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股灾

南滨市海滨大酒店顶层南面总统套房的客厅里,高级的黑皮沙发上,围坐着四个男女,茶几上泡好的铁观音,冒着丝丝热气,窗外雷鸣闪电,横风横雨,5月刚过,正是强对流天气频发的季节。

“明天一开市,大家就扫货。”

说话的是全场年纪最大的男人,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清瘦体型,清秀的脸庞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带有几分书生气。

“渝哥,之前你在我们群上说已经超买了,市场毫无理智的疯狂,我们几个都把手上的票子出得差不多了,个个都是赚得肠肥肚圆,正图谋去我那里斩土鸡呢,现在一天一个跌停,我的技术当然和你是天地之差,但近墨者黑,我们这么多年老友不是白交的,多少还能黑到点皮毛吧,这样跌势还没到头吧,扫货时机早着呢。”何东源向沙发后靠了靠,左手习惯性地向后抹了抹滚圆的短平头。

“东源,按技术来看,肯定还没跌透,但现在市场已经非常恐恐慌,系统崩溃,发生踩踏效应,这么多年大家也从股市赚了不少,该出手尽点社会责任了。”

黑框眼镜男人呷了一口茶说,他叫高渝,专业股神,股神是别人起的,他自己认为现在只是一个闲人,现在重点关注一级市场和商品期货,二级市场的个股有兴趣时信手拈来玩玩。

“现在进去就是当炮发咯,救市,那是国家队干的吧,我们几个升斗市民,那点点资金现在进去不是找死吗”何东源喝了口茶,抿了抿嘴唇说。

“鸡公头,你那肚皮那么圆,什么海能把你沉下去,况且是渝哥叫你进去的,不但不会把你淹死,只会让你的肚皮再滚圆一圈,

渝哥,我是没兴趣炒股的,今年春季这一波销售还过得去,账上有几个钱,少少的追加八千万吧,你就说要买哪几个票子就行。”周乔伸了一个懒腰,跟着打一呵欠,懒洋洋的说。

“乔少又泡通宵咯”.

“老高,我可是穷家子,还要等人来救呀。”说话的的确是全场最穷的,她是一名律师,律师二字前面还要带金牌二字,才真正符合她的身份。她叫戴晶,三十多岁,长得不算太漂亮,五官却很精致,非常耐看,不论什么场合都是穿职业装,好在那身材凹凸玲珑,完美的曲线把严肃的职业装也穿出一翻韵味,大家习惯叫她晶大状。

“我们的晶大状只有往里赚钱,哪有往外散钱的,是靠樱桃小嘴办事咯”。何东源阴阴的笑道。

“小晶晶,今天你来是见证非常有意义的历史时刻。”小晶晶是高渝对戴晶的特别称呼。

“这次股灾人为是最大的因素,罪魁祸首是大量的资金入市,资金的源头是场外融资,有关部门监管不到位,终于成祸。”戴晶是不喝茶的,只喝白开水,她手轻巧地转动装着白开水的玻璃杯说。

高渝一边手靠着沙发扶手若有所思的托着腮,听戴晶说完,他坐正身体,点了点头说:“今次最大的祸害是场稳步配资,很多公司为了拉生意,不管客户有没有能力,把门槛降到负一层,现在已经爆仓一大片了,好多新韭菜被忽悠进来还没来得及发芽,被市场连根拔起,小晶晶,你的生意又要火一波了,那些私下代客理财的官司会不断涌现。”

“要看本小姐的有没有那个心情,那些韭菜赌性十足,明面上说是投资,实则是赌博,以为遍地都是股神,只要把手上的钱投出去就躺赚了,实不知那是往狼嘴里扔肉。”

“你不要看他们放到股市里的钱好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但付律师费那就是割他们的肉,我们晶大状差那点钱吗,是吗可爱的小晶晶。”周乔转个头,瞄着戴晶说。

在别人眼里,周乔是富二代,但他从来都认为自已是富一代,周乔的父亲是搞房地产起家的,他十几岁就在父亲的公司做预算,那是二十年前,所为的公司也就十几个人,刚开始一栋楼一栋楼的盖,经过父子兵二十多年的打拼,终于把一间小公司打造成市值起百亿银河房地产公司,在南滨,如果相亲男说在银河有一套住房,离领证不远了。

第二天,股市继续昨天的跌势,一开市大批个股直接跌停,上证指数跌90点。

非常时期,今天上午,何东源没有到各分店巡察,而是在位于南海路总店三楼办公室看盘,他在跌停板价买进东南铁路10万股。

他从不炒题材股,一直都是操盘铁路、港口、煤炭等跟老百性息息相关的股票,也许跟他经营饭店的思维有关。

中午收盘后,他到一楼看看,跟往常一样,午市是不会满座的,房间只开仅过半,大厅比较热闹,尤其有一桌,六个人,有男有女,个个都灰头灰脸,争论的面红耳赤,声音盖过全场。

“他妈的,斩仓,全部斩了,连去年的盈利都全部抹平了”。

“这他妈的魔幻行情,总以为会反弹,结果天天一字跌停,昨天证券公司已经不停打电话催追加保证金了,我也想加呀,哪里还有钱,这不今天上午给平了。”

