欲乘风而上。

“小鸟!”二哥的声音忽然从地面上传来,响彻天空。

方止猝然清醒,迷茫的双眼睁开,金色阳光刺进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身处半空,哗啦啦,一路擦着树枝就往下面坠落。尖锐的树枝擦碰身体手臂,在他肌肤上留下道道细小血痕,痛得他龇牙咧嘴。

快落到地面的时候,二哥一跃而起,敏捷地把他接到了手中。

扶着二哥结实的肩膀,方止颤抖着双腿落了地。

二哥表情凝重又严肃:“小鸟你是怎么回事?”

方止语不成句:“蛇,蛇,我看到了蛇!”

“蛇?”二哥拧着眉毛,环顾四周,“哪里来的蛇?”

“在那,在那!”方止指着断树的方向,“它在树上,它偷袭我!”

二哥瞧了一眼,残垣断木,狼藉地倒了一地。

“蛇把树弄倒了?”

“不是,是我。”方止想起什么,眼神有些发直,“我好象,踢了一脚,树断了,然后,我就飞起来了。”他瞧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二哥,我的手臂,变成了翅膀,然后就飞起来了。”

二哥扯了下嘴角,淡淡地道:“迷雾森林里的变异蛇,会吐出瘴气,引人致幻,你刚才中了瘴气毒,产生了幻觉。”

“是吗?”方止半信半疑,“可是,树是被我弄断的。”

二哥挑了下眉,站起身过去察看了一番,回来说道:“那棵树老了,里面被虫蛀空了,所以才会被你踢断。”

方止抚着额头:“原来是这样,那,蛇呢?”

“蛇?没有蛇,有也逃走了。”二哥赶他去一旁休息,“待在那边不要动,我去摘几个果子,我们马上出发。”

“好。”方止乖乖听话。

等到二哥宽阔的背影没入茂密的植被,方止一跃而起,如敏捷的兔子,迅速追踪着二哥的脚步,悄悄拉近距离。

远远就听到二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就是这样,小鸟好象处于变形的边缘了,就是控制不住。”

“唉。”一道熟悉的清隽的声音传来,如流水淌过耳边,方止听得浑身一震,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他们这一族就是这样,在成熟期边缘徘徊不定,守上成百上千年有时候也是无果,只能寻找契机历练。”

“这就是你放他出来,随我去西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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