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醉月亭

次日,天空仍旧下着微雪。眼看话剧还有几天就要上台演出,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四人分工合作,兵分两路,各有各的忙。瑞雪和天来去准备服装,布置舞台,青如和段原忙着排练对白。

青如找段原到学校东面的月牙池练习剧本对白。月牙池上有一亭子,名唤醉月亭,一条木廊从地面逶迤联通到亭子,廊道两旁护着一些栏杆。地面上盖了一层薄雪,水池边上的树木像是在冬眠一般,枝桠都被积雪压弯了腰,静静地挺立着。

“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开始练习吧!”青如隔着石桌对段原笑道。

“准备好了,我之前还特意和天来去了凹晶阁,把俄国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著作学习了一遍,收获很大,足以应对这次表演了。我们现在开始吧。”段原虽然准备充足,但还是感觉到有些紧张,也不大敢正视青如的眼睛。

亭子四围一片静寂,池中有几支将倒的枯荷,水里游着几尾锦鲤,像是在窥视着突然来访的客人,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停止了。

“人会堕落,乐园会失去,这是常情;可是,如果天使中间也流行起瘟疫来,那就只能让哀号声响彻整个大自然了!”当段原念到这段独白时候,眼里充血,眼睛直视着青如,表情有些失控,近乎着了魔,感情极度投入,就连站在对面的青如都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脚了。

青如脸色苍白,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剧本,说道,“呆子,你没事吧?!你好像太入戏了,真的像着了魔一样。”

“入戏了才好呀!我想把这个话剧演好,我可不想给你拖后腿。说真的,我很喜欢这个剧本,要不是因为有这个话剧表演,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部动人心魄的杰作嘞。”

“没有,没有拖后腿,你做的很好啦。人生在世,全凭演技嘛。不过你刚刚真的差点儿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疯了呢!”青如抿着嘴笑道。

两人排练到了日暮时分,又互相交流了一些在台词和神态上的意见。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女生的身影出现在池边上,穿着一身樱草色的棉服,风姿绰约。那女生在池边上站着观望了一会儿,便朝亭中走来。

待那女生走近时,段原和青如才知道原来是她,之前那个新转来的黄双月同学。二人没有说话,互相对看了一下,专等双月先说,也许她是来这边避雪或者散心的。

“请问,你们是段原同学和苏青如同学么?”双月笑问道。

“是的,我们是。双月同学你怎么也过来了?”段原咧嘴笑道。

“可让我好找呀你们!是班长让我过来的,让我在旁边给你们一些意见,顺便看看你们的进况如何。”

“班长做事真是考虑周全呀,难为他了。我们的进展还算顺利,今天我和段原排练了一下午了,嗓子都干了,就差没变哑巴了!双月同学,你现在来得正好,等会我和段原再练习一遍剧本的结局,你帮我们看看,看看哪里不妥,给点儿建议。”青如一面说,一面走到双月跟前。

“好滴,没问题!要不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要不嗓子受不了啦。”

“双月,我们一直以为你不好相处呢,今天看来,全然不是,是我们想错了。”青如一把拉住双月的手说道。

“这是哪里话呀,我一直很好相处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了你们这些错觉,叫你们觉得我不好相处。”双月笑道。

“我想班长让你来察看我们的准备进度是有道理的,不然你老是自己一处,不同别的同学来往,在班里要一直被人说是怪人了。”段原插进来说道。

“不会吧,你们。不至于吧。我在你们眼里竟然成了怪人。”双月不禁笑了出来。

“别听段原胡说,这是他在开玩笑呢。难不成你听不出来吗?”说完,青如拍了拍段原的胸口。

“没事儿,我看,你们认为我是个怪人也可以理解。毕竟我在班里从不说话,整天独来独往,这不是怪人,又是什么呢?!”双月勉强地笑着说。

“这个不用担心,以后你不是有我了吗?还有段原,还有瑞雪,还有天来。”

“咦?天来?是之前和我组队冰钓那个钟天来么”

“是他,我的好兄弟。他人可好了,够仗义,就是不太爱说话。”段原抢白道。

“噢。原来是他。”

三人正说着入港,忽然月牙池边上又来了两个人。这二人是谁?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天来和瑞雪。

“段原,青如,你们进展如何呀?”瑞雪在首先开口说道。

“一切顺利,放心吧。”青如见是瑞雪过来,便走到瑞雪身边,把练习的记录拿个她看。

“这位是?”瑞雪疑惑地问道。

“咱们班新转过来的同学呀,黄双月同学。”接着青如又补充道,“这是瑞雪同学,这是段原同学,这是天来同学。”青如答道。

段原笑了笑,说了一句,“你好。”算是和双月打招呼。

“你好,双月。”瑞雪一面微笑说,一面伸手去握双月的手。

双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这位穿着讲究,气质不凡的女同学,急急忙忙地回应了一句,“你好。”

“都是同学,同学之间不必拘束,我叫林瑞雪,以后叫我瑞雪便好。”

“好的,没问题。以后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说话之间,双月的脸上洋溢出了近乎幸福的表情。

天来远远的就看见双月了,进了亭子,都是女孩子们在说话,他不好打断,但是天来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双月。

而双月呢,她自然知道天来也在这里,她小心地看了天来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是因为别的,两人的视线刚刚好对上了,双月忽地把脸侧过青如那边,天来呢,他也忽地把脸转向段原那边,两人似乎是在一起做了一件什么奇怪的事儿,场面微妙极了。但是在众人的谈话之中,两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言语,可能是因为有别人在旁边看着,不习惯吧。

那天,天上的雪一直没有停过,不紧不慢地下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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