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69】

王熙凤这胎生了两天,生下个健康的小姑娘。

虽然艰难,但毕竟有吴茗和阮卿在,两个人轮着为她注入一些灵力,产后损伤竟是比寻常孕妇要少很多,孩子是健康了,阮卿却又得操心王熙凤的身子。

剧情里只说她产后病情就一直反反复复,也不知道是什么病,阮卿猜测可能是贾琏带来的性/病,但万一是什么产后并发症,而她没有及时发现就完蛋了,吴茗再有本事,也没法在器材不全的情况下诊断病症或者做手术。

阮卿的心情忽上忽下,心里憋屈的很,而贾琏在王熙凤生产的第一天晚上才回来。

看到阮卿脸色不好,张氏就知道要遭,先发制人就骂道:“你死哪去了!你媳妇要生产了你不知道!?什么事能把你拖外面一天不回家!”

阮卿冷眼看着,她知道这是张氏在给贾琏找台阶下,但也不插手,只看贾琏能找出什么好理由来。

贾琏挠了挠头,脸上还带着几分焦虑和担忧,慢吞吞道:“太太……太太别生气,昨夜有个小厮给我递了条子,说是安亲王府上的世子邀我赴宴,我、我不好拒绝,。”

张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递条子,这是正经的邀请方式吗?

哪有晚上邀请第二天早上去的?这还有礼数吗?

张氏怒斥道:“你媳妇即将生产,莫说是一个宴会,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得给我在家里待着!”

要说她前面都是骂给阮卿看的话,这回她是动了真怒。贾琏在王熙凤生产时不知所踪,难免让她想起在她命悬一线的生产时,跑去和婢女厮混的贾赦。

阮卿没那么多怒火,最多就是有几分冷眼旁观的失望,她想了想,慢吞吞问道:“琏儿,你何时与安亲王世子这般亲密了?”

贾琏愣了一下,道:“记不清了,几年前了吧……大概是我成亲前后。”

对贾琏来说,成亲那天是他得偿所愿的一天,但对阮卿来说,这个时间就太敏感了点。

她神色一冷,低着头思索不说话了。

张氏按了按眉心,打发人去取凳子让贾琏坐下。王熙凤还在里面生孩子,她在外面骂儿子,不太合适。

接下来就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丫头和产婆忙来忙去的声音,生产是个大工程,直到第二天孩子才成功诞生,接下来还有排胎盘,痛感不比生产差。

阮卿跟在张氏和贾母身后看了一眼新出生的小姑娘,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团。

她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和吴茗这两天的灵力没白费。

虽然第一胎是个女儿有些失望,但张氏和贾母都不是没有城府的人,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笑眯眯嘱咐下人好好照顾大姑娘,这是荣国府第四代第一个孩子,自然珍贵异常。

贾琏被强行按在这等了一天,此时除了喜悦还有疲惫,只看了一眼就窜回去洗漱了。虽说对比贾赦他已经做的不错,但阮卿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她没管贾琏,和张氏一同去处理后面的事务。

第四代嫡长女出生,一应流程繁琐的很,虽然只是个姑娘,但该有的庆祝也得有,还有后续洗三满月等等问题,大户人家礼仪多,要提前准备。

不过涉及安亲王,阮卿还是留了个心眼,让人时时刻刻都盯着贾琏,这才有功夫腾出时间来处理安春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被当天阮卿的态度吓到了,安春那之后再也没提过娄熙,阮卿干脆自己去把娄熙查了个底朝天。

娄熙年轻时还有些花心风流,这是很多世家公子的通病,其实也很正常,或者说相对正常,当初贾珠和贾琏十五六岁时结交了一群朋友,差点当天就上青楼去了,被吴茗一手一个拎着脖领子揪回军营,以后就再也没敢去过。

