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司徒邦先生。”周泽元回答。
“司徒老先生怎么可能……”贾士才瞪大眼睛，看着周泽元兄弟，没把话说全。
“虽然我入不得学堂，但明文堂后院的街上有棵大树，每天上午，司徒先生讲学时，我就会爬到树上去听。”周泽元说。
“原来如此！”贾士才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小花子虽然衣裳破烂，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书生气，“你偷学多久了？司徒老先生没发现你偷听吗？”
古代的私塾先生，很介意没交束脩的学生偷听的。
司徒邦素来清高，怎么能容忍一个小叫花子偷听他讲学呢？
“这后面有个故事，待日后有时间，再与您细说吧。”周泽元笑着说：“今日，贾先生只需回答，愿不愿与我合作，所得银钱五五分？”
“这……”贾士才听说，小花子竟然偷偷师从司徒邦，已对他刮目相看，认准了日后这个小花子必成大器。
然而，五五分成怎么可以，自己得拿大头才行。
“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贾士才一捻胡须，欲言又止。
“贾先生但说无妨。”周泽元眨眨大眼睛，盯着贾士才。
“只是今日这两卦，你只是提供了消息，给客官算了半天的是我，说服客官掏钱的也是我，五五分成，不行。”贾士才说。
“贾先生，您只看到我提供了两个消息，可知我为了这两个消息，跟在多少人背后偷听，遭多少人的白眼或嫌弃？”
周泽元问：“我听了多少个消息，才筛出这两个可能掏钱的主，又花了多少工夫，才将他们引到您的摊子来？”
贾士才摸摸胡须，不语。
“如果没有我的消息，您今天能这么顺利地让客人掏钱吗？”周泽元继续问：“您不会真的以为，您料事如神吧？”
“你……”贾士才的脸，有点儿挂不住了，“我已经说了，合作可以，但不能五五分。”
“贾先生，想必您也清楚，向安街上可不止您一位算卦先生。街头入口处，有一位黄半仙，他的摊子，似乎比您的还热闹些。”
周泽元不管贾士才爱不爱听，直言不讳：“紧挨着的井平街，有个朱瞎子，据说名气也不小；还有……”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找他们！”贾士才脸一板，有点儿生气了。
“因为，与他们相比，您是最需要与我合作的人。”周泽元说。
“哈哈哈……”贾士才仰天大笑，“何以见得？”
“黄半仙，他可是有家室的人，有宅有地，有妻有小。虽说不富裕，但每日总有进账，全家衣食均有着落。”
周泽元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而朱瞎子快花甲了吧，年老体衰，还有几年活头？但您就不同了，而立之年，无基无业，孑然一人，您就没打算多赚点钱，娶个娘子生个娃？”
这个问题重重地，击在贾士才的心上。
自己背井离乡，行走江湖，老大不小了，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每天夜里，孤灯孑影，怎么会不想有个家呢？
但每日靠算卦，能赚几个钱？
代写书信，收入更是微薄。
今天若不是赚到这一两多银子，过几天的房租，都没钱续了！
想到这，贾士才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这个小花子，年纪虽小，但不可小觑。
与他合作，日后说不定真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三七分。”贾士才说。
“贾先生，要想多收集信息，仅凭我和弟弟是不够的，我还得花钱请别人帮才行。”
周泽元解释：“五五分，您那份五成都归您；而我那份，五成中，或许得拿出二至三成来，才能获得足够多的信息。这样一算，我和弟弟拿到手的，只有两成。”
贾士才沉默不语，心中暗想：“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贾先生，今日明文堂不上堂，我才有时间在这儿。这样吧，若您什么时候同意五五分了，就告诉我弟弟一声，他会去找我。”
周泽元露出老大不高兴的神情。
“您若不同意五五分，就继续守株待兔吧。三天后，若没收到您的准信，我就另找别人！”
“你……”贾士才没料到这个小叫花子口才这么好，想唤住他，又开不了口，只得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看着周泽元兄弟俩远去的背影。
“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去找黄半仙和朱瞎子呢？”
走远之后，周泽辉不解地问哥哥。
“黄半仙呀，他那个婆娘，贪财且嘴碎。”
周泽元耐心地对弟弟解释。
“我们若与黄半仙合作，他的进账变多了，他婆娘必定高兴坏了，到时候到处一吹嘘，我们就可能被人盯上。”
“那朱瞎子呢？”周泽辉接着问。
“朱瞎子都快六十岁了，眼睛瞎了，身体也不好。我们若与他合作，少不得平日里要受累。再说了，说句不好听的，即便与他合作，能合作多久啊？”
周泽元不以为然地说：“而贾士才就不同了，他孤身一人，我们若和他在一起，将来租座宅子，就不用再流浪了。”
“可是，贾士才愿意和我们一起住吗？”周泽元好奇地问。
“试试看吧。”周泽元用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老成说：“我只知道，命要靠自己改变！”
“嘘～”周泽元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呼哨。
很快，兄弟俩面前，出现了两个小乞丐，年纪都比周泽元大。
“大愣子，今天要到饭了吗？你们饿不饿？”周泽元对着其中高壮的一个乞丐问。
小乞丐们，通常都是吃不饱的，多数面黄肌瘦。
只是这个大愣子，天生骨骼粗大，肌肉结实，就是脑子似乎不太好使，一根筋。
大愣子和另一个小乞丐，都摇了摇头。
没到饭点，哪那么容易要到饭啊；就算到了饭点，能不能要到饭，靠的也是运气。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买几个馒头，大家一起吃。”周泽元说。
“馒头！”大愣子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