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先生，饭菜煮好了，快来吃饭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贾士才被一阵低低的敲门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独居的宅子，怎么会有旁人的声音。
“贾先生，饺子熟了，快来吃吧，趁热吃才香啊！”
另一个粗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贾士才突然反应过来，门外是那群小花子。
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的厨房里，捣腾出来的东西，吃下去会不会拉肚子？
闻着空气中飘过来的肉香，贾士才起床了。
先出去看看吧。
小叫花子们若吃了没事，自己吃了应该也不会有事。
如果看起来太吓人，就敷衍一下，等会儿自己去街上吃碗面好了。
这么久了，自己哪天不是对付着，就这么过来的？
贾士才披上外衣，扣好扣子，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开了门。
房门一开，他愣住了。
这……这是自己租的那座破宅子吗？
绿树环绕，花儿飘香。
院子里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放着好几个大盆子，散发着阵阵香气。
圆桌旁边，围着一群小孩子，个个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我不是在做梦吧？”贾士才稳了稳心神，揉揉眼睛，定睛一看。
“哈哈哈……”小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贾先生，您没看错，这就是您的宅子。”小山子笑嘻嘻地走过来，“饭菜熟了，快来吃吧！”
小山子一把拉住贾士才的胳膊，将他往院子里牵。
这一次，贾士才没有推开他。
因为小山子不再是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臭气了。
刚才，小花子们包好饺子，等着下锅。
阿昌打了井水，学着周泽元兄弟的样，将自己的脸洗干净，还重新梳了头发。
阿昌收拾完自己后，所有的小花子们都看着他。
阿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支支吾吾地说：“这不是正好有水嘛，我的脸刚才蹭到蜘蛛灰了，有点儿痒，洗洗就不痒了。”
周泽元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但其他小花子按捺不住了。
阿文第一个站起来，也打了一盆水，开始清理自己。
其他小花子见状，一个个都围过来，轮流打水洗脸。
阿强看了，说：“我那里有好几件，人家送的旧衣裳。若你们不嫌弃，我拿过来给你们穿？”
“不嫌弃，不嫌弃！”大愣子说：“只是我比你高，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有的。前段时间，有个大婶将她男人的旧衣裳送给我，说等过两年我长高了，就能穿了。”阿强也笑了，“我现在就回去拿衣裳。”
阿强跑去拿衣裳，阿兰和菊花轮流看锅台。
除了周泽元兄弟，其他小花子一个个将自己清理了一番。
等阿强抱着几件旧衣裳过来时，大家根据各自的身材，分别挑了一件，换上了。
这些孩子们，原本都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
待换上干净衣裳，清洗干净后，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穷人家孩子，哪里还看得出小叫花子的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满意彼此的新面貌。
如果有能遮风避雨的屋顶，谁愿意每天风餐露宿？
当小叫花子，只是为了活下去的苟且偷生。
现在，好好跟着阿元，大家一起活下去！
贾士才被小山子拉着，走到圆桌旁，坐了下去。
桌上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白白胖胖形状各异。
旁边一盆麻雀汤，汤上浮着一层黄黄的油；再旁边，是几条煎鱼，金黄的鱼身，缀着绿绿的葱丝，令人垂涎欲滴。
煎鱼旁边，是一盆白萝卜烩猪骨。猪骨炖的松烂，肉香被白萝卜吸进去，咬上去必定满口清甜。
萝卜边上，是一盆清脆欲滴的绿叶菜，用刚熬的猪油炒过，令人忍不住就想下筷。
看着这些菜，贾士才感到自己饿了。
是真的饿了，并且是带着强烈食欲的那种饿。
而非平日里收摊后，去路边小面馆，随便点碗面条充饥的那种感觉。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贾士才明知故问，“这些桌椅哪来的？”
“桌椅都是阿超做的，还有那边的架子，桌上的杯子。”有福捧起桌上的一个竹筒杯，快言快语道。
“嗯，真不错。”贾士才发自内心，为这些小花子们点了个赞。
“贾先生，快尝个饺子！”小山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到贾士才的碗里，“这饺子，是大家伙一块儿包的呢，以后咱们就要在一起，好好过活了。”
“那咱们就开动吧！”贾士才见这群小花子有着基本的礼数，饭菜做好了，还懂得等自己到了才开席，十分满意。
他夹起饺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饺子里包着剁碎的大白菜，中间能尝出炸得酥脆的油渣，加上筋道的饺子皮，比贾士才平日里在小店吃的饺子，味道还要好。
“嗯，这饺子不错！”贾士才吃得高兴，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阿兰高兴地说：“这面是我和的，贾先生若喜欢面食，改天我做面条给大家吃！”
“贾先生，快尝尝这个。”有福舀起一碗麻雀汤，放在贾士才面前，“这些小麻雀，是我和哥哥带着大家打来的呢！”
“嗯，好，好！”贾士才的嘴闲不下来，含着食物含糊地应着。
其他小花子们见贾士才开吃，也不客气了。
一个个开始动手，风卷残云般，迅速将桌上的几大盆菜和饺子，清了个底朝天。
虽然只有几样菜，但由于分量足，大家都吃得很饱。
大愣子打了个呃，大家都笑了。
“啊，我都多久没吃这么饱了！”大愣子满意地感概。
“饺子真好吃！”周泽辉冷不丁冒了句，“和娘从前煮的一个味。”
周泽元的脸色暗了下来。
是啊，两年前，娘还在时，她经常给自己和弟弟包饺子，一般都是素菜馅的。
但每年的年三十，娘都会炸了猪油，将油渣混着大白菜馅包饺子。
娘说，爹出门好几年了，说不定过年会回来，全家团圆。
于是，每年的年三十，娘都会在桌上，为爹摆上一个碗，碗里盛上一大碗饺子，再摆一双筷子，期盼着爹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