然而在他丧妻后,原本还有一段时间眠花宿柳,和刚没了女儿的岳家闹的很不愉快,但没多久,不知是受了什么打击,突然安分起来,窝在家里喝酒不出门,然后又过了一年半载,和要给他找续弦的母亲吵了一架,这才突然上进,自己进了军营,也洗去了一身纨绔习性,以至于二十六岁就能立功入朝堂,要知道,贾政蒙荫蔽硬靠吴茗才上了四品,四十多岁才有资格入朝堂,原著里貌似一直都没上朝就可以知道,上朝的资格也不是什么贵族都能有的,可见此人本事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原主皇帝为大公主选的驸马。

现在身边倒是没有一个丫头通房,人也上进,郦芷对他还算重用。

突然性情大变能力突出,阮卿第一反应就是可能重生或穿越。

有任务者的世界,通常都是会撕开一点微弱的口子的,尤其是她们这是群体任务,三个人上,那口子更是不小,尤其是像红楼世界这种围绕着一家故事转的地方,剧情走向更是顽固,这也是阮卿一直担忧王熙凤会生病而贾琏会露出本性花天酒地一样,人家世界核心围绕这个运转,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你改变了?

就连张氏,也是她一直明里暗里给调养身体输入灵力才吊着命的,直到刑夫人嫁人后才放松一二,剧情牢固性甚至可能体现在天道随手拉来一个穿越女都得给你拗回去的方面上,阮卿看到谢瑜,就会想起来当初差点发烧病逝的四皇子嫡子,如果日后真如比照的历史一般走向,嫡长子去世正妻心如死灰,那谢瑜做个贵妃似乎也能理解,毕竟嫡子已逝,皇位留给真爱之子也不会被人说嫡庶不分。

阮卿查不出娄熙和安春有什么交集,甚至趁着夜黑搜了魂,可惜依旧一无所获。无广告网am~w~w.

搜魂只能看到主人经历的事,没法连对方的想法都完全熟知,阮卿悻悻而归,心情实在不好,回来后就免了姑娘们的请安,自己托着腮坐在榻上沉思。

不过她回来的晚了点,元春因为用完早膳后还要去书院当差,向来比其他几个姐妹来的早一些,阮卿刚让人去免了请安,就有丫头来报,说大姑娘已经到了。

阮卿叹了口气,总不能把闺女拒之门外,点点头披上外衣,任由百灵给自己大概挽好发,这才缓步出了房门,走向正房。

元春便坐在桌子那用早膳。

阮卿心情好了点,笑眯眯地走上前,挥挥手让丫头们退下,伸手在元春面前晃了晃,“怎么上我这来用膳了?”

元春回过神,不紧不慢地将嘴里的汤咽下,起身行了个礼,温声道:“听丫头们说,太太今日起的晚了些,我就让人先摆膳了。”

阮卿人活的糙,对元春的细腻心思也只是感慨了几句,就快快乐乐地抛到脑后,在她面前坐下,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吃完端下去后才问:“近来你似乎很忙?”

虽说阮卿跟郦芷说了一时半会出不去,但并不代表她就不想出去了,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然后等差不多摆平了再走也不迟。

元春笑笑,轻声道:“也还好,虽说是有人为难,但长宁与我的身份总还能镇住其他人,这段时间朝堂上不顺,长宁也嫌烦。”

元春对她从不撒谎,就算公务不能泄露,也会挑拣着给她透露真实情况。阮卿被小棉袄感动的一愣一愣的,唏嘘片刻,多了几分倾诉的欲望,就道:“元儿,你说若是日后家庭和公务你须得选一个,你要如何选择?”

阮卿从不觉得自己选事业就得放弃家庭,但大概是因为身处局中,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貌似也不太够用了,就迫切想听听别人的答案,至少能有个参考,梳理一下思路。

元春很认真的思索片刻,才道:“我倒是不觉得须得二选一才能两全……不过要真的只能选一个,我大概会选公务吧?”

她有些苦恼地皱了皱脸,良久才叹息道:“男子六岁后便该入正院,由丫鬟嬷嬷照顾,课业也有恩师教导,何苦要父母事事操心,甚至放弃公务?说句不敬的话,大伯这么多年来也没对琏二哥多上心,琏二哥不照样出众?”

