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哦——”苏问寒浅灰色的眸子忽一转——
始终被那双眸子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性的他骤然失去了瞳术支撑，站立不稳、身形正要向后栽倒的时候，苏问寒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把他贴在了墙壁，信手抄起了刑具中一根满是铁刺的长棍，贴着他的耳根猛地钉下去。
他的耳朵被擦破了一层皮、而锋利的尖刺就压在他的脸颊上。
只需要再施加一点力、他的脸颊就会被刺破流血——
“毕竟赛场上除了能力的碰撞之外、同时也有观念和信仰的碰撞，所以在一整场比赛中说话时间多于动手时间的也是很常见的——甚至还有那种幼稚鬼能够被语言打动，还没有出手就已经被说得泪流满面痛哭流涕的——实际上我在最初登上决赛舞台之前、尽管我的实力也算很强了，但是在之前的比赛中我基本都是仰赖嘴炮取胜的。
由于千羽国那段时间的媒体宣传以及政策问题，除了无相这种有特殊遭遇的、绝大多数的高层——甚至连什么都没做过、家里也从来没有购买过奴隶的普通人在内，都认为自己亏欠奴隶，让奴隶多得点什么是能够让自己良心安定的补偿——
所以我只需要稍微露一点伤疤或者不甘、就总能被人开绿灯。甚至还有跪下来哭着向我忏悔的、那场景相当热闹呢。
顺便、那些哭着向我下跪忏悔的人中，我可是知道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有过虐打奴隶的前科的，在政策真正推行之前都是坚决反对、甚至无相的母亲的死亡可能和那些家伙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然而在发现了奴隶站起来的趋向不能避免之后，就开始哭着装作大善人了——最可笑的大概就是这招还蛮有效的，那些哭哭啼啼的作秀的家伙可把当时刚刚获得自由、还什么都不懂的奴隶感动坏了。
我之后甚至还透过以前的熟人发现了、凡是在比武会上让了我的人都被恢复自由的奴隶们特殊标记尽量优待、而凡是在比武会上想要公平竞争的的全都被他们拉入了黑名单，想方设法找人家的茬。
尽管那些表现得想要公平竞争的家伙其中也有一半以上是让了我招数的，另外一半比起看不起奴隶还不如说是认为以自己百分百的战斗力和奴隶对打才是尊重——反过来倒是看不起对方、认为对方一定不如自己——除了最终决战的那位，剩下的愿意以完全实力和我对战的贵族们，反而基本是平等主义，在我堂堂正正赢了之后，也对我表现出了敬佩、没有撒泼打滚输不起的，结果在比赛结束之后就被找茬了呢——”
“……”林山沉吟片刻、吐槽道：“既然当时对于您来说的最终BOSS实力全开您也是能打得过的，为什么还要嘴炮呢？”
“大概——之后的事态发展稍微有点脱离我的掌控，被我牵连了的人我也确实感到非常抱歉，然而其实我大概也是有着想要试探不同的人对于我奴隶身份的态度的吧。
尽管我的看法与标准和台下那些莫名对我寄予厚望、甚至把我当做是奴隶之光，代入了我的角色——把我痛殴了贵族的这正常比武的流程当做奴隶翻身惩罚主人的光辉场景自顾自兴奋的完全不同，然而我其实也是想要尽量找准每个人的不同看法，来方便自己在赢得了比赛之后在王宫之后踏上进阶之路的。
还有一点是——”
苏问寒说到这里闭上了嘴巴、晃动着手中满是尖刺的铁钎。
林山斜瞥了一眼。
就只是微微动了动侧脸、铁钎压着睫毛在他的眼中游动，他的眼睛被睫毛刺得又痒又痛，眼泪不住地流淌出来。
林山心中暗暗忖度着苏问寒的心思——
苏问寒大概是希望自己说出正确答案、一旦说不出来，她就会毫不犹豫用铁钎在的自己的身体的某个部分狠狠钉下去吧。
也许是眼睛、也许是肩膀、也许是心脏——
和无相青梅竹马的关系、她似乎完全不担心他的身上被留下了伤痕之后会被怪罪——但是伤势可以愈合，疼痛却是切实的。
而且也不能假定无相的医术什么都能治疗——毕竟即使当年是源于他还年幼，他终究还是没能救活自己的妹妹和母亲，甚至现在妹妹的尸体还停留在工坊正中心的机舱内。
“那位主人——应该是在战斗之前会谨慎观察敌人能力的类型。毕竟您凭着自己察言观色讨好他人的能力、先是脱离了奴籍然后步步高升——
若您更换过许多主人、那么察言观色的标准应该是在不同的主人面前有所不同的；
但是很显然、您的世界观是以其中的某位作为基础——由于给您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也能判断出这位作为您主人的时间应该相对是最长的。
因为自己在外就必须要卑躬屈膝、察言观色，所以在回到家中之后才会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奴隶——
若是您的观察力和联想力已经到达了这种水平，您是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一味嘴炮诱导出同情心是可能给那些真正意义上和您公平决斗的角色麻烦的，但是您却还是选择了这种途径。
从您刚才的话语中还能分析出您只有第一次使用了嘴炮、之后都是用实力取胜的——那么、除了之后目睹到麻烦以后切实的愧疚心侵占了您的意识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大概就是您只有第一次有隐瞒实力的必要、再进一步就能推知出是为了防止那位主人窥知到您战斗力的破绽的。”
林山停顿了一下、深深吸气道：“现在您固然是变成基本没什么死角的人了——就算是这样、也多少还是被当年的阴影困扰着。当时就算您再刻苦、再面对老牌病态贵族的时候，比起硬性的战斗力，也还是不得不注意在战斗技巧上尽量提升——这也是为什么您能这么精确为我推荐速成法的原因，这正是您曾走过的路。
由于是技巧性大于硬实力、一旦被看破优势就会大幅下降。在那之前您必须要尽量避免使用出必杀技——毕竟在短时间内能修炼出的必杀技数目和力量上都是有局限性的。
也就是您刚才所说的‘出奇制胜是有限度的’，这固然是正确的话语，更是您的经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