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唯有你沈翼不可以。……

靳羽并没有猜错, 这确实跟靳家有抹不开的关系。

靳博洋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坐在房里一越想越生气。

他因父亲和爷爷的关系,从小一直被捧着长大的, 何时受过这种气,丢过这的面子。

如今在自己的儿子手里栽了跟头,他恨不得死这丢现眼的东西。

徐妍怕他迁怒靳铉,回去后就将靳铉推进卧室让他先睡, 自己则出去小心翼翼地哄去了。

可是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

靳博洋在房摔了一套茶具之后,便给自己的秘了电话,让他帮自己联系,给这些北城正规登机注册过的酒吧发通知。

他就不信了,就靳羽那一无是处的东西, 还能脱了他的手掌心玩出什么花来。

徐妍在一旁听他电话, 一下子微微变了脸『色』, 小心地劝道:“这……这不合适吧?”

上一次靳博洋这让秘给北城的娱乐公司发邮件,她已经忍住了没说话。

这次又来, 这下去闹出来可怎么?怎么收场啊!

可是她看着靳博洋的脸『色』又实在不敢反驳。

靳博洋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不是很在她的提醒:“有什么不合适的,王秘知道该怎么做,放心了,不会被抓住柄的。”

徐妍听完,也没办法, 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心里暗想, 希望不出才。

靳羽虽然猜着靳博洋肯定从中耍了手段, 但他还是按照原计划走完了今天准备去的那些酒吧。

他从最后一家酒吧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他站在酒吧门口的厅廊里,低头看着地面, 眼神十分黑沉。

其实这家酒吧,他前来过,只是,时谈的条件没有他刚离职的那家,所他没选这里。

可这次,他被对方拒绝了。

“不思啊,这……你看,时间都过去一月了,我们这里也找到手了,不需要再找,要不,我看你还是去问问别的地方需不需要吧。”

刚刚那酒吧店长和他说话时,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点得,跟初被拒绝时一脸的遗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靳羽轻轻扯了下嘴角,自嘲了一下。

倒也很理解,初他不选他们,现在他们也不选他。

不管什么理由,总之对方心里估计是很高兴的,因可反过来对他摆脸『色』,找回点场子。

靳羽心里有点明白,看来想在北城找到他喜欢的工作是不太可能的。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靳家在其中耍了什么手段。

但其实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靳博洋本来就是控制欲很强的,又面子,昨天他众那他羞辱了一顿,这他肯定心里是有气的,就算沈翼说了什么话阻止了他,也不代表他不会想办法教训自己。

毕竟,一不听话又叛逆的小孩子,怎么能反抗他这的家长呢!

必须给点教训尝尝,这才是他的正常思路。

不过,靳羽心里也没有太担心,他还有点积蓄,就算一时没有工作至少也饿不死。

再说了,也不可能一直没有工作。

北城找不到,他还可换城市找。

靳家的手也不可能伸那么长。

除非他愿了对付自己这断绝了关系的儿子,丢掉自己的工作职位,不然,他是不可能管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

只是,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城市,想想也不是一件轻松的,需要缓解陌生环境带来的不适和压力。

初离开南城刚来北城时,耗费了他那么久的时间来适应,哪怕现在回头想想那些经历,依然心有余悸。

靳羽虽然我行我素,但内心里其实是不爱挪动的,他喜欢宅着,喜欢安稳一点的生活。

想到这,靳羽不由重重吐出一口闷气,转而,他抬头看向门厅外面。

连廊外正下着暴雨,天空黑的像深夜。

积攒了一天的沉沉黑云总算是落了定,风卷着阵阵雨滴毫无忌惮地在天地间肆虐而行。

靳羽站在厅门口,听着雨滴疯狂砸在玻璃门上的杂响,恍惚了一阵。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伞。

这才想起来,这一下午走了太多地方,又一直没有下雨,至于他不知不觉中就伞给忘了。

如今需要的时候,反而不知道那伞被他丢在了那里。

但不管丢在哪里,总之,现在是不可能找回来的。

这酒吧四周都是商业场所,因下暴雨的缘故,此刻,街上并没有什么。

就算有,也都是着伞跑着往路边去坐车。

靳羽看了眼离酒吧几百米之遥的路口,就算坐车回去,也得跑这么远才行,他不想这点下着大雨还让余淼来给他送伞,肯定是要淋雨的。

不过,不要紧,淋完雨回去洗澡就行,也不是没淋过。

既然做了淋雨的准备,靳羽便没有犹豫地推开门出去,算直接跑过这几百米的距离冲到公交站台边去。

下暴雨的夜晚,他不想坐出租车。

不敢,也不能。

外面风很大,门一开,衣服就先被吹得鼓『荡』起来紧跟着又被斜飘进来的雨水淋湿,皱巴巴地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连那一头红发都被湿,变成蔫巴的状态。

这一刻,靳羽想,自己看起来肯定很像一只没有要的红『毛』流浪狗。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之后,就迈步往前跑。

