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闯回了声马上，转身套上T恤，犹豫要不要关灯，往房里扫了一眼，黑妹已经不知所踪，为了保持房间的明亮祥和，还是决定让灯都亮着。下楼来到人群中一瞧，大多数的老师和一部分住校生都集中在这里了，黑压压的一片，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刚才的变故。张闯正准备打听刚才是谁在尖叫，这时几个男老师扶着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卿梅老师？接着昏暗的路灯他看清了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闯问旁边的刘双福。
“我早就说过嘛，这个地方要再安两盏路灯，看嘛！这里又有台阶，出事儿还不是早晚的事情，也不晓得省这借个钱有啥子用，该花的钱不花，不该花的.......”
“卿老师咋个回事嘛？”
看刘双福要扯得太远，张闯截住话头，连忙追问重点，正扶着卿梅过来的江华说道：
“卿老师从办公室改卷子刚回来，一大群老鼠，不晓得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就在台阶那个地方。”
张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只是被老鼠惊吓了。虽然和卿梅相处时间不长，但彼此关系不错，两人年龄相仿，卿梅是高中部的英语老师，也是刚踏上工作岗位，小圆脸配小眼镜蛮可爱的，人挺单纯，他俩算是本校唯二的两个单身老师。
“应该没啥问题吧？”
张闯随口一问，但江华却脸色凝重的用电筒指了指卿梅的脚。卿梅穿的是半身短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凉鞋，但此时看过去却有斑斑血迹，脚踝之上一直到小腿肚子赫然呈现出几个血窟窿。张闯一刹那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脱口而出道：
“这难道是被老鼠咬的？”
此时的卿梅披散着头发，脸色发青，眼镜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将受伤的脚踮起来，哭丧着点点头。张闯看得出来其实她的支撑脚也有伤，江华老师是个高中的物理老师，虽然也不到三十岁，但身体有些单薄，据说体力都耗在他的爱情事业中了。他扶着卿梅自己也喘着粗气，张闯脑子一热，直接冲过去，一把将卿梅给抱了起来，回头向刘双福喊道：
“我先送她去卫生院。”
大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闹得有点懵，直到张闯大步流星的冲到了校门口，刘双福和江华才连忙跟了上去。
好在镇卫生院不远，而且镇子就这么大，街上谁和谁都是熟人，很快值班的张医生就给卿梅安排了床位，消毒，打破伤风针，在一边包扎的时候，年过半百的张医生才详细问起伤情的由来，听了卿梅的自述之后，他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老鼠主动攻击人类，这太不可思议了！”
大家面面相觑，再是不可思议，但这伤口就摆在眼前，也不容大家不信。
“地震前出现动物通常会有反常举动，倒是有很多这样的报道。”
张闯想起今晚黑妹的表现，脱口说道。
无所不知的刘双福嘬了嘬他的大龅牙，摇摇头说道：
“动物的异常举动是因为能感受到人类无法感知的次声波，所以会提前采取逃亡行动，但按理说，他们不至于会攻击人类呀！这完全没道理，它们这个时候应该只是顾着逃命才是。”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大家又再次陷入沉默，张闯脑子又闪回着黑妹血红的眼睛，于是没头没脑的问卿梅：
“那些老鼠的眼睛红吗？”
卿梅木讷的点点头，表示肯定。
“老鼠眼睛本身就是红的吧？”
江华疑惑的望着张闯，对于他的问题感到有点不知所云。此时张医生却咳嗽了两声插了句：
“刚才我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这伤口相当深，似乎不像一般的老鼠咬的。”
这时刘双福转头向卿梅核实道：
“卿梅你确定是老鼠咬的吗？”
卿梅迷茫的环视大家一圈，机械的摇摇头，然后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自己膝盖上。大家也没闹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但江华作为成年男士明显情商更高，连忙示意大家不要再追问这些，毕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江华坐到病床边上，一副知心大姐的做派，轻轻的扶着卿梅的肩膀。张闯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翻出一股醋劲，好在此时张医生起身招呼大家回去。
“卿老师今晚就留下来观察一下，应该没有大问题，你们就先回吧，这里有我，你们放心。”
江华还有些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往外面走，搞得张闯本来想和卿梅私底下关照两句的，也没法开口了，只有在心里骂着这个老色鬼。
大家沉默的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街上连个鬼影都见不到，如水的月光照在地上，泛着清辉，有一种莫名的凄凄惨惨的感觉。一刻钟的功夫，来到校门口，望着青砖黛瓦的两侧山墙，残破的房脊上丛生着艾蒿蓬草，宽阔的大门还有一道高高的门槛，连雾中学的白色牌子挂在边上显得那么的突兀。
“真他妈像个庙子！”
张闯随口骂道，刘双福撇过头来看着他，说道：
“你也知道这是个庙子？”
“啊，你说啥？”
张闯被刘双福给问懵了，老刘似乎感应到正是卖弄学问的时候，就背着手，下巴颏抬了抬说道：
“这里解放前叫广佛寺，五几年才被政府征收改为学校，当时叫广佛寺小学，九十年代才升级为连雾镇中学。”
张闯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这所学校不伦不类的，现代化的砖楼和古老的木结构的房屋间搭着。他突然想起自己住的那个走一步就嘎嘎叫的吊脚楼宿舍，向老刘请教道：
“那我住的那个宿舍以前是干嘛的呢？”
“那个呀，我听老校长说，应该是罗汉堂，最初有好几百座罗汉像，都毁了，后来还当过一段时间杂物间，这几年老师队伍越来越庞大，才将这里一间间隔出来，供青年老师住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