“我早都跟你们说,已经超买了,叫你们跑,你们就是不听”。

“上个月的行情,谁会跑呀,天天涨。”

“跑了又怎么样,我出来了还不是又进去?照样套牢,跌了那么多,斩仓又怕割在地板上,现在只能躺下装死。”

显然,这一桌男女都是股民,他们被这一波过山车行情折腾得晕头转向,伤筋动骨。

……

下午7点,太阳还像一个大橙挂在西面的天边,一片橙红色的晚霞薄薄的笼罩着大地。

翡翠园是别墅区,位于东湾路的尽头,这里已经是郊区了,远离城市的繁嚣,风景非常优美,看过去不远去,便是新建的景湖公园。

翡翠园13号,位于园区的边缘,是两层的独栋别墅,前面有一个大院子,围墙是古铜色的铁栅栏,栅栏上爬满紫藤,却蔓得均匀而不紊乱,显然有人经常修剪。入门的两边摆了好多盆景,大概有二十多盆,摆放不是很规则,有高有低很随意,品种也很广泛,有松、柏、茶树等,甚至还有两株挂着大苹果的苹果树,每一盆都修剪得一丝不苟,非常精致。

一楼是客厅、厨房、饭厅,客厅没开灯,所有人都在饭厅和厨房,也就是两个人,高渝和何东源,周乔还没到。

餐桌上已摆上三个酒杯,一瓶本土双蒸米酒,一盘炸花生,一碗地道的姜葱蓉蘸汁,高渝捧起闻闻,满意的抿抿嘴唇。

厨房里何东源正把汤里的鸡捞起,放在案板上,他们今晚吃何氏白切鸡,这是何东源自已起的名字,也是他何家鸡饭店的招牌菜。

其实,白切鸡是南滨的地域招牌菜,所有南滨人都喜欢吃白切鸡,不论大小宴席,节日的餐桌,都少不了一盘白切鸡,真所谓无鸡不成宴。

南滨人每一个家庭主妇都会做白切鸡,当然品相和味道会千差万别,如果要数味道最地道,做法最精湛当然是何家鸡饭店的何氏白切鸡。

一辆黑色宝马驶入院子,周乔一身体闲打扮,卡其色过膝中裤配白色黑领T恤。

“哇塞,好香,我的何家鸡。”他直接走进厨房,右手拿着车匙,左手拿一个鸡腿放到蘸汁碗里,蘸了满满一腿姜葱蓉,大口一咬,半个鸡腿肉塞满整个口腔,他眯起眼睛,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口中的鸡香。

“鸡公头的手艺真的不错。”

“你看你在外面衣冠楚楚,眼角朝天看,一副高大上的模样,来这里就变成了极品痞子,不像人了,每次东源的鸡还在案板上,你的爪子就把人家的鸡腿扒掉了。”高渝指了指周乔笑道。

周乔也笑着坐下继续啃鸡腿。

“东源好了吗?”高渝看向厨房。

“好啦,来咯。”何东源端着盘子笑着走出来。

金黄脆皮的白切鸡散发出着浓郁鲜味。

高渝拿出手机对着餐桌连拍几张,边拍边说:“先给手机吃,发给二师兄和孙大圣,让他们流流口水。”二师兄和孙大圣是高渝多年朋友,二师兄名叫黄海,现在是一家公募其金经理,因其心宽体胖,操盘风格也是慢吞吞的,对美食情有独钟,又好泡女人这一口,大家给起二师兄这个雅号,孙大圣名叫孙钦军,管理一家私募,说得好听叫私募,其实性质是代客理财,他走的是游资风格,操一把换一股,灵活进出,似孙悟空金眼火眼,近年炒创业板,战绩赫赫,很多资金慕名而来。平时他们几个有空就到处寻美食。

何东源把三个酒杯倒上酒,三人举杯。

“东源,这鸡七分熟,多一分过熟,少一分太生,只有你能每一次都把握这么完美。”高渝夹起一块骨髓还渗着丝丝粉红血水的鸡腿,边吃边说。

大家边吃边聊,高渝的手机响起微信语音提示铃声。

是黄海,他左手食指轻轻一划连接了语音视频,并点开蓝牙,

大家转向墙上的屏幕,黄海跟大家打招呼。

“嗨,二师兄,还在公司?”画面看上去黄海是在公司走廊。

“别提了,刚开完会。”

“你现在过来吃饭吗?”周乔凑过去说。

“不了,你们几个鸡狐狸就那么一个小鸡,我去到鸡毛都没了,鸡公头,星期天我要补回一顿的哈“。

“没问题,随是恭候。”

“嗯,二师兄,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昨天看你给发过来的微信,我停止出货,下午开始扫货,动用五成的资金,因为要接受监管,只能照规矩来,其他的基金大部分都在恐慌抛货,融资融券部一天都在忙追加和强平。老高,挂了,不跟你聊了,回家吃饭了,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再见”。黄海说完关视频。

“我们的股市还不够成熟,前段时间的暴涨完全是场外配资令到大量资金拥入市场,散户跟风现象严重,整个市场是资金市,又缺乏做空机制,管理层也难,放手市场就是一头疯牛,一整顿场外配资,疯牛立马摔断腿,我们明天越跌越买。”高渝呷一口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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