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翻修

花想容说她想买一个屏风放在房里,本来她都挑好了一个楠木绣花屏风,有些素雅,绣的也是她喜爱的兰花。

可柳争看见了,却说不用买,她不知为何,也应了他没买,然后回了院子里,进到房里就见到一个很大的檀木屏风。

远看时只觉得素雅,近看才觉得惊艳。

檀木是老檀木,散发着浓浓的檀香味,屏风也不是绣花的,而是镂空的,有珍贵的素纱封屏,镂空处隐约可见金丝银线,低调奢华。

花想容对着那屏风,简直不敢相信。

她明明记得她幼时和柳争相识,是因为柳争小时候很穷,然而她小时候还算阔裕,怎么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她穷成了一个乞丐,柳争却发家了?

之后她又念叨着院子里要是有一个池子就好了,只有山没有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她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她又没打算真的挖池子。结果不过两日,柳争便让人在前院后院挖了两个水池,前院的大些,后院的小些。前院池子里也放上的假山做装饰,山水相融。后院池子里他种上的荷花,还在池子外修了一座小亭子,夏日避暑赏花可是好用得很。

柳争还怕池中的水不新鲜,打通了地下的泉眼,这样池水就变成了活水,不仅干净,也还清凉。

她路过花市时,买了许多兰花的种子,各种各样的兰花,种在后院里,她想着明年春天这些种子就能开花了,便高兴得不行。

她又说想种一颗桂花树,不过种下树苗等着树长大开花要许久,实在是难挨。之后,柳争便花钱让人移植了一颗长得正好的桂花树来种在后院的亭子旁,白色的花瓣落在后院的池子里,很是好看。香味也很难浓隽,悠远清新,甚至好闻。

她在她房里的窗边挂上了一串白色的风铃,只需有风一吹,风铃就会随风摇曳,发出碰撞声,像极了乐器,很是悦耳。

于是,在柳争的帮助下,她只花了五日,便已翻修完了这院子。

这时的院子,看起来比之前可要雅致许多。

她也不知道柳争花了多少银子,

问了它也只说不多,但是花想容自己算算,买的家具请的下人……

她不敢想了,特别是屋里那金丝檀香屏风,她都想还给柳争,对他说了“无功不受禄”,可柳争却说是报幼时的恩情,况且这点钱也不算什么,让她不要在意。

她沉默了,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穷人,还是别太和有钱人计较这些了,反正对他们来说,上千两银子也不过挥一挥手,对她来说可是命。

于是,她便请了柳争傍晚来她院子里吃个饭,祝她顺利乔迁新居,柳争答应了。

她将自己的东西从客栈里搬出来,结账时掌柜告诉她,她的房钱已经被之前那白衣公子付过了,还剩了百余两,掌柜的全数退给了她。

她不收也没办法,便上了玉楼,用食盒提回自己的院子里,毕竟她也不会做菜,只得这样宴请柳争了。

花想容洗好碗筷,将席面摆在后院的池子旁,太阳渐渐落了山,柳争踏着最后一丝夕阳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个管子,坐下后便放到花想容手边,对她道:“这是我给你熬的汤,尝尝吧。”

她凑近了些,打开闻了闻,还挺香,是莲藕排骨汤。

她乘上一小碗,喝了一口,品了品,抬头问道:“你是不是忘了放盐?”

柳争愣了愣,自己也乘了一小碗,尝了一口,道:“放了啊,是不是不够?”

花想容轻笑一声,道:“逗你呢,很好喝。”

柳争的耳尖红了。

“这是我上玉楼买的菜,先前温着,就怕冷了。”花想容又道,“我不会烧菜,只得出此下策,你不介意吧?”

“没事。”柳争道。

待他们吃饱喝足,月亮都已经悬空了,花想容抬头看着这缺了一块的明月,开始胡思乱想。

这还是她记忆里第一次和柳争好好吃一顿饭,小时候柳争是个小乞丐,她也只是个小孩子,身上没钱,只能从家中偷些东西出去给柳争,就在观月湖附近,柳争每次都是在那儿等着她。

偷东西吃倒是不难,难的是出门。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阿娘对她甚是严苛,而且好似她日子也不太好,过,具体是怎么不好过她已经忘了。反正她从来都不能自己一个人出门,每次都是落姨给她打掩护,然后带着她出去玩儿。

落姨是耐不住花想容一直求她的,总是心软,每次都说下不为例,每次说完了下次还是会继续带着她出去。看着她和柳争分着吃糕点,不够吃了落姨还会去给他们买些别的。

没有别的了,这是她记起柳争之后又接着记起来的一些事情,只是关于落姨的,而关于她阿娘的,她还是想不起来。

想到落姨……

“我有个事儿想问你,”花想容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嗯。”柳争只是淡淡的答道,似乎是不太在意她问什么。

花想容这样说是怕他误会,以为又是要问他什么难事,见他已经不在意之前那个关于寒症的问题了,她自己也没那么为难了,便问道:“你还记得落姨长什么样子吗?就是幼时常常跟着我那个落姨。”

柳争低头想了想,道:“记得一些。”

“若是你在街上见着她的话,是否还能认得出来?”她又问。

“嗯。”柳争答道。

虽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但是落姨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若是遇上了,那应该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只是,他四处找着花想容,也从来没遇见过落姨罢了。

花想容抬头,没说什么。

柳争也看着她,突然出声道:“我说过会帮你寻找你的身世,落姨我也会帮你一起寻的。”

花想容闻言轻笑,道:“谢谢你。”

柳争转过头,道:“你不必对我说这个词。”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微微笑着,柳争也偏头看着她,目光很温柔。

他的阿容,终究还是没变的。

他眼里是她,心里是她,余生,也希望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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