然而,并没有能如他所想的那般冲过去。

他刚刚动身闯进雨里,还没有跑几步远,就突然被从身侧拉住了手腕,那用了一点力,他不得不停住脚,顿在那。

一黑伞同时罩在了他的头顶之上,漆黑的伞面顿时将雨滴遮挡在外,只留下疯狂的雨滴声,在头顶爆响。

靳羽站在那,一时不由微微一怔。

他眼角余辉里扫到了一挺拔的身影,那身影十分熟悉,熟悉到只是瞥见了极轻微的一眼,他就认了出来。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也没想到这还会上来抓住他。

手腕上是熟悉的力道,是熟悉的温度,也是熟悉的触感,甚至,就连握住手腕的姿势都几乎与曾经一模一,似乎从未改变。

这一切像昨晚的翻版,可是,靳羽心里的感受又与之前完全不一,仿佛这天一般,心和天气都变了。

这一瞬间,靳羽觉得自己特别悲哀。

一种想要挣脱还是会被缠住的无奈压抑在心底,让他觉得难受。

明明已经早就被抛下,明明也做了决定再也不会这拨动心绪,可是如今,只是小小的一动作,会让他猛然想起过去。

可这也实在不能怪他。

只能怪记忆太顽固,怪这感觉太熟悉,怪曾经太美。

这种被哥哥拉住的行曾经一度让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因这体现了哥哥对自己的关注、担心和爱护。

他小时候,因长得太过漂亮,看起来特别招喜爱,总会被各种陌生的量并关注。

甚至会有不认识的在路上见到了,上来就想『摸』他的脸。

而每每这时候,哥哥就会站出来,将他拉到身后,拦住那些无礼的。

他从小喜欢去各种热闹的地方玩,可这些热闹的地方有时候充满了未知的危机。

沈翼总担心他被拐走或偷走,每次出门沈翼都要拉着他,一刻也不松手。

那些年,多少次,他就是被这只手拉着,才安安全全地走遍了南城的大街小巷,春夏秋冬。

可是……

可是后来,这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甚至,那么冷漠的推开了他的手,不曾怜惜一分。

那么决绝。

靳羽忽然想起宋越曾经说过的话,突然想着,可能就像宋越说的那,他是沈翼的累赘。

前沈翼因他是亲弟弟所一直护着他、纵着他、宠着他,可能他心里并没有那么愿。

所后来,沈翼终于发现自己成了笨重的尾巴会拖累他,而恰那时候发现他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于是就一丝犹豫也没有地就他给丢了。

一定是这的,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淋雨会生病的,小乖,我送你回去吧。”

他微微发着呆,身旁,沈翼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他还习惯『性』地侧身替他挡住了来自伞外的风雨。

说话的感觉和举止行像什么都没变一。

他还是从前的他,哥哥也还是从前的哥哥。

“……”

靳羽心里忽然闪过可笑的绪。

送他回去?

……只不过是些风吹雨而已,有什么送的?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何须沈翼现在出来做出这么一副像要替他遮挡的模来?

这话说出来,只会让他觉得是在装模作!

靳羽冷漠着吐出了一句拒绝:“受不起沈先生,我有腿,自己可走,不劳您『操』心。”

说着,他抬起胳膊往后一摆,就要甩开沈翼抓着他手腕的手。

然而,沈翼一手拿着伞,怕不小心戳到他,并没有像昨那紧抓着他的手腕。

因此,靳羽这么一甩手,脱手之后,反而用力过猛,直接将手背重重地甩到了沈翼的侧脸上。

听到“啪”的一声响,甩完手的靳羽不禁愣住了。

要是在往上偏一点点,几乎就是一完整的反手巴掌。

靳羽也没想到会这,他没想动手的,但是阴差阳错的,这么一来,反倒像是他故了沈翼一巴掌。

那些年,他跟在这身后,是被护着的存在,几乎从来没有动过手。

可现在他居然了沈翼,这是他前不敢想象的画面。

一时间,他没了动作。

没有走,也没说话,只是站在那,低头看着地面。

沈翼挨了一巴掌什么也顾不上,依然撑着伞,站在靳羽身旁,放低姿态地轻声恳求道:“哥哥知道你生气,小乖,你怎么恨我骂我我都行,但是,你别伤害自己,雨下这么大,天又黑,还着雷……”“

靳羽小时候怕黑又怕雷,下雨天从来都是躲在沈翼的卧室里,晚上也不回自己房间睡觉的。

他总是紧紧抓着哥哥的胳膊,撒娇着说他害怕,要哥哥陪着他一起睡。

像今天这的天气,前,沈翼根本不敢让靳羽一呆着。

沈翼继续劝道:“再说,这么冷,淋湿了也会感冒的,让我送你回去吧。”

沈翼说话的时候,目光中满是关心,语气里皆是小心。

可靳羽一点也不觉得暖心、不觉得感动,他完全没有从前那种被守护、被关爱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浑身发冷,有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全都涌现在脑海里。

可能是他心压抑太久了,也可能是这风雨太冷了,又或许是沈翼的那一句话恰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只觉得沈翼的话像一根锋利的针,瞬间他满心里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怒火像戳破了气球一般给引了出来。

沈翼还要再开口劝,忽然见靳羽转过身来,他抬起头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他被盯得面容一滞,顿时连呼吸都变轻了。

靳羽脸『色』沉沉,满眼冰凉,看他的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冽,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

就在沈翼愣怔的时候,靳羽忽然抬手一将伞给掀开了,巨伞从沈翼的手中脱离,被风卷着翻滚到远处。

疯狂肆虐的暴雨一下子毫无阻挡地浇在身上,可足让冷颤的冰冷雨水无法让此刻的靳羽冷静下来。

“别伤害自己?”