阮卿一怔,颇有几分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对哦,她为什么要用现代思维去看古代人?

张氏那么疼爱儿子,也只是事无巨细吩咐下去,让下人照顾琏二,自己都很少抱贾琏,因为古人讲究抱孙不抱子,怕娇养儿女会养成纨绔,且自古以来长辈感情都内敛,不好意思直接表达,能每天把孩子叫过去问问衣食住行就已经是很宠溺了,像贾赦那样,几个月都见不到儿女一次才是常态。

这个时候,孩子长成什么样,基本除了天性,都看母亲和老师以及周围的下人环境是什么样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爹是人中龙凤,结果儿子是傻叉脓包的情况呢?

女子要真只是生育工具无足轻重,就不会有“娶妻不贤祸害三代”这种话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阮卿在荣国府都处于融入和未融入的尴尬境地。

感情上,她和荣国府众人相处几十年,养头猪都舍不得吃了,更别提人;思维上,她始终是个现代人,看不惯张氏打压妾室、看不惯贾母纵容仆从,但又无能为力,她不能因为嫂子打压小妾而跟一直关照她的张氏刚起来,更不能因为贾母纵容仆从敛财而顶撞婆母,吴茗可以一句话就把贾母身边的下人扔去大牢,阮卿却不能。

她不同于吴茗和郦芷,她的身份是个女子,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别说元春安春探春,就连王家的女儿甚至已经出嫁的王熙凤都会受到质疑,就好像几个家族的脸全长一个女儿身上了,让人不知道是不是重视。

吴茗打杀了贾母身边的奴仆,贾母不仅不能怨,还得帮丈夫收拾残局,解释原因,外人也只会说吴茗大义灭亲,家风清正;可阮卿要是敢打杀贾政身边的奴仆,严重点被休回家都是有可能的,七出之条就是对她最大的束缚。

郦芷以铁血手段纵容大公主入朝,除了一些迂腐的读书人敢在私底下说大公主二十四了嫁不出去外,没人敢放在台面上和盛清竹讨论妇德问题,说白了公主是君,除了皇帝,没人敢说公主如何,而元春现在不过是十九未嫁,就被许多人指指点点,甚至私底下还会质疑是否有隐疾,在这些人眼里,女子就须得有一个男人,没有就是你身体有问题。

既然如此,反正话都让他们说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做呢?

宝玉她多叫过来问问就是,安春要是能追到娄熙也就让她去吧,感情问题外人插不进手,探春日后若是不愿嫁人,分她一部分家产让她自立门户也好,王熙凤若是还是没逃离染病的命运,大不了她胆大点,去外界讨仙药,感情不好和离就行,说的不和离孩子就能多幸福一样。

为名声,为没发生的事愁什么呢?

她刚做任务时都能有“你骂我不守妇德就等于在夸我勇敢独立”的精神,怎么资历越老还越畏缩了?

既然横竖都会被指指点点,多一句少一句有什么区别?

有权利有能力才会被尊重。

阮卿茅塞顿开,有一种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元春一走,就迫不及待地跟郦芷商量找什么理由让自己成功进入别人的视线里。

两人正讨论的兴致勃勃,描摹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时,百灵突然来报,说是王家来人,李氏携曾经与王二郎有过教导之情的王家王仁求见。

阮卿:“?”

这人谁?

经郦芷提醒后,阮卿才想起来,贾巧姐貌似就是被这玩意卖了的,资料里他是王夫人庶出兄长王子胜的独子,王二郎性情温和,并不嫌弃庶出弟弟,王子胜又擅长谋划,以至于王二郎对他比对亲哥哥王子腾还要亲近几分。王二郎当年膝下空虚的时候,也曾把王仁抱到家里抚养过一年半载的。

她跟王家不常联系,都快忘了王家还有这号人了。

阮卿搓了搓手,战意前所未有的浓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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