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寒浅灰色的眸子扫着玛雅、嘴角向一侧上挑，用拇指指着书库外——
“你厉害就别在书库里说这些话、咱们去书库外单挑。在你自己加成阵地里摆出一副了不起的嘴脸算什么本事？”
“余可不可以把问寒将军的话理解成、在书库里汝就必输无疑，实际上是认怂的表示？”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是在书库阵地加成的情况下、莫要说是在下、就算是王……”苏问寒说到这里顿了顿、沉吟了片刻道：“就算是先代王、在下以及宫廷首席魔法师联手也没办法胜过您啊。这难道不算不公平吗。”
林山从她欲言又止中判断出了书库中的玛雅的战斗力甚至可能是大于月朔雪的——
苏问寒本来是想要说“王上”、但不知道是出于对于结论的不敢肯定、还是害怕对月朔雪不敬重才临时改了口。
从苏问寒之前地种种表现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并不算很大，那么应该就是她对于月朔雪和书库中的玛雅的战斗力强弱也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结论来。
那么、据此还能判断出月朔雪和书库中的玛雅应该是从来没有过交手记录——这并不能代表两个人没有切磋过，但至少明面上并不存在那样的资料。
“事实虽如此——但是、让余放弃了余的阵地加成再去战斗才真是不公平——
难道说有谁规定过苏问寒大人面对敌人的时候不允许拔刀、同时禁止宫廷魔术师在战斗的的时候使用魔法、不允许无相使用治疗术以及利用其不死性来迷惑敌人攻击敌人破绽吗？
如果没有那种规定、那么发挥自身的优势就没什么可羞耻的。”
“在下也可以不用刀的。”苏问寒握紧了拳头、压低了底盘，做出了标准的格斗姿势。
贴在身上黑色紧身衣、将她身体的肌肉流线全勾勒了出来——
带着双指手套的拳头覆上了青蓝色的光、腿部的神经甚至像镶满了LED灯地灯带一样一条条闪烁着。
“在下不用刀、阁下离开书库，打输了的话，这小子就归我处置了如何？”
“没有人要和汝比输赢。”玛雅沉声道：“我方才说的、这小子我罩了是结论——不是赌局的战利品、不是胜负的奖励。是肯定句、毫无疑问地肯定句——”
玛雅朝苏问寒做了个鬼脸、眼角斜瞥着书架：“苏问寒将军可多看点书吧，免得连这么简单的话语都能理解出旁的意思来。还有首先最应该仔细看的就是千羽国的各种法条——
不要说阿清是王夫、他就只是个普通人，杀了他也是犯法，是要被处刑的——
当然啦、以汝的手段，汝当然确实有多种方法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但是——”
玛雅“哼哼”地冷笑了两声：“既然汝当着余的面宣言了、一旦王夫出了什么事，余肯定是首先就要怀疑汝的。并且汝要是知道余的能力、就该明白平时的小事余只是懒得管，若是余认真起来、没有什么阴诡算计是能瞒过余的——”
“……”苏问寒的目光一动：“您的能力耗损很大吧、弱为了这家伙、您竟然有心思使用您的能力吗。”
“余当然有心思、但也不完全是余的心思——试问、汝也应该知道，余在这个帝国之内无所畏惧，唯独能命令在下的就只有女王殿下而已，但即便是女王殿下命令余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女王殿下这许多年从未萌动过成婚之心、如今忽结了婚——仅仅是为了推行政策、余是不信的，肯定有什么理由。那么、即使是女王殿下为此耗费命令余的一次机会，也不能断言是浪费呢。”
玛雅手中的书册的光芒越发炫目、甚至把她以及桌子对面的林山都包裹在了深紫色的结界中。
“在下——”
“余知道、哪怕汝平时表现得再怎么冲动暴躁，实际也还是有自己的算计其中的。如果汝真动了手、在被探查出来之前，恐怕就会先去自首，无论处刑还是命你自尽地心理准备汝都做好了——甚至被放过了汝也是会一刀自刎的。”
玛雅“哈”了一声：“但是、汝认为汝只要一死就能了结了吗。本来余是没什么兴趣把自己的诅咒转嫁给他人的、这许多年哪怕明知道痛苦是可以献给他人分担的，余还是凭借着余自身所具备的崇高性自己一人之力扛下来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谁惹了余生气，余把自己地诅咒转移出去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
“嘶……”
苏问寒的姿势无论作为攻击姿势还是防守姿势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但在听到了玛雅的话语之后她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转移诅咒？难道说您这是在威胁我么？还是说警告？”
“都不是。”玛雅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伴随着她指尖的游移，苍紫的光化作一枝箭簇朝苏问寒的咽喉飞去。
苏问寒当然是凭借着本能闪躲开去、但箭镞却跟着她，在她眉心不到一寸的位置停着。
“余不喜欢威胁、不喜欢假设、也不喜欢设赌局。余只喜欢直接说结论——从余口中说出来的、但凡没有带着问号的部分，全部都是结论——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在下也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结论。”
玛雅打了个响指：“试问、问寒将军，您知道这只箭没入您的额头会发生什么事吗？”
“会——”苏问寒轻轻咬了一下牙齿。
林山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苏问寒此人纵然保留着基本的的求生欲、却对生存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执着——
之所以活到了现在、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另一部分地原因大概就是想要偿还什么了。
也许是知遇之恩、或许是曾经犯下过无法挽回的罪孽——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作为挑战了千羽国内世家身份血统而被重用的存在、权利和地位对她来说当然有威慑作用，但恐怕却相当有限吧。
让她露出这样恐惧神情的、只可能是死亡以及玛雅血统排位之外的事情——
换言之、被那只箭射中的话，就会发生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看您的表情，汝好像已经明白了呢。”
玛雅咧嘴笑道、那笑容却显得有些阴险——
“汝会变得和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