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千愁忙声说完，江辰面上深以为然。
但嘴里是另一番表示：
“嗯，这下清楚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异象，多谢解惑。”
云层之上有——
小恐怖。
江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受。
解千愁一愣。
“你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
就要出门集合，这明显不是询问的时候，所以江辰并未开口询问下去刍仙之事。
想起师父在他小时候以刍仙事迹讲的故事，解千愁小脸煞白：“算了......你不知道。”
摇摇头，解千愁走出院子，只留下一句话来：“快跟上吧，陈师姐马上到，另外两人正等你呢。”
“不好意思，起晚了。”
出了院子，江辰把院门合上。
“没什么，本来就该我接引东院。”
说是这样说，但出了院门，解千愁也是很急，直接运作法力带着江辰飞得起起落落，几刻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其他院很是零散还没来全，而东院规规矩矩，正是到齐的一干人等，还有不少修士，为首的是陈灵和古家兄妹。
见最后几人到来，扫了一圈，陈灵点头道：“既然都到齐了，现在就出发吧。”
众修各施手段将参会的子弟们托举起来，阵仗排开，也有几分声势。
免得解千愁出丑，陈灵将他和江辰二人一并拉到了身侧，和古家二人凑在了一起。
“在下有一事相问，天上这叫刍仙的，是什么来历？”
江辰正和解千愁并肩，又离陈灵这么近，不问白不问。
“这刍仙出于北胜，受香火之毒，惹得一身臭，只知庇护北胜凡民，规定种种条律攥取愿力，
一般说来，其对内还算是负责，但对外所行十分恶毒霸道，自认为代天而行，毫无风范。”
陈灵对此明显所知甚多，
“我曾听师尊评价，这刍仙虽有伟力，但不能克己，
且欲念深重，深陷之中，
却还要用无欲无求的一副外相遮掩。
此等心性，在魔道中都不算得好。”
空中单调，陈灵也闲着嘴，便如此说道。
“不知陈师姐的师尊是？”
其余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江辰明显好奇。
“是宗主。”
解千愁很是收敛，大气都不敢出，此刻提醒道。
陈灵似乎想起了什么，稍微侧向江辰娓娓道来：
“当年我尚在襁褓时，西土的凡国因为争斗毁了许多，还是师尊路过搭救，后来我就随家族中人，跟着许多修士的商队，一路来到了南域，
当时大会并未开展，我念及恩情，就想着先在山前跪上七天七夜，期间却被来打理驻地的弟子发现，带回仙山后，就直接被师尊收在了门下。”
提起过往，陈灵毫不避嫌，反倒十分洒脱。
江辰当即明了，怪不得陈灵愿意和自己说这么多。
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深有同感。
可以说，他这幻身也是因西土的灾祸到了这里。
既然当事人都如此放开，那自己也犯不上陪什么眼泪，江辰沉吟几息，也直接略过：
“原是这样.......只是我等先到了地方测试，那主事应该不会在意吧。”
“他会在意。”
陈灵淡淡开口：“他若真是有这般气量，也不会有脱离我仙山的念头。”
“而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会着想，谁来了也说不得。”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得趁那刍仙被主事缠住时先完成事宜，随后速速回山。”
“希望去得早些，不会碰上其他宗门。”
见江辰又有开口的意思，陈灵当即先言：“这大会并非黎浮仙山一家独大，也有南域的几大宗门支持，每逢大会，这些宗门也会负责起下属凡国的通行安全。”
“每次启会时，这些宗门都会派来代表来分润些弟子的。”
陈灵为宗门着想，此时言语颇为无奈。
“近几百年年来，援助大会的，是魔极殿，丹灵、元真、落月三宗。”
......
“就要到了。”
山脉尽头的空地上，隐隐可见一些古朴的祭台，足有万丈方圆。
只是多有崩塌，陈灵带着众人选了一方完好的祭台，袖袍一挥，撒出许多镶嵌好灵石的石座。
“只需盘坐在上面，待我催动术法，先测试心性便可。”
面对未来的宗门弟子们，陈灵嘱咐道：
“虽然你们当中资质必会有些不济的，但我仙山更看重心性，此次既然碰上我来测试，那必然不会辱没半个弟子。”
“即便先天不足，后天可是可以依靠外物弥补，但后天有助益的手段稀少珍贵，可以说都是大机缘，所以资质至少在入道前后才如此重要。”
“若有毫无资质的，也就看想不想入仙山了，毕竟缘分一场，真是这样我也会接下，令其摆脱尘缘，享个一生平安的。”
待众人一一落座，陈灵摸出金瓶，倒出点点冰粒，越积越多，随后自掌中一撒，飘到石座上，没入其中。
一会儿功夫，石座运作起来，上面镶嵌的灵石蒸腾起灵雾，众人腿脚下也显得十分温热，冰粒点滴融化，随着陈灵的倾倒，石座前后渐有水幕升起。
随着水幕的保持，众人面上也有些变化。
打了打哈欠，眼前一花，已是换了番天地，面对异常逼真的感受，江辰看了看周围。
宫殿中龙床上，一身薄衫的自己正坐着。
殿中燃香布纱，仿若迷宫，纱后倩影重重，搔首弄姿，极尽妩媚之事。
双脚前后落下，原本的赤足平添了一双布履。
“舍去外物素来艰难，被迫舍去的人，不知因此落了多少泪水？
欲乐到底痛苦，万物本不是人所拥有的，也必将不为人有，为此痛苦不休，这真是人们当初想要的么。”
循着墙壁前行，路过一座面容模糊的神像，江辰扫过两眼，继续走去。
身上长衫渐厚，已然化作衣袍。
“如此看来，所谓君王，位高权重，极尽奢欲，但也只是凡世最小的仆从。”
挥手拂去面前烟气，露出宫殿的门户。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江辰轻易走到宫殿尽头。
“休走！我许你长生！”
原本沉静的神像烟雾涌动，传出仙音阵阵。
烟雾中冒出丹丸一枚，悬到江辰面前，散发出阵阵异象，诱惑生灵吃下。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即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以至于长生不老，但沉湎外物，
终不得逍遥，最后必如顽石般永堕世间，浑浑噩噩，本是个人，因此倒活得像只猪狗......”
江辰拿下丹丸，随手扔出。
“那就杀了你！”
神像气急败坏，利刃倏忽没入江辰胸口搅动，剧痛传来。
“你能杀我，却不能胜我。”
江辰虽已被这痛楚激得满身冷汗，但只是摇头，随即拔下胸中兵刃，直接推门而去。
睁开双目，正是祭台。
陈灵看过各色纷呈的面容，对江辰的表示十分意外：
“这东院里，你竟是心性第一。”
正要谦虚几句，却被陈灵抬手打断——
山脉处大量林木低伏，似乎有呼啸的寒风驾临。
远观像是三粒的微小人影，陈灵化出几缕，运作法门看去，神色一变。
她当即翻手摸出块令牌，以指刻出法决，随后捏碎。
见得此举，三名大修士远隔山头，对视一番，声容仍然轻松，并未放在心上。
“这下麻烦，我已传讯仙山，不知多久能有人到......”
陈灵撒去令牌碎屑，毫不顾忌来的修士，转身沉声强调，
“不该这样，来的应是各宗派的接引弟子，”
“但此次来的是元真宗的宗主和大长老，还有魔极殿主！”
“这和以往大大不同！”
南域三人俱是金丹修士，虽然未成金性，但也十分不凡。
三名金丹修士就要到临，局势已经难以掌控，没了她说话的余地。
转眼间，三人落在台上。
陈灵只能转到角落，勉力护住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