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盆洗手

走走停停,磕磕绊绊经历十二小时车程后,终于汽车缓缓开入一座城市。

周正气认得这座城市:武市。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地这里。正常开车大概七小时车程,而他们足足多开了五小时。看来路上耽误的时间还是很多的。

车来到一座小山脚停下,一行人下车,司机开车直接走了。张疯子则带着他们往山里走去。

此山不高,但是绿意葱葱,树木也高大挺拔。走在林间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暂时舒缓了坐车的疲惫。两个小孩也恢复神采,玩闹起来,也有胃口吃东西。

还好张媛准备了很多饼干、糖果,给他们充饥。

众人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前面出现一个石碑,石碑深深埋在地下,漏出来的只有半截大腿高。这块石碑看的出来已经饱经沧桑,到处缺一角少一块。

走近了才看到石碑上有一个褪色的大字:武。

更好笑的是,石碑旁边有一张书桌,一个长须老者正在写临摹字帖。老者好像享受其中,完全不在意周正气一行人的出现。

张疯子也当没看到老者,直接向石碑后的一条小路走去。

周正气本来想询问一下老者,但是看到张疯子的样子,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结果。也带着妻子和两个小孩走向那条小路。

刚进去没多久,就感觉周围草木异动,似有人走动。吓得周正气一行人马上跟紧张疯子,生怕他丢下自己。

张疯子明白,林中的眼线是去报信了。

一行人又走了七八分钟,来到一片林间空地,空地正中央盖了一间大瓦房。

此刻房门紧闭,张疯子带着他们走到门口那一刻,房门吱一下就打开了。吓了周正气一行人一跳。更诡异的是,屋内两侧摆满了八仙桌,桌旁坐着好些人。有的桌子就坐一到两人,有的桌子挤挤坐了十几个人,就算再挤他们也不会去坐另外的桌旁去。眼尖的周正气看到,左侧的十几张桌子中,其中一张坐着自己大哥周浩然和胡叔胡四方。周正气有点沉不住气想要找他们寻求帮助,但是被大哥和胡叔眼神提醒,先别轻举妄动。只能强压心神故作镇定。

此刻屋内鸦雀无声,众人都盯着周正气一家人。而张疯子偏头示意,周正气他们沿着两侧桌子空出的来中间一条道走了过去。

周正气只见这条路的尽头也有一张八仙桌,三面各坐着一位长者,其中侧面两位只是闭眼养神,而正中间穿红衣长衫的老者正带着满脸笑容看着他们。此刻在这种氛围下,这个老者的笑容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瞬间击破了周正气心理防线,他一下瘫软在地上一步都走不动了,妻子张媛也小声抽泣起来,儿子周升也吓得躲进妈妈的怀里。只有程辉这个小胖子,左顾右盼跟没事人一样。

看到程辉,周浩然和胡四方也感觉有点诧异,不明白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小胖子,而不是周正气的大儿子周旭。还没来得及想明白。

屋内突然出来两人,一把四人拖到中间的八仙桌前。吓得周家一行人哭都止住了。

然后一人朗声道:“九转门周家儿子周正气,妻子张媛,两子周旭周升带到。”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此时,站着门口的张疯子也悄悄的走到一张空桌坐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张空桌就是属于张疯子,就算他不在也没人有来坐。

待众人都落座,红衣长衫老者突然站起,撩起长衫走到桌子前面。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突然听到场内有人“噗呲”一笑。众人哑然。

只见刚被拖过来的坐在地上小胖子,正捂嘴笑了起来。原来程辉看到这个红衣老者,撩起长衫走过来时,脚下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身上都是西服西裤,只是长衫套在外面而已,觉得不伦不类,隋然笑了起来。

红衣老者不明所已,装作没听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鄙人唐家家主唐富国,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推举在下成为武林盟......额.....约理事会的代理会长。今日之事就由在下来主持。”

