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裂痕

“……哇啊啊啊!”

同样忍不住凑近了些跟着看犬夜叉检查怪物残骸的几个随从中,有一个突然发出恐惧的大叫。他连手里的火把都抛到了地上,连连后退。

“利佐桑……?”

弥生愕然转身。

发出惨叫的是个十分英俊的青年,正是原本自告奋勇、坚持要自己充当诱饵帮助弥生他们引出妖怪的年轻武士利佐。此刻,大颗的冷汗从额角上滑下来,他英俊的脸都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是阿健!这、这是阿健!”

“——什么?!”

这一次惊愕的换成了弥生。她一把掀开原本凑近残骸检查的犬夜叉,凝目向那颗已经近乎不复人形的头颅看去。

犬夜叉也就退开几步,伸手扯住了簌簌发抖的武士利佐的袖子:

“喂,你刚才说的是——?”

利佐显然仍陷于恐惧之中。

“那、那是阿健啊!”他嚷道。显然,虽然恐惧,这个武士也知道巫女的护卫“火野”问的不是这个。他颤声说:“——阿健,是你们来之前,失踪的弥生小姐的随从啊!”

那边,弥生显然在仔细辨别之后,也确认了这一点。原本强势、飒爽的武家大小姐,双膝一弯,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深深捂住了自己的脸。

……再难捱的夜,终归还是会过去的。

况且,昨夜他们的行动可以说是干脆利落地胜利的,而且比起之前,显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对于那个躲在暗处蚕食着村民的性命、也蚕食着他们意志的存在,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至少,那绝对不是黄幡神。

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在昨夜的行动赢得的这短暂的主动权,把一时的先手转化为进一步的胜利。

但当火野丽和犬夜叉从葵婆婆家出门,随着清晨先来到的,却不是好消息。

经历了昨晚的战斗,众人都疲惫不堪,包括另外几个追随弥生的武士,其实也远远埋伏着,只是夜里没有用到他们出手,两位姑娘加上犬夜叉这个“犬神附体的神主家臣”就已经解决了。但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疲惫不光来源于体力的消耗,紧张、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等等带来的精神上的疲惫更让人难以承受。

更不用说发现之前曾经相处多日的随从阿健在被妖怪掳走后自己竟然也变成了那样恐怖、而且是为人所操纵的怪物。

安慰了悲痛不已的弥生小姐以后,武士们也告辞纷纷回去睡下了。因为惊吓和疲惫,转侧了半天之后,几个人一直沉沉睡到天色大亮。起身时,才有人注意到那位英俊武士利佐没睡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失踪了。

四处寻找未果之后,众人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毕竟,哪怕逃跑对武士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也不可能完全阻止一个惊恐中的人选择逃走,但蒲之村的现状就决定了利佐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根本就没有“逃跑”这一选项可以去选——对于每个人来说,要么鼓起勇气迎上去厮杀,要么蜷缩在房间里等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尽管弥生小姐斩杀了妖怪,随着这个结果的确认,武士们还是开始动摇了。

——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尽管强大的巫女也来到了村子,自己等人真的能找到妖怪、打败妖怪吗?

这样的想法,可能在每个人心中出现,而产生这样的想法一事,却是谈不上对错的。

“火野君,和昨天一样,今晚也拜托你了!”

这天晚上再次聚到一起时,弥生抿嘴一笑,说。她还有意无意地撩了一下齐肩斩断的那边鬓发。

只是,火野丽察觉到弥生小姐有些强颜欢笑。不,她熊熊燃烧的斗志并未褪色,但另外一些原因的影响,令她不由自主地有些消沉。

犬夜叉觉得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作为犬妖,拥有出色的听力,在白天商议的时候就已经敏锐地从几个武士等在院子里时的窃窃私语中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只是,对此,火野丽和犬夜叉两人所能做的,也只有找出隐藏在暗处的妖怪、尽快将之打倒而已。

“是。今晚只会更困难,经历了昨天的事以后,那只妖怪对我们的行动一定有所警惕,牠已经知道我们是在摆出诱饵等牠上钩——”

火野丽说,神情严肃而又冷静,哪怕是完全不熟悉她的人,也能看出这位巫女此时的决心。

“所以,一方面,我们要把人手分散——给牠更多的可趁之机,另一方面,我们还要让牠觉得每一边都实力薄弱、能够吞下我们作为诱饵的人、还能全身而退。

“——这是我,火川神社的巫女,丽的决定。

“在场的有哪一位认为不妥,或者认为这样冒险不值得,现在都可以选择退出。这是人趋吉避凶的本能,我保证绝不会责难你们,而如果有其他人有意责难你们——就让他们来找我说话!”

这样说着,她的手却是悄然伸出,从袖子下面轻轻握住了弥生的手。

像昨天发现自己与这位原本素未谋面的巫女在和怪物战斗时意外地默契那时候一样,一股喜悦从弥生心头涌出,她红唇微翘,眉峰轻抬,神采飞扬的笑容再次回到了这位英姿潇洒的武家千金脸上:

“没错!如果哪一位想退出的话,以佐久间之名,我弥生也绝不追究!

“但是,我以佐久间家的武名发誓,就如昨天我所说的那样——”

数支火把的映照下,飒爽的大小姐又是自信、又是带上了武家因为累世的传承和武功而独有的、高人一等的傲然:

“妾身弥生,必定一所悬命!”

感受到了武家大小姐这一刻散发出的气势和光彩,她的追随者中中原本最为出众的两人的另一位、原本一直和昨天失踪利佐针锋相对那个十分英武的青年大步从同侪间踏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介武士,但我勘介愿誓死效忠小姐,任由驱使!!”

“——任由小姐驱使!”

无论自发还是出于从众的心理,留下来的众人皆轰然应诺。

其中还掺杂着一个颇有些不够肯定、且相当缺乏气势的声音。弥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有点讪讪然的声音,朝声音的主人、一个原本手无寸铁、却勇敢地站出来,自告奋勇前来帮忙的平民百姓嫣然一笑:

“那么,请和其他诸位一样,务必保重自己了,平八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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