“你让我别伤害自己?”

靳羽的表冷到极致,眼神中甚至带着掩饰不住的嘲笑,语气明明是轻的,可如有山重。

他歪了歪头,微扯着嘴角质问沈翼:“这话你怎么说的出口?”

也许是雨水浇在他的脸上的缘故,他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话音一落,沈翼眼眶腾地变红,心口一紧。

面对着靳羽的反问,他无法开口说出一句话,也无法做出任何解释。

靳羽说完,更加控制不住翻涌的绪,继续反问沈翼道:“这世界上,伤害我最深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的话?!”

靳羽的话像一记重锤,砸的沈翼“头破血流”,心神震『荡』,心底几乎血流不止。

沈翼表瞬间变得萎靡不振,他嘴唇哆嗦着,再难张口说出一字,发出一音。

靳羽觉得他这表就是在装模作,太假、太做作。

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冰凉的笑:“你可真是虚伪!”

听到这一句,沈翼蓦然抬头,满眼崩溃地看着靳羽,他微微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直视靳羽。

这一刻,或许是压抑太久了,一朝破了口,便恨不能所有绪都发泄出来,让自己能够痛快一点,不再那么痛苦。

“既然初都抛下我了,又何必现在做出这么一副关心我的子来?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靳羽丝毫不停顿地继续说着,“我告诉你,沈翼,我想伤害自己就伤害自己,我想保护自己就保护自己,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下谁都可和我说这句话,谁都可让我照顾自己,谁都能让我别伤害自己,唯有你不行!”

靳羽说到这顿了一下,微微抬眸盯着沈翼,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决然道:“唯有你沈翼不可。”

沈翼站在那,听到这里,他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背脊骨几乎弯了下去,整肢体僵硬的像一座冰雕,仿佛随手一敲就会碎成雪沫。

靳羽站在那,冷眼垂眸盯着沈翼脸上因巴掌留下的红印,攥紧了手,最后努力平复绪,说:“我不恨你,也不想骂你你,只想请你后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也不管沈翼的表有多难看,也不在乎雨下的有多大,靳羽转身就走。

这一次,没有再拉住他。

暴雨模糊了他的身影,彻底将他浇透。

沈翼在他身后,他像傻子一,站在暴雨中看着靳羽的背影,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泪眼朦胧地盯着。

这一幕似乎和多年前重合成了一体。

靳羽离开沈家那天,南城也下了这么大的暴雨。

时,他站在沈家大门前看着他头也不回的上车,手抖的连伞柄都握不住,风吹跑了伞,他就站在雨里,泪眼朦胧地看着那辆车载着小乖越行越远。

时他应该追上去的,他不该那让小乖离开沈家。

如果他不推开小乖的手,就不会将小乖伤害成这。

他不该了自己的私心,不该做下那决定。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他永远回不到那一天,他永远没有办法抹去他带给小乖的伤害。

哪怕他再折磨自己,再补偿小乖,都没有办法抵消。

沈希从早上一直开车远远地跟着靳羽,此刻他车就停在酒吧旁边的停车位上。

刚刚靳羽站在酒吧门口,沈翼就下车撑着伞过去了。

他坐在驾驶室内和李叶还准备等着他们上车后开车呢,谁知道会看见后面的场景。

虽然他知道靳羽和沈翼之间有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况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沈希坐在驾驶座一时被吓到了,都没反应过来,原本还想去追靳羽,可是他这么发呆的功夫靳羽都已经跑了。

更何况,靳羽现在估计根本也不想看见他。

沈希目光落在沈翼惨白如雪的脸上,恍惚了一瞬,他突然想起年的景像来。

靳羽离开沈家那天,他正在家里,无中听爸妈说起小羽要离开沈家了。

他心里一惊,便赶紧往大伯家赶了过去,可他还是去迟了一步。

他到了大伯家门口,没能看见小羽,只看见了沈翼。

时,沈翼的神比今天也没多少,他站在暴雨中,就像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地淋着雨,整浑身湿透了,伞就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捡起来。

要不是被他拽回了沈家,恐怕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可即使被他拉了回去,后来没过多久,他还是听说沈翼病了,说是病的挺严重的。

时他准备去看看况,只是等他到了沈家之后发现大伯沈方鸣已经带着他们一家坐飞机准备出国了。

他病没探成,也没见到。

沈希发了会呆,那头李叶已经拿出了伞。

眼看着自家老板在暴雨中淋成了落汤鸡,李叶赶紧下车着伞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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