此时的唐富国高兴的不得了,他刚接任武林盟约理事会不久,本来威信就小。而所谓的盟约理事会又自愿参与,控制力度本来不强。几次活动会议,都是几个大门派撑着;其他的都爱答不理,不参加连个话都没有。眼看理事会号召力越来越弱,唐会长一把一把掉头发。

正所谓国家大事无人问,花边新闻挤破头;正巧周家不成器的二儿子来了一个金盆洗手,彻底把武林这些朽木给点燃了。武林人士空前团结,誓要将这个破坏武林秩序的家伙给铲除。好叫这个狂妄之徒知道,武林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唐富国很享受主持大局这一刻,说道:“大家还有谁有什么异议?没有的话,那就开始吧。”

这一句话像点燃场中的热情,屋内一下热闹起来,很多人对着周正气大喊大叫。

“来来来,选我仇老三仇尽忠第一个来跟你过两招.....”

“钱家钱爱国赐教,来选我....”

“老朽秦玉候,静心诀,讨教....”

“鬼刀门吴凯,愿与阁下切磋切磋”

此刻人人都对着周正气推荐自己,把他吓的楞在当下。

唐富国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但是大家哪里理他,越说越激动,桌上的绿豆糕、红豆糕都掀翻了。

唐富国也有点火气,只见他屏息凝神,喝到:“大!家!稍!安!勿!躁!”

一时宏音入耳,大家都被震得恍惚。

只有寥寥数人不受影响,也有小部分被震得只有一晃神,立刻恢复过来。

再一看,屋内已不似刚才那般喧闹,只有很多人大声呼吸声,和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

吃东西的声音?唐富国一愣,谁受了自己一声宏音还有心情吃东西。

低头一看,一个小胖子左手一个绿豆糕,右手一个绿豆糕正吃的不亦乐乎。

原来刚才闹腾的时候,很多糕点被打翻,程辉本来就胖,饿了很久,又贪吃。看到有糕点掉落,他喜欢吃绿豆糕,就专门挑绿豆糕接,立刻左手接两个右手接两个,本来想分给周升,但是周升就是埋在张媛怀里哭泣,根本没心情吃东西。就自顾自的吃起来。

随后被宏音一震,他只是愣神了一小会,马上就回复过来。他本身是豁达之人,又无拘无束小孩秉性,根本没有多想。又吃起绿豆糕来。

在场几位高手已经注意起程辉来,心中各自有了计较。

唐富国虽然好奇,但是现在要主持局面也来不及多想,说道:“各位同道,不要着急。每一场比试都需要周家二公子来选择。”

然后唐会长又弯下腰对着周正气说道:“你不会不知道,金盆洗手的规矩吧?”

周正气茫然摇摇头。

唐会长又说道:“金盆洗手要比试到在场无一人反对为止。好了,你选你第一场比试的对手吧。”

场中其他人都看着周正气,等待他的决定。

周正气听到此话已经肝胆俱裂,连忙摇头。他哪里会武功,他练兵器都没摸过,唯一沾点边的就是用皮带抽过自己考试不及格的儿子。

此时,胡四方站起来,说道:“唐会长,正气只是发错信息,没有退出武林,金盆洗手之意。是吧?”

第二句是问周正气的。

周正气连忙说:“是的是的,我发错了发错了,没有金盆洗手,没有金盆洗手。”

唐会长哦一声,从身后的八仙桌上哪一张纸,上面写着:周氏制药集团董事长周正气退出武林,金盆洗手。

然后说道:“那周二公子,请你告诉。原本你想发什么信息呢?”

