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京城物语

到了向府,周恒和向天歌约定了时间,然后回去了。

向天歌进了大门,早有老仆迎上来,请他去见向太公,于是问道:“太公的身体是否安康?你要老实的告诉我。”

老仆摇头说不是。

待进了二门,向天歌发觉到了异样:他的行礼都被放在堂屋里,原封未动。

这是何意?

向天歌一头雾水。

绕过堂屋,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向太公的住处,他这个人喜静,平时没事就在这里读书、栽花,悠然度日。

这时,向太公正坐在亭子里喝茶,欣慰的望着一院的花朵。

那位老仆,把向天歌领到这里就退了。向天歌走近去,行礼道:“孙儿见过爷爷。”

向太公穿着寻常的便衣,大概是刚忙活完,脸色微红,有些气喘,他笑道:“歌儿,快来坐下陪爷爷喝茶。”

向天歌便过去坐下,动手斟茶。

向太公问:“听说你被叫去了宫里,什么事啊?”

向天歌回道:“皇帝赐我进士出身,我不太想答应,待过一阵子后再说。”

进宫的事,他不想对家人细说,也不想再被问出仙界的事来。

“这是好事啊?”

向太公先是惊喜,随后又叹气道:“歌儿,你总要给自己谋个出身才是,大好的机会,为什么还要犹豫?”

向天歌道:“爷爷知道,孩儿性子太直,一旦进了官场,恐怕难以保身。”

唉,向太公也明白,耿直的人与奸臣、佞臣较量,十之八九要粉身碎骨。

只是,向太公还是想劝劝他:“你说你想做生意,可做生意里头,也大有学问啊,你做得来吗?……再说,你十年寒窗苦读,难道就要把圣贤书扔了?”

向天歌耐心的解释道:“如今的朝堂,虽然不能说是奸臣当道,但是也充满了党争,孙儿要是入仕,肯定会卷入其中。孙儿记得,前朝有一位宰相说过,君子与小人斗,君子必败,小人必胜,什么原因呢?原因是:小人无德,最擅长污人清白,而君子重德,最不能容忍被人诬陷,为了洁身自好,君子定会致仕归隐。小人的本性逐利,所以,即使把他贬斥千里,他也会蝇营狗苟,千方百计的回到朝堂上来。”

向太公回想起史书上的那位宰相,虽然他预见到了事情的发展,可是没有能够阻止,郁郁而终,最后,前朝也覆灭了。

“歌儿回来了!”

又有两个人走进了后院,他们是向天歌的伯父向源,及其子向伦。

向源年届四十,在御史台供职,是一个监察御史;子承父业,靠的是向太公的关系,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

至于向伦,比向天歌大一岁,仍在国子监读书,虽然还是个书生,却耳濡目染,油滑的不得了,妥妥的大周官员的苗子。

这爷俩来后,向天歌起身,把位子让给向源,和向伦站立在一边。

向源先给父亲倒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品尝了两口,突然向父亲道:“爹,您都给歌儿说了吧?”

回头看着向天歌,笑道:“南城的房子,其实是很不错的,又大又宽敞,如果我不是有官职在身,我都想搬过去住。”

向天歌如坠雾中,什么南城的房子?哦,想起来了,向家好像在南城有一个院子,不过荒废很久了,……现在提这个干吗?

向太公面沉似水,似有难言。

再看向伦,他尴尬的一笑,然后看着父亲。

“哎哟!”

向源拍着大腿,问父亲:“您还没有跟歌儿说啊?这有啥难为情的!歌儿,是这样的:家里最近给伦儿说了一门亲,我就想把南城的那处房子,好好收拾一下,给伦儿做新房,可是女方家一听说要住在南方,死活不同意!伦儿又非常满意那家的女子,都发誓说非她不娶了!……歌儿,你说怎么办吧?”

原来如此!这是要我搬出去啊?!

向府,除了向太公住的后院,还有东西两院,向源一家子住在东院,向天歌住在西院……现在让他搬到南城去,这事不由得他不多想。

向源早就盘算好了,步步紧逼:“歌儿,你千万别多想!虽然说你父亲入赘到我们向家,可是,我们没有拿他当外人吧?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的亲生骨肉!你父亲在兵部的官职,还不是老爷子托人办下来的!……你再想想看,在你娘去世后,我是怎么对待你的,是不是把你和伦儿一起养大,伦儿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伦儿穿什么,就给你穿什么!家里无论买什么,都会买同样的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伦儿!你好好想想,伯父可曾亏待于你?”

听着这话,向天歌心里一开始很抵触,毕竟那西院的房子,是他自幼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家,虽然后来,父母相继离世,可是只要住在那里,他心里还有家的感觉。

一旦搬到了南城,他就会和这个家割裂了,一想到西院将要作为向伦的新房,重新粉刷、布置,父母给他留下的印象,就会破碎,慢慢消失……

然而,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这时,向伦朝向天歌行礼道:“弟弟,这次实属无奈,请原谅哥哥!”

向天歌勉强的笑了:“哥哥何出此言?你能够成亲,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母亲用过的东西,我想都带走。”

“这个当然!”

向源爽快的道:“你可以把西院的家具都拉走,反正我们这里也要置办新的。”

向太公咳嗽一声,然后道:“南城的房子荒废已久,只留着一个老仆看守,恐怕要好好的,里里外外的修葺一番,打扫一遍,爷爷会给你贴补一些。”

向源笑道:“爹说哪里话来,这事就交给孩儿了!俗话说得好,外甥如舅,我能看着歌儿一个人不管吗?歌儿啊,你一个住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回来和咱家里商量一下的。”

向天歌点头答应,迟疑了一下,又道:“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吧。”

“这事不急……”

向源喝了一口茶,又道:“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就叫你哥去帮你,反正他也闲着。”

向天歌忙道:“不用不用!只要哥哥去外面,给我叫一辆马车来就行了。”

向太公摆摆手:“伦儿的婚期未定,你可以先住着,等南城的房子收拾好了再搬过去。”

向天歌道:“没事的,爷爷,晚搬不如早搬,早过去适应一下也好。雇人翻修的时候,我住在那里正好监督。”

说完这些,向天歌便告辞回去西院。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