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皆空,向天歌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渐渐的,那些哭天喊地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归于平静,光线也暗淡下来,周遭是深邃的漆黑,唯一发光的就是下面的大陆。
漆黑吞没了他,让他感到极其的孤单,恐惧,活了这么大,从来一个人睡觉也不感到空虚的他,现在却在想:要是有一个人在身边多好啊……
如果一直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他会发疯的。
人是群居动物。比如在热闹的京城街头,人流如潮,即使你谁都不认识,也是心安的,相反,如果把你一个人扔到深山老林里,黑灯瞎火的,四周不知隐藏着什么恐怖的存在,大部人都是受不了的。
过了一会,身体似乎在下沉,他想舞动双臂,像想鸟儿那样撑起身体,可是不行,身体失控了,下降的速度而且越来越快。
一下子坠入了云层。
他这个人向来是喜欢云层的,在下界的时候,他就幻想着:如果能够像仙人那样飞行,他一定要在云海里,尽情的翱翔……可是现在,他本能扑向那些云山云柱,想抓住它们,可都扑了空,没有什么能够支撑他身体。
继续坠落下去。
大地渐渐清晰,那些灯火通明的城市,虽然很远,却给他一丝希望。
只要能够回到大地上,即使被摔个半死,他也认了。
可是现在,下降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极具破空之势。
照这个速度摔下去的话,他肯定会粉身碎骨的。
然而,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城市离得近了,像一张拉开了的大网,等着他这个自投的虫儿。
他害怕到了极点,根本不敢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即将撞上去的一条青石路……
啪!
终于撞上去,他的身体像西瓜一样摔得四分五裂。
……
“啊!!!”
他大喊着坐起,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是在丽天宗的木屋里,惊出了一身冷汗,水洗一般,身下的被褥都湿了。
然后下床,到外面去看一看,竹林都还在,随风发出沙沙的声音。
嘘……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并没有发生大战,都是一场梦,极其恐怖的一场噩梦。
不知道现在几更天,还需要多久才能天亮,他想立刻找到清盈,把刚才的那个噩梦告诉她……男女有别,还是等一等吧。
也真够奇怪的,他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来到仙界这些天,也没有做梦,可是一来到丽天宗,噩梦就来了……难道,和白天遇到御天仙师的坟墓有关?
唉,不想了,等天亮了见到清盈再说。
正要回屋,忽感到内急,他就按照清盈告知的那条小径,向竹林深处走去。
走不多远,果然看见一个茅房。
蹲下来的时候,他漫无目的的,盯着茅房的竹墙,这时,在他的眼睛焦点之外,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吓得他一机灵!
抬头向南方望去,但见月光之下,湖面上泛起着白雾,随风游荡。
也许刚才看到的东西,就是雾气吧。
完事以后,他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出竹林,沿着湖边小路向东走,几十米的距离,应该一会就能够走到。
可是意外又发生了:当他以为就要走到木屋的时候,却抬头看见了御天之墓!
难道一不留神,走这么远了吗?……他心里迷惑。
御天之墓,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常。
他走过去拱手行礼,心道:老仙祖啊,我刚才做梦遇到了您,您还对我说了三个字“找到我”?啥意思啊?我相信您的神灵不散,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呗。
坟墓没有声响。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去。
回到木屋,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让思绪信马由缰的驰骋……
刚才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呢?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也没有整天想着御天仙师和御天宗啊?
虽然在下界也听说过仙师大战魔王的故事,可是,那都是当作神话看待的,而神话都很模糊的,细节也不丰富。
这个梦,细节太丰富了,什么御天仙师的“天地一指”,什么大魔王的“十日并出”,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
脑门疼,想得脑门疼……
他揉着太阳穴,揉了一会,不那么疼了,然后接着想:在哪里见过呢?
哎,他猛地一拍床板,心道:清盈不是带着他在御天宗游玩吗?就是在祖师殿里见过一面大壁画,画的就是御天仙师与大魔王大战的场景!
所以说嘛,梦的材料就是现实里的见闻,没有凭空而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舒坦了,放下了。
看来一个人睡觉不是个事,等到了下界,除了忙活生计,还得赶紧请媒人说一门亲,娶个媳妇回来……就像刚才那样做噩梦,如果身边有一个伴,抱着倾诉,一会就放松下来了。
哪像现在一个人担惊受怕,只能自己一个人排遣。
不能说一个人的生活不健康,只能说无奈。
成家立业才是大事啊,古人诚不我欺!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半个时辰,直到月光西移,四周变得混混沌沌,他才重又睡去。
……
一睡就是两个时辰。
醒来时,天光大亮。
向天歌起床,洗漱,走到屋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回到屋内坐着。
按照宗门的规矩,弟子们都是要做早课的,估计清盈现在正忙着,不好去打扰她。
想沏一壶热茶,一边喝一边等,但是很快他就绝望了,桌子上的茶具,件件不少,可是他不知道如何烧水煮茶。
唉,在仙界,我无法生存……他悲哀的想。
又百无聊赖的度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向天歌,你起来了没有啊?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我早就起来了!”向天歌大声回道。
清盈笑着走进来,仍然是拎着小篮子,给他带来了食物。
“你饿了吧?咱们一起吃饭。”
“不太饿……”
“不饿也得吃点,吃了才有力气,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法术了。”
“好。”
向天歌正儿八经的坐好,双目紧盯着清盈,把清盈看得不好意思,笑道:“早和你说过了,你不用行拜师礼。”
“不是!”
向天歌认真的道:“我要给你说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