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青鸾鸟

屋内的黎青鸾正在艰难地穿线,可这针眼为什么这么小,她怎么穿都穿不进去。

“沈小姐贵为侯府嫡女,穿针引线都不会吗?”谢霁饶有兴趣地瞧着她艰难的模样。

“谁规定的侯府嫡女必须会绣花?”黎青鸾反驳。

谢霁没有回答,黎青鸾抬眼去瞧,却见谢霁不知何时起身,还没等她看清楚,只觉手背一阵温热,一瞬间,线已经穿过针眼。

黎青鸾眼中闪过惊讶,因为谢霁穿针引线的手法一点儿也不像是第一次,反倒像是穿过无数遍了:“难不成你还挺擅长绣花?”

“称不上擅长,比你好点罢了。”谢霁挑眉。

黎青鸾愤愤低头,小狼崽子一张毒嘴!真晦气!

接下来的事可就好办多了,黎青鸾自信地捏起了绣花针,她虽是不擅长绣工,可她的绣工可是比谁都快!别人要好几日绣好的荷包,她不出半刻钟就能给完工!www.

这般想着,黎青鸾手下动作不停,谢霁只不过眨了一下眼,荷包已经从那边丢进了他的怀中。

谢霁拿起怀中的荷包,嘴角忍不住抽搐。

谢霁这人,向来都是笑得如同一只狐狸,可如今这般失态的表现当真是罕见中的罕见。

“怎么样?”黎青鸾万分自豪,“我的绣工是不是独一无二?”

谢霁垂首看着那荷包,黑乎乎一片,也不知谁教的她,绣线竟是全用黑色,这儿突出来一个尖,那儿顶起来一个包,像是一滩墨被泼在雪白的蚕丝上,可细看之下这又像是什么动物,但看到这荷包,毫无疑问地只会让人只觉糟蹋了这上好的蚕丝。

可他还是道:“独一无二。”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鸿毛随微风摇摆,最终拂过指尖,轻得好似没有存在,可发痒的指尖却昭示着它的存在。

黎青鸾不禁缩了缩指尖,罕见地沉默了。

“所以,还请沈小姐告知,这独一无二的荷包之上绣得是什么东西?”谢霁态度十分谦逊问,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

黎青鸾咳了咳:“就当是一方砚台罢。”她自是不会告诉谢霁自己绣了一只小小的狼,可绣工虽然不尽人意,总归是绣出来了。

谢霁瞧她那闪烁的眼神就知这荷包上所绣的东西绝不是砚台,可他懒得去追究,抬手就把荷包系在了腰间。

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黎青鸾一怔一怔的:“你要日日带在身上?”

“有问题?”谢霁挑眉问。

“没有。”黎青鸾斩钉截铁,他都觉得没有问题,她又怎么会觉得有问题。

“既然沈小姐为我做了荷包,那我也投桃报李,为沈小姐绣个荷包吧。”谢霁似是对黎青鸾绣的荷包很是满意。

“不必劳烦殿下。”黎青鸾连连拒绝,他说他的绣工比她好一点,她的绣工这般差劲,那么他的绣工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她可不想挂着奇形怪状的荷包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可那厢谢霁已经上手开始绣了。

看着他娴熟的动作,黎青鸾本来抗拒的心情立刻消散,有些好奇:“你贵为皇子,竟还会绣花?”

“谁规定的皇子不能会绣花?”谢霁拿她说过的话反问她。

可黎青鸾却是笑了:“没有人规定。”

世间规则如影随形,虽是如影随形,但终归是是形如何才决定影如何。若是形不被束缚,那影随形便当不被束缚。

他们行走于世间,自由而又无羁,本质上是一类人。

———

钰王府内

“沈世子,你失忆失的连脑子都没有了?”钰王鲜少说这样的话,可见沈沧澜把他气得有多重。

钰王虽是差遣了白术告知沈沧澜,可也为了避免沈沧澜不会答应来见自己,因而使了计,将沈沧澜的马车赶来了钰王府。

面对钰王,沈沧澜却是没有丝毫恭敬的意思,不过语气仍旧温和至极,似是这种习惯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钰王殿下,我的确不记得过去的事,还请钰王殿下高抬贵手。”

钰王忽而冷静下来:“高抬贵手?你可知武安侯府现如今衰败,仅剩你一人可用,你确定让本王高抬贵手?”

“您随意。”沈沧澜起身。

他的姿态那般随意,仿若钰王只是个普通人,而他才是那个身居高位多年的人。

“令堂被流放,本王已派人去追;令姐也需要一门好婚事吧?还有武安侯,他难道不需要你来遮风挡雨吗?你可要知道,整个武安侯府可都在你的肩上。”钰王不紧不慢道,好像料定沈沧澜定然会答应。

可谁知沈沧澜回首,眸光冷漠至极:“那些人是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钰王皱眉,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沈沧澜唇边是笑意,可眸光仍是比冰更寒冷:“钰王殿下,我说了,您要做什么随意,不必来告知我。”语罢,他转身就离开了。

钰王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这是沈沧澜吗?

———

这厢谢霁已然绣好荷包离开了,只剩黎青鸾翻来覆去地看着荷包上的图案,那是一只腾云驾雾的鸟,正展翅翱翔,被谢霁绣在荷包上,绣得当真是气势磅礴、栩栩如生。

黎青鸾叹息了一口气,谢霁这手绣工绝不是只比她强了一星半点儿。她还嫌弃他的绣工,现在瞧来,人家那是谦虚,绣工差劲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

话说这只鸟为什么有点眼熟,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黎青鸾盯着手中的荷包,只觉鸟的名称在嘴边呼之欲出,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此时,春花推门而入:“主子,喝些茶吗?”她一眼便瞧见了黎青鸾手中的荷包,她几乎就是被钉在了原地。

“主子!这荷包是您绣的吗?

“谢霁绣的。”黎青鸾满不在乎。

“您可知这是什么鸟儿吗?”春花向来一副狡黠的模样,这般严肃倒是头一回。

“什么鸟?”黎青鸾下意识反问。

“青鸾鸟。”似是怕她没听清,春花又重复了一遍,“主子,这是青鸾鸟!”

“什么?”黎青鸾霍然转头看向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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