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桥吓到了。
他的手用力捏着酒樽。
他明白,今日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
他咬牙切齿,“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我给你心头血就是,但我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她。”
“本将军一言九鼎你是知道的,既是准备将事隐瞒下来,也就不会多说任何话,我会找医官,必定在你安全的前提下取你心头血。”
“好。”
话说到这里,刘云桥又道:“但我不能平白无故就帮你,毕竟取心头血我不但冒着生命危险,我还会因此事日后浑身不舒服,所以……”
刘云桥伸手,手指攥了攥,显而易见,这是刘云桥在索要报酬了,说真的,谢景玉真恨不得踹他一脚,哪里有亲生父亲在这个风口浪尖勒索人的,他救助的是阿朵。
阿朵可是他的孩子啊,他居然这么狠毒。
“你说吧,要多少?”
“九百两,不多不少此事我就做了。”刘云桥抱着手臂。
当时,一个朝廷三品官员一月的俸禄也才三十两银子,换言之,这九百相当于一个朝廷三品官员三个月不吃不喝才能积攒下来的钱,一听到这里,谢景玉为难了。
宋徽音冷笑,“你可真会开价,谢哥哥,看起来刘大哥不怎么会谈生意呢,不如我们直接找刘夫人聊一聊?自古来没这样的父亲,在这节骨眼上勒索。”
听到这里,刘云桥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去,我们再聊一聊。”
“能给你六十两都是我们仁慈了,你究竟是帮忙不帮忙?”宋徽音站了起来,在谢景玉和刘云桥绝对想不到的情况下,宋徽音手中一杯水已淋漓尽致都洒在了刘云桥的面上。
刘云桥吃惊的站了起来,指了指宋徽音。
哪里知晓宋徽音将一盘菜也举了起来,作势就要泼下去,说真的,对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她宋徽音是一点点的好感都没有。
见宋徽音如此这般,刘云桥气坏了,一面保护自己一面大呼小叫。
“谢景玉,你找了个泼妇,她比春琴哪里好了?”
谢景玉一把抓住了刘云桥的肩膀用力下压刘云桥的头,那张脸就压在了桌面上,疼的刘云桥龇牙咧嘴,一时之间魂飞魄散。
“你,你们。”
“我们可是两袖清风之人,做官多年从未贪污受贿过,也从未拿过老百姓一针一线,你要九百两,真是痴人说梦也不看看自己这张脸值多少?撑死了就六十两,这也已足够你花销一段时间,是要是不要?”
刘云桥叹口气,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事情成交,两人约定下午寻刘云桥。
回去的时候,谢景玉回头看看宋徽音,见宋徽音似乎一点都不开心,“为何愁眉苦脸?”
“不知道。”
“我从未靠近过春琴,记忆中她拥有一张和阿朵一般的脸,那时她家道中落,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春琴的银子都被刘云桥诓骗了去,后来春琴郁郁而终,我和春琴真的毫无关系。”
即便是有,也仅仅是当年那名存实亡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当日之所以选择收养阿朵那不过因为我心地善良,我不想看到她的孩子再被人变卖掉做奴婢。”
是的,谢景玉一个心地善良的安排已完美的塑造了小孩儿最终的命运。
“我都明白。”宋徽音点点头。
沉默了许久,谢景玉又道:“我带你去看看她,如今的她一定很孤单。”谢景玉嘟囔,宋徽音点点头,“等阿朵彻底痊愈,我们也带阿朵过来祭奠一下自己的娘亲,事情不能总这样。有的秘密等将来还是告诉阿朵的好,不是?”
谢景玉认同的点点头。
两人到了乡间小路上,这里已不能过马车了,叮嘱马夫在原地待命,两人下马进入一片蒿草之中,这可真荒僻极了。
才刚刚进入,宋徽音就看到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那狐狸哧溜一下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谢景玉继续往前走,逐渐的看到了耸立在乱草之中的一根碑碣,那断裂的石头脏兮兮的,上面还缠绕了不少的藤萝。
谢景玉靠近,整顿了一下污秽。
宋徽音已采摘了不少的野草野花送了过来,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吃醋,亦或者自己会产生其余什么念头,如今人到这里后却发觉自己对一切都没特殊的感觉。
甚至于她和谢景玉一般,也产生了一种同情的感觉。
两人都沉默了。
“春琴,我们来看看你,我是宋徽音,我是谢景玉的将军夫人。”见谢景玉无话可说,宋徽音开腔,她认为地下的魂魄一定可以将自己的话听歌一清二楚,她将要表述的一切都说给了亡灵,说过这一切后宋徽音回目看看谢景玉。
谢景玉的眼内蕴出一抹释怀的光。
约略过了一刻钟,两人从里头走了出来,见谢景玉闷闷不乐,宋徽音故意找很多话题来说,她还以为这荒僻的坟墓一定让谢景玉想到了久远的之前,然而恰恰相反,跟了宋徽音到这墓园里,谢景玉想到的仅仅是一份儿别样的东西。
他感觉她是那样理解自己。
谢景玉笑了,一把抱住了宋徽音,本是准备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而是将头轻轻的抵在了宋徽音的脑袋上,两人额头贴在一起,一个字都没有说。
回去后,谢景玉找了医官,再一次去寻刘云桥,宋徽音还天真的以为这刘云桥是个良心未泯之人,说不定还会主动要求看看阿朵呢,却哪里知晓人刘云桥是一点儿这个意思都没有。
“银子呢?我可不会白白做事,日日开销很大,你们也不能食言而肥,六十就六十,拿出来。”刘云桥将二人两手空空,跺跺脚靠近了两人,这贪得无厌的嘴脸让宋徽音一点不喜欢。
“是银票,给你看看,可香了。”
刘云桥见宋徽音送了银票勾引自己,顿时要去抓,谢景玉却指了指二楼,“取了心头血,立即给你。”
刘云桥着急,跟了两人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