周正气自知理亏,也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富国自然明白,也哈哈一笑,好像想给周正气一个台阶下一样,道:“这样吧?大家表决一下,如果相信周二公子的话,只是发错信息,大家就举手,过半数就当此事不做数;否则就...呵呵。”

虽然没说下去,场内大家都明白意思了。

今天大家本来从五湖四海赶过来就是为了看看金盆洗手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哪里肯这么快就罢休。举手的几个也只是周家胡家和几个相熟的朋友。不到场内十分之一。

唐富国正要说话的时候,坐在中间桌左侧,紫色长衫的老者也举起手来,现场又是一阵骚动,随后又一部分也举起手来,但是也刚过三分之一。

唐富国又想说话,只听到屋内有一人咳嗽。大家立刻被咳嗽传来的方向所吸引。

只见最左侧里面有一张桌子旁趴着一人,他把左手举起但是手掌耷拉着靠在头上,好像举手了但是又好像没举手。但是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如果他没举手就不会咳嗽了。

再仔细看,他那张桌子就坐他一人,而且还比其他桌子高一截。很多人都知道,并不是他桌子跟别人桌子不一样。而是放桌子的地面不一样。他放桌子的地面本来就要比在场所有人的地面高出小半截台阶,所以看起来桌子比大家都高。

很多人看到这个人趴着睡觉人都举手,唰一下立马就把手举起来了,反应慢的过一会也把手举起来。

唐富国跟中间桌右侧的绿袍老者也把手举起来了。

唐会长开心的说道:“全票通过。周小兄弟,以后还是要多小心,别再发这种消息引起误会了。”他突然对周正气热情起来,连称呼都改了。

然后宣布本次金盆洗手大会暂停,但是武市内已安排酒宴,随后什么讨论会、切磋会、企业发展会、观光团什么的层出不穷。

大家虽然刚才一起投票放过了周正气,但是很多人来都来了,就跟着大家一起热闹一阵。

好在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很多都是长辈过世后就没了联系,又互留了联系方式,有的信息册中的传承已经多年未变,又更新很多资料。

唐会长也发挥自己组织特长硬是把大部分人留了三天才放他们离去,也大大加强了武林盟约理事会的公信力。

胡四方带着周正气一家专门找到“张疯子”道谢。才知道原来“张疯子”原名叫张迎风,是武林盟约理事会现在大执事,为人豪爽仗义,是目前武林官方排名前十的高手。

那日胡四方听说周正气发布金盆洗手的通知后,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联系张迎风帮忙把周正气带过来,宣布金盆洗手视同以全武林人士为敌,如果不是张迎风干练、雷厉风行,周正气一家早就非死即残了。

胡四方这边又请求唐会长通知武林同道在武市理事会总堂口举行金盆洗手大会,以便了解此事。本想可能需要大费周章,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出手帮他们。让此事能够圆满结束。

周正气了解此事前因后果,也痛定思过,向胡叔和大哥道歉,并承诺今后一定以大哥家马首是瞻,为周家处理好俗事,以便让大侄子安心。

周家人和胡四方交际了一会,因周正气一家实在疲惫不堪,所以带着他们离开了,也没参加后续的活动。

此时,除了中间桌的两侧的两位老者以外,已经不见他人。

绿衣老者说道:“老严已经出发了吧。”

紫衣老者道:“是,他看周家人离开他就出发了。”

绿衣老者:“老严啊,终于让他碰到一个心仪之人,他的心结也应该可以解开了。”

紫衣老者冷笑一声,对着后面说:“方磊。”

随后从后门进来一个男子,对着两人道:“欧阳世伯,您好。爹,有何吩咐?”

然后紫衣老者说道:“你立刻带车赶去周正气家,按江湖规矩,登门收徒。收他大儿子周旭为我方高关门弟子。他年龄尚小,你先教他一年基础。随后我亲自教导。”

绿衣老者,嘶的冷吸了一口气。等方磊离开后,说道:“你这是要把老严往绝路上逼啊?老严坐火车要比你家的小汽车慢很多啊?”

紫衣老者,喝一口茶说道:“好苗子又不是都是他的。他那一门传不下去就传不下去,与我何干?”

绿衣老者伸手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端起了茶杯又呡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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