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变

望着丹枫和白珩一前一后的身影,因为丹枫一句话半天没敢开口的应星扭头向镜流问道:“你说,将军他真的下令让白珩与丹枫一起吗?”

镜流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丹枫在报复。”

短短五字便道清了缘由,只是因为白珩一直拿那事说着不放,才让丹枫起了报复心思。

“这样啊,”应星懂了,不过他更想知道——

几人口中的那位备受常乐天君宠爱,更让将军多次忍让退步的欢愉令使“云枝”是何等高人。

“其实我也想跟过去看看,见识见识这位云枝前辈。”应星颇感兴趣道。

见识过云非枝的真实面目,景元在应星话音未落便站了起来,拉住对方:“那家伙有病,应星哥你还是别去了。”

“那位云枝前辈是给你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啊,”应星拍拍景元的脑袋,“这么不想我与他接触。”

景元皱着脸,“能说出让常乐天君毁掉罗浮的话,他能是什么好人。”

“你说是吧,师父?”景元又看向镜流。

景元以为镜流会认同他的话,结果却听到对方说:

“他并非那样的人。”

“师父!”

“景元你只看见他的一面,以片面去评价全部,这并不对。”镜流点出景元对云非枝的偏见。

镜流在训斥景元时,思绪也不由得飘到了昨夜。

……

昨夜

将景元送回家,云非枝就和镜流二人就在街道上慢悠悠地往回走。

“我得赞美一下你们仙舟的环境拟态技术。”云非枝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看头顶的圆月,轻叹。

深夜的星空悬挂一枚圆润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月光,加之周围亮起的街道长灯,颇有一番意境。

“多谢前辈夸奖。”镜流的语气平淡。

“于个人而言,我其实并不讨厌仙舟,甚至也可以说得上喜欢。”云非枝轻笑,话语又一转,“但因为某件事,有时候是挺想毁掉你们这几座仙舟。”

喜欢是因为仙舟的方方面面都带着过去的家的影子,厌恶又是因为它追随「巡猎」星神在宇宙追猎「丰饶」,烦它像只苍蝇嗡嗡叫,却看在生灵的份上不忍下手。

镜流还在思考刚刚的话,云非枝又突然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信仰「巡猎」呢?”

“……您是因为帝弓才不喜仙舟的,是吗?”

镜流的大脑转得很快,很快就将云非枝的不喜联想到他们追随的帝弓司命身上。

“你猜?”

云非枝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只是笑着看她。

明明看上去只是与景元同岁的少年,却让镜流感到了压抑与震慑。她自那双金眸中看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不为他物所动。

镜流沉默,不再言语。

一番对话让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在路过一条小巷时,云非枝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镜流看着少年突然转身进了小巷,抬步跟了上去。

小巷里的路灯似乎有些损坏,橙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却刚好照亮了路灯下的那几个黑影。

那是三个看上去不大的孩童,两男一女,正围在一只灰扑扑的猫咪周边。他们堵住猫咪逃离的路线,小手拿着燃烧的烛火,融化的蜡滴落在猫咪幼小的身躯上,烫得猫咪发出悲鸣。

“喵~”

幼小的生灵祈望着恶徒能够放过他。

凄惨的叫声并不能让恶徒们心生怜悯,他们只会更加残忍地伤害它。

云非枝看得清清楚楚,镜流自然也看到了。

她的眸里闪过冷冽,面色更添几分冰冷。

“人性本恶,你看就算是孩童也会对比自己弱小的生灵下手。所以,剑首大人你现在该怎么做呢?”云非枝偏头看向镜流,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

在他们手中的火烛即将扔到猫咪身上时,镜流动手了。

霎时,凌冽的寒气接连斩灭三朵火焰,产生的气浪同时将三名孩童从猫咪旁边掀飞。

几名孩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哭,手上的蜡烛早已在刚刚的翻滚下不知掉落到何处上。

镜流冷着脸将三小只揪着后领从地上拖拽起来,走到云非枝面前有些踌躇道:“抱歉,我不知道……”

云非枝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人的劣根性就是自己受挫时会在遇见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将负面情绪发泄到生物身上,孩童也不例外。

“嘘——”

少年将手指竖在唇前,温声细语。

他迈开脚,一步接着一步,慢慢地走向那蜷缩在地上的猫咪,眸色愈发温柔,周身的气息也逐渐平和。

遭受恶童残害的猫咪察觉到陌生的气息接近,瑟缩地抖着身子往角落躲。它已经被人类欺怕了,若非后腿被人打断无法动弹,它已经跑走了。

“别怕。”

云非枝缓蹲下身,在镜流视线所触不及的地方,他纤细的指尖泛起浅浅的绿光。

那指尖的绿光在猫咪眼中就如同会在下一秒就会滴落身上的滚烫烛泪般恐怖,它惊恐地呜咽,颤抖着想要远离,往后退时却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云非枝的手指轻轻地落在猫咪的鼻尖,「丰饶」之力顺着相触的位置注入猫咪体内,治愈它伤痕累累的身体。

看着猫咪的眼神从警惕变成感激,云非枝满意地换成用指尖轻轻抚摸它的下颚,口中哼起不知名的歌谣。

“乖孩子。”

云非枝抱起温顺的猫咪,起身走向镜流。

轻盈的歌谣在小巷里回荡,镜流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云非枝,目光越发变得诡异,甚至带上了几分杀意。

“你和「丰饶」什么关系?”

镜流听过这个歌谣,那是她在故乡苍城被活化行星「噬界罗睺」毁灭后睡梦时耳边数次回荡回荡的歌谣。

镜流一掌将手中拎着的三孩童全部打晕,放在旁边后,拔剑直抵云非枝的喉咙。

“你究竟是谁?”

镜流紧握长剑,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啊…”云非枝抚摸着猫咪,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你难道不觉得‘云枝’这个名字很耳熟吗?”

镜流瞳孔一缩,手中的剑忍不住地往前,刺入云非枝的脖颈。

金色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一路流至镜流握着剑柄的手上。

“你不是「欢愉」令使,”镜流紧咬牙齿,声音自牙缝一点点透出,“你是——”

“「丰饶祸使」!”

“云非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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