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招惹一更(捉虫)

是腿胖尺寸对, 而是礼盒太深,玩具服太重,一时间抬起劲儿, 想爬爬出来。弘晏只觉脸面在今日丢光了, 当初设计礼盒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在侧边凿个洞呢??

皇上:“……”

这是朕万万没有想到的。

弘晏说这话时,声音响, 唯有临近之人听见,却因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没法翻篇糊弄过。譬如九阿哥脖子伸得老长, 神『色』震撼得得了;也譬如他的太子爹,又喜又忧百味陈杂,有些手痒, 还担心儿子遇上了事儿,想要上前相帮。

皇上欣喜过后便是动, 动过后在心里想, 他怎能让乖孙没了面子,大庭广众让人围观。

故而重重一咳,遮掩:“来, 汗玛法抱你出来。待里面许久了吧?”

说着倾过身, 微微蹲下, 双手用一拔——

没拔动。

弘晏与他面面相觑,片刻声提醒:“汗玛法, 这个东西很重的。”

皇上:“…………”

李德全在一旁听了全程,嘴角一抽一抽的,心我的万岁爷,您可千万悠着点儿。弘晏好心好意, 皇上顿时服了,心朕还没老呢,沉丹田,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他拔。

这回拔动了!

弘晏无处安放的腿儿在半空中扑腾,很快落了地,企鹅似的晃了一圈,堪堪稳住了重心。众人的眼神随着他晃,终于看清了玩具服的全貌,还真是一个有手有脚的寿字,红得耀眼,萌得心肝颤颤,霎那间,数尽的羡慕嫉妒往太子身上涌。

皇上上手抱了,谁在万寿节拔得头筹,还用说?

在场之人全在想,这意太妙了。

还以为长孙恃宠而骄忘记赴宴,谁知恰恰相反,他既聪慧又省心,得皇上龙颜大悦,连带着太子受益匪浅。这怎么就是自的,怎么就便宜了太子呢?

还有为人所理解的、执着“知己”的四阿哥胤禛,同样收到了眼神。里头有恍然,有赞同,居然还有艳羡,胤禛唇角一翘,脊背挺得直直的,只觉扬眉吐,看得四福晋眉心狂跳,半晌无言。

德嫔望着祖孙乐融融的一幕,心口一抽一抽得疼,恨能晕厥过。

这子生就是来搅局的,朝老四温宪伸出魔爪还够,竟还破坏了十四的大好前程,吸走了皇上的有限注目。他定是故意的!

十四的神『色』亦是阴霾万分,那厢,弘晏站得稳稳的,真情实意地说:“汗玛法神威盖世,臂超群,连我阿玛比上。”

趁着太子离得远,弘晏毫无心理负担,哄得皇上哈哈大笑。太子妃隐隐听见了他的话,又是好又是好笑,杏眼自觉地流出温柔,半晌,后座的三福晋压低声音:“我也真想抱上一抱。”

这话引来了四福晋与五福晋的赞同,谁想呢?

太后年纪大了,更受得可爱风,等皇上终于舍得放开弘晏,忙迭地召他过。她拉着弘晏仔细地瞧,笑得合拢嘴,伸手『揉』了『揉』字儿尖尖,慈爱:“元宝热热?累累?累就脱了,皇帝已经知晓元宝的心意。”

弘晏摇摇头,初春的尚且热,他这么折腾,只出了一滴滴汗水。

皇上太后的欣悦笑容,十里外能瞧见,九阿哥坐在十六的位置上,伸长脖子咋舌已,今晚风头被大侄儿夺光了!

那厢,十四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半垂着眼,无人看清他的表情。十三会再如以往那般捧着他、安慰他,十阿哥有意无意地瞧他一眼,摇了摇头,拉着哥哥们拼酒了。

“来,好容易有了机会,八哥可别让着我。”十阿哥憨厚地笑,手上功夫极快地斟满了烈酒,递到八阿哥嘴边。

八阿哥年纪尚轻,甚少饮酒,实在拂过弟弟的好意,只好一口闷了,清俊面颊泛起红晕。

另一边的太子却被酒盏包围,先是四阿哥敬酒,随后三阿哥起哄着让他喝,话间蕴藏恭贺与艳羡,“哥生了个好儿子。我弘晴若有弘晏一半机灵,今后也用着我愁,哥嫂是如何教养的?同弟弟好好说说,千万别藏私……”

太子酒量赖,可一来太过高兴,来兄弟们那艳羡的眼神让他受用,特别是老大那副模样,酸味要漫出殿外,却只能情愿地给他敬酒,那滋味怎是一个‘爽’可以概括的!

