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 羁绊与宿命

“你不应该牵累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是无罪的,你的目标是我。……不管你与我有什么恩怨,你大可冲着我来--我们的帐就在今天清算吧!我也要为那些无辜但逝去或者痛苦活着的人报仇,我不会留情的。”

一旁的雕花石墩上静静地陈列着一把银刃,仿佛是专门为得志准备的,得志迅捷地闪过去一把拾了起来。

剑尖指着她,兀自“叮咛”直响。

她戴上手中的玉镯,袖口轻轻拂上剑身,嘴角嗤笑:“我曾经喜欢你这样的认真,现在还是。”

不知什么时候,她手里也已握住一把相同的银刃,刃口上闪过一道雪亮的剑光,她已移形换位贴着对方的剑斗上去了。偌大的空间里顿时响起阵阵锐利的剑鸣,到处都是两人打斗翻倒的物什器皿,到处充斥着两人打斗的身影。斗到最后她的身影几乎快贴着得志,然后只一随即便又离开,她似乎有意这么周旋。每次紧要关头她都可以立毙对方,但每次她都故意不用力,只是紧贴着他的剑刃。她似乎有意缠绵,眼里不时现出暧昧的神色。

她又一次抵着他的剑刃,脸庞只在他咫尺之间,在他耳畔轻呵:“即使你那样无情,我还是没能忘了你--你知道吗?是你,让我第一次尝试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我还只有十六岁的韶龄。我愿意为你而生,甚至为你去死。我为了守护你,我不在乎你变了没有,即使你对我没有丝毫的情谊……不!不!你不相信你真的没有!”

得志头痛欲裂,不知怎么回事,听了她的一番情语,他心中也隐隐地感到伤心,他很想说:我有,我对你的情谊还是在的。

但是终究不是她说的那个人,所以也无法说出口。他们之间原来并不是仇人的关系,原来是情侣的关系,只是不知道昔日的情侣为何演绎到如今的既爱又恨,既恨又爱的复杂境地。脑子里突然炸雷一般响,头脑里倏地浮现一些画面--它们像自己的记忆般快速呈现出来,让你一览无遗。

原来自己的前世真的与她有不解之缘。前世的记忆像水月一样映照在自己脑海,那么的清晰。与自己长着相同的一张面孔,一样的英气逼人,微微不同的是前世的自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剑客,举手投足间无透着不随心所欲、洒脱不羁。

而她……如今近在咫尺的她,却是一位方当韶龄的花季少女。她静静地伫立桥头,望着随水轻荡的船只,眼里是忧郁的光。而自己--当时的不羁剑客,就那样被桥头的女子吸引住,仿佛这一幕已演绎了千万年,就只等今日的碰头。千万年甚至更久的等待触就了那日的情缘,年轻的剑客握着手中的剑,略微整理衣衫,他才轻摇轻摆地向她走去。

不知怎么,他此时的心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紧张,一惯散漫了的他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刻。她还是神情忧郁地望着桥下的流水,一张清惋的脸上--是冰刻玉点般的寂寞。他来到她身边,她蓦然回头,只一瞬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时间仿佛定格,两双眼彼此映照在对方眼中。从那一刻起,他们注定了彼此要缠绵不清。本是风华绝代的一对,论才情与剑法,他都不输别人;论容貌,她可以说是倾国倾城。

可是就是这么的两个人,却注定要被上天愚弄,她不是普通女孩,她是传说中的劫荒魔神--阿嘉凯拉剌--一个奇怪但又令人为之惊惶的名字。传说她自人类初始之际就存在了,她的所作所为曾一度使人夜不敢走路,人人避之不谈的忌讳。但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传说魔神每次出世都是化身于一个窈窕的女子,她的容颜通常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她的肩上会有一道月牙形的胎记。可他怎么也不曾料到,她就是那个传说中令人胆丧的魔神。她说不让他看她的肩,因为她说她不喜欢。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吧!她说这句话时带着微微的嗔怒,可是一刹时,她就破怒为笑。但是总有意外的时候,他还是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肩上的那块清楚的月牙形的疤。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她居然就是那个令人为之胆颤的魔神。他一瞬间崩溃了,他不肯相信,与他日日朝夕相处的她就是那个众口笔伐的邪恶魔神。他一走了之,因为他再也无法面对她,她在那里终日独自饮泣,她期盼着他的归来,可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终是没能回到她的身边。她的由一颗单纯善良的心逐渐变成一颗恨意冷酷的心。她身体内的邪恶魔力被激活,她拥有了弑尽一切的力量,她变的残酷嗜杀,她更不能容忍倾诉爱慕的情侣。她终于成为了传说中的劫荒魔神--阿嘉凯拉剌。

回到现实,厅堂里,她正以那种一贯的恨意盯着他。

“结束了吧!这一切。”

“哼!这就算完了?!”她抿着嘴嘲笑道。

“你执意如此,我便只有……”得志执剑向她刺去。她也执剑向他刺去。两个人又像先前一样互相缠绕在一起。可是两个人的剑锋每次却只是擦着耳畔而过。

“你说地狱好还是天堂好?”她在他耳边呢喃道。

他费力地抵着她的剑:“我说两者都一样,地狱哀鬼嚎叫,天堂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铿的一声,彼此的剑分开,但又更加奋力地击在一起。

“既然地狱与天堂没有什么两样,那你感到孤寂吗?”

“我很孤寂,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

“我也是。”突然两声闷哼。

“呵呵。现在这孤寂终于消失了。”她含笑着与他对视。

两把剑同时插进了对方的身体,两个人同时绽出了笑容。鲜血同时染湿了两人的衣衫。这笑容来的如此真切,来的如此迟缓,来的如此艰难,来的如此辛酸。剑尖继续没入了彼此身体,他终于挽着了她的背,她终于拥入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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