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王夫殿下的悟性很高——而且不知怎的、王上在厨房内给王夫的留言竟然使用了异世界文字。所以、反正都是消耗同样的时间，那不如两种文字一起学——算是名实相符的事半功倍。”
苏问寒“哟”了一声：“王上一向很喜欢异世界文字、平时无须给旁人看的自己的私人记录内容都是用异世界文字书写的——所以对不认字的王夫阁下使用了异世界文字倒也是寻常，但您又是怎么看到的？该不会是跑到厨房偷吃被人抓了个正着、结果就被威胁着当翻译了吧。
毕竟离开了阵地加成的您、战斗力和外表就相当符合了——完全就是个年纪单数的小孩子。思考能力也会减弱、唯独可取的也就是力气，却也和穿着重盔甲登上马匹一样，一旦被绊马索绊倒，就很难爬起来了——
王夫阁下还是有身手的、至少对付这么个小孩子不成问题。”
“谁……谁偷吃了？”玛雅冷哼了一声、却由于无意识地心虚稍微结巴了一下。
林山抑制住了自己咳嗽的冲动——
本来玛雅的结巴一下已经算够掉链子了、如果自己再咳嗽一声简直就像是把事情坐实了一样。
在苏问寒了然地“哼哼”了一声之后、玛雅跺了跺脚。
“算了、余刚才心虚得太明显，明显有点瞒不住了。那么就索性把实话交待了吧——”
林山差一点就发出“欸？”地疑问声了、最后抑制住了，喉咙里还是发出了轻微地“咕”。
难道说自己选择和玛雅合作掩盖自己认识异世界文字这件事是个错误选项吗。
尽管玛雅并非是她假设前提中那样是月朔雪来试探他态度的，实际上却根本办不到圆满她自己计划的态度淡定……？
“其实余本来是想要去厨房偷吃的——不对、本来余本来已经到了厨房了，正好看到王夫殿下站在牌子前困扰着，还念叨着‘我本来就不认识字、怎么看起来比昨天还复杂了’什么的，余向来很讨厌没学识的，也就忘了自己偷溜进厨房的事情，刺了他两句、替他把牌子上的话翻译了翻译。
在他诧异我是谁的时候，因为一紧张一不小心就说出了‘余才不是来偷吃’的什么的就露馅了。之后余以教他异世界文字作为条件、让他帮在下瞒着点偷吃的事情——”
玛雅长长地谈了一口气、露出惆怅的表情用拳头敲了敲额头。
“是余主动提出来的、甚至余还敲了他一顿饭呢——不得不赞叹他手艺不错，所以本来他是为余和他自己各自准备了一份，结果他那一份也被余吃了——结果余自己提出来的计划、余自己的演技却不过关。”
玛雅苦笑了一声：“当然、余的地位何等尊贵，余的能力何等高明——就一点点欺诈骗人的演技不过关也不影响余是个了不起的角色。然而、这样好像就坑了王夫殿下一样——
余是不会下跪的、余也不会道歉的，但一点点羞耻感还是会有的。王夫殿下就感恩戴德收下余一点愧疚吧——纵然只有一点、也聊胜于无，一般人就连这点程度都无法获得。”
原来如此——是逆向操作的逆向操作吗。
如果苏问寒相当了解玛雅、就该知道玛雅不去厨房偷吃是完全不可能的，想要把整个过程完美隐瞒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先做出说谎的样子、然后再流露出心虚来，把他也引得表情略有些紧张是最完美的——这样在这之后所说出来的谎话、比一开始就说谎话的可信度要更高一点。
而从她看到他的喉咙发出异响之后、才把再构造的半真半假的谎言吐露出来——而话语还这样流畅——
如果林山的猜测没错，大概是打从她提出要和自己互助隐瞒真实的时候，就已经设想到这一步了。
这其中相当关键的一环、就是自己对于她的不了解，与在犹疑自己是否做错了选择的微妙表情。
预想到了这一步、是不是意味着——
玛雅从最开始就强调了月朔雪是个相当敏锐、敏锐到像是有读心术一般——自己也多少有所体会——
他从一开始并不怀疑玛雅的用心、只是有点担心如果自己稍微出现了异常表现，月朔雪能否顺着这一点点痕迹窥视到整个真实。
玛雅大概也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能瞒过月朔雪吧——
但是如果通过某个人转述的记录、就能够把谎言的边界融化。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苏问寒会来到书库——
换句话说、她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苏问寒一定会来找自己。
林山意识到了之前都没有察觉到违和感——
整个书库都在玛雅的掌控之下，她稍微调整空气的流动以及操控自己的感知也是做得到的。
并不需要过分心理暗示，只需要让他认为时间很充裕、就一定会赶不上和苏问寒约定的练训，而苏问寒的个性又是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训练场和书库的距离不远不近、可是在区区不到十分钟能精准找到此处，大概玛雅不动声色提前为苏问寒留下了线索。
在知悉一切的情况下、却还是——明知故问、故作惊讶问他为什么他叫苏问寒师傅、为什么苏问寒也是他的特别指导者。
也许自己预估错了什么也说不定……
“不过、您还真行呢。玛雅让你和她一起说谎骗女王殿下你就同意了、这难道不会显得你人品相当差，个性也有点危险吗。”
“……”
有玛雅铺陈好的道路、林山差不多已经能以自己的能力掩饰过去了，但他却还是忍不住试探试探玛雅，借此确定对玛雅那微妙的违和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确实呢。”玛雅像是小孩子那样嘟起嘴巴、一脸看不起林山的表情：“这家伙是那种对小孩子没辙的类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婚燕尔、看到余就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妄想暴走。余稍微卖了一点萌，他本来不想要答应的事情就全答应下来了——
哪怕会让自己为难、会显得他的人品很差劲，他也还是答应下来了。老实呆瓜得让余好想笑呢——”
“把玛雅大人当成小孩子吗。”苏问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不住地摇头：“那您也未免太蠢了点、玛雅大人的精神年龄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被外表欺骗——在这王宫内也就算了，出了王宫你可是容易倒大霉的。”
果然是这样啊——
但林山对玛雅的小小欺骗并没有怅然若失感，反而有点感谢。
倒不是感谢她给了自己被骗的经验、而是感谢玛雅的所谓欺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揭开了真实面纱，比起为了骗他还不如说是为了更好地让他感受到她的真诚性。
是喜欢兜圈子的行事风格呢——
由于真心不可鉴、所以就靠着先说谎再亲自戳穿了提升信任度和好感度——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种方法、对林山来说却是最行之有效连最后的防备心都被拆除的手段。
如果说月朔雪敏锐、她实际的敏锐程度并不输给月朔雪……
甚至在某些地方有点相似。
而这种兜圈子的行事风格，又和林山本人相当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