好子,后发制人连十四比过了,实在给他长脸。

诸因素叠加,太子一留神就喝了,再也想起教训儿子的事,被何柱儿搀扶着回到毓庆宫。

弘晏还在皇上那儿,皇上舍得让人回来。太子妃没什么放心的,元宝在乾清宫住了回,早就熟门熟路,当务之急是照料身后的醉鬼。

于是叫人煮了醒酒汤,哄着太子灌了下,又哄着他洗漱沐浴,拿出了十万分的耐心。

太子酒品好,喝醉了疯闹,半阖着眼,面庞在昏暗烛光下显得俊美至极,让人心跳漏了一拍。半晌,他喃喃了一句:“福晋,元宝呢?元宝哪了?”

太子妃凑近了听,只觉当下的太子与‘寿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抿唇笑:“元宝被皇上留了,爷必担忧。”

哪知醒酒汤需要一段时间起效,太子怔愣了一会儿,:“汗阿玛有儿子,同孤抢什么抢?孤也要住乾清宫。”

说着一骨碌站起身,身披单薄中衣往外行,太子妃一时阻止及:“……”

幸而前院有侍卫把守,这要真让他办成了,毓庆宫的脸面也丢完了。

何柱儿在外头守夜,就见身穿中衣的子游魂似的飘来,吓得嗝了一声,战战兢兢魂飞外,牙齿打颤:“太子爷、爷?”

“孤是你爷爷,别胡『乱』认亲。”太子口齿清晰地回了句,紧慢地朝外走,终是走到帘外回廊处——

外头更深『露』重,冷风堪比杀伤武器,呼啸着一吹,再浓的酒意也清醒了。

太子打了个寒战,飞快地往里撤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记起自己做了什么智障事。

见他终是清醒,太子妃忍住笑意,揶揄:“爷了乾清宫一趟,舍得回来了?可曾看见元宝入睡?”

太子:“……”

“孤在外头转了一圈,”太子强自镇定,给自己挽尊,“没见着元宝的影子。”

在心底狠狠记了一笔,下回定要给老三几个灌回,想逃,没门。

弘晏知他爹心心念念惦记自己,更知今儿成了宫中风云人物,引得叔伯们争相谈论,特别是九阿哥,震撼之后简直心痒痒,大侄子太过合他的胃口。

瞧那脑瓜子,聪明又新奇,这就是翻版的自己么?

大侄子的知己之位,他志在必得!

一想到胜券在握的四哥输得一败涂地,转而变了脸『色』、暗自痛哭的场景,胤禟就激动已,翻来覆睡着觉,第挂着个大黑眼圈往无逸斋读书。

十阿哥一瞧,在心底啧啧下,凑上前声劝说:“九哥啊,避火图看了伤身,九嫂还没进门呢,咱要注意身体。”

“……”

九阿哥呵呵一笑,给他一个大脑瓜子,“龌龊!”

十阿哥满心解,谁龌龊了?

一晚上精神萎靡,还能怎么着?

为顾及九哥的面子,十阿哥满口好好好,背诵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比胤禟还专心。众兄弟里头,就属他俩最上进,写的策论随意无比,师傅们提醒没用,告状没用,只能无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毕竟他俩用继承皇位,日后吃喝愁,皇上亲口发话说‘爱咋咋地,用『逼』太紧’,若太子爷这副德行,他们便要以头撞柱,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了!

幸好,幸好啊。太子是位贤明的储君,文武双全出类拔萃,长孙殿下亦是聪明伶俐,孝心可嘉,眼瞧着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

昨儿万寿过后,爷彩衣娱亲的事迹传遍京城,无数汉臣当场哽咽,动得眼含泪水,只觉人生圆满。说百善孝为先,长孙今年五岁,便有了明君之相,未来有望,未来有望啊。

明岁,爷是是要无逸斋读书了?

想到此处,他们的心思沸腾起来,特别翰林院的各位老大人,暗自估量过后,开始互相较劲。还有厌倦官场、一心想要辞官归隐的刑部尚书王大人,窝在中琢磨了几日,生了一个极好的意。

他的学问,在文风鼎盛的江南是拔尖的。若成了长孙的汉学师傅,顺鞭策他那上进的徒弟,一举得,岂乐哉?

王大人暗自下定决心,一扫万事万物入于心的厌世姿态,开始积极上朝,积极办公。

皇上悄悄观察许久,左想右想觉得对劲,这日放下朱笔,朝李德全问:“朕最近没招惹他吧?”

李德全绞尽脑汁,想了半赔笑:“没招惹的。”

“过『逼』他借了三十银,那是五年前的事。”皇上在殿内来回踱步,面『色』凝重,“当年那副淡然模样,唬得朕有些怕……难成现在想明白了,准备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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