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都这般说了，穆九州自然是满口应下。
台下的众人见状，目光皆是有异样，尤其是王书林，不祥的感觉越发的浓重。
皇上对太子的态度说明了太多问题。
且皇上现在还年轻，柔妃若是生下皇子，十几二十年之后, 完全有能力与太子一争高下。
二十年后，自己未必还在，王家真正又能力，能为太子分忧的人并没有。到时候皇上和皇后都偏心小皇子，那太子……
如是想着，王书林的目光越发的幽深。
穆月泽死死的盯着柔妃的肚子，面前的一份小吃被他搅和成一团。
可惜, 无人在意他的情绪。段卿眠和穆九州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柔妃的肚子。
胁迫感在小皇子死后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但此时, 穆月泽再次清晰的感受到来自未出生孩子的威胁。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以陈墨和乐山侯为首的两个派系起身，共同表示祝贺，越发使得王书林和穆月泽感觉到了威胁。
等到宴会结束，段卿眠邀着柔妃一同往自己的懿安宫去，两人约着一起给孩子动手做小衣服。
这等待遇，大抵谁也没有这么有福气了。
穆月泽阴鸷的回到东宫，刚一坐下，包裹在一身黑衣中的王书林便出现在了东宫中。
“祖父！”一看见王书林，穆月泽便好比看见了救星，激动的上前。
王书林一脸严肃，很是不悦的盯着他，“我教你对皇后要恭敬，即便心中不敬，装模做样也得给我装出来。你呢，做的都是什么！当真以为自己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就可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穆月泽蠕动了几下嘴, 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一旦孩子生下来，你以为自己还能稳坐太子之位？”
“祖父救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他还是一有事就求到自己跟前来，王书林的心可算是舒服一点了。
想了想，沉吟道:“距离出生还有几个月，谁能确保一直不会出事呢。便是出生了，也有夭折的可能，总之这个孩子决不能是儿子。”
说话间，王书林眼中满是红血丝，身上杀意浓重。
但是他这般模样，落在穆月泽眼中，心中反而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即去做点什么。
懿安宫。
两人刚进屋，辛竹等宫女便十分有眼见力的将门给关上了。
“皇后娘娘觉得，此举真的有用吗？”
柔妃卸下满脸骄傲，刚进门便收起了之前护肚子惺惺作态的模样。
段卿眠任由辛竹为自己摘下繁重的发饰，“有没有用，很快就能知道。”
太子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当初敢在除夕宴会上当众捅自己一刀, 当时不过五岁的孩童，谁有他这般狠毒。
当时自己以为刀上的毒是别人借用他的手对自己下手，结果在查验之后，才发现，毒是他亲手抹上去的，只是毒药的来源始终查不出来。
这等阴险又自大狂妄，丝毫不懂得何为谦虚的太子，将来如何能够担当大任。
段卿眠换上了一身舒适的衣裳，抿了一口茶水，“只是接下来的时间要辛苦你，可能还会让你受伤。”
“臣妾愿意冒这个险，若非皇后早早将鸣儿换出去，只怕臣妾真的要与孩子阴阳相隔。”
没有找出当初杀害小皇子的人，但是小皇子死了对谁最有利？只要能够看出这一点，那凶手便呼之欲出。
至少在柔妃和段卿眠眼中是这样，后宫妃嫔数十，谁都没有孩子，不存在为自己孩子清路障的情况。
况且穆九州只宿在皇后的寝宫中，大家都一样，谁都没有机会诞下皇子。
如此，说不定还会巴结小皇子，希望将来能够受点蒙荫。
又三月，天气逐渐暖和，众人身上穿的衣裳也逐渐减少，大地露出了春的模样。
柔妃已经四月有余，脱下厚重的棉衣，肚子便明显起来。
虽然不大，但看着是尖尖的肚形。
“柔妃娘娘此次必然一举得男，为皇上诞下小皇子。”
宫中不少宫女太监聚在一起，无事做的时候就会说闲话。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柔妃的肚子，毕竟这后宫中也没有大事，皇上除了皇后和柔妃，谁也不理会。
“你怎么知道会生小皇子，说不定是个小公主呢。”另一个小太监反驳，笑话他。
方才说话的小太监不服气了，“我娘当初生我弟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肚子，当时村子里那些老太太就说我娘要生儿子，我也不信，谁知道生下来还真是。后来生妹妹的时候，我也注意看了，可比这个肚子更远，就像个碟子放在肚子里。”
这个说法一下就让人接受了，而别的也有几个人说起了这个肚形，到最后发现竟然真的吻合了生男生女，怀孕时不一样的肚形。
从假山边上路过的穆月泽，停下将他们说话的内容听了个完整，心中越发的焦灼，只恨王书林不停的让自己等。
在等下去，那个孽种就要出生了。
回到东宫，穆月泽坐立难安，怎么想都觉得已经等不得。
柔妃的丽香宫中，种着大片各种各样的花儿，等到如今春日，花儿争相开放，姹紫嫣红一片。
而柔妃最是喜欢在这个园子里弹琴闲坐。
“娘娘，内务府又送了两盆花过来。”宫女带着结果太监进入院子，身子往边上一让，两盆花便露了出来。
“柔妃娘娘，知晓您喜欢漂亮的花儿，奴才们瞧着刚到的这两盆开得正艳，这不就马上给您动过来了吗？”
几个太监脸上满是恭维，将手中的花盆往柔妃的跟前送，好让她能够看得更清楚。
这花儿果真眼里，红艳艳的绽放在枝头，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叫人瞧着就喜欢。
柔妃抚着肚子轻笑，“放着吧，本宫很喜欢，赏。”
得了赏的几个太监高兴的又说了好一通恭维的话，见柔妃眉宇间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躬身离去。
柔妃的眉眼与段卿眠相似，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段卿眠收起妖娇宠妃模样，越发雍容华贵。
而柔妃从一开始的小小妃子，成为如今的段卿眠之下的第二人，眉宇间的贵气也与日俱增。
只是她目光更加柔和，两人有着各自的风采。
“将这两盆花搬到本宫面前瞧瞧。”
两盆花还是不一样的，另一株的颜色更为奇特，竟然还是墨绿色。
“当真是有些特比，这花儿一会儿搬到本宫的寝宫内，就放在窗户边上，本宫瞧着心中欢喜。”
一连数天，柔妃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进了摸摸瞧瞧这墨绿色的花儿。
当真是很喜欢。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柔妃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每日都只想要睡觉。
若非肚子里真的空无一物，大概真的只会认为是身子重的原因。
柔妃强撑着身子去寻段卿眠，将情况告知她。
“最近可是吃了什么？”
段卿眠心中警惕。
“不曾，所有的东西都是让夏凉偷偷做的，便是连一口水都十分注意。”
柔妃将这段时间的情况都想了一遍，没有任何不一样。
段卿眠私底下请了沈良进宫替柔妃看病，沈良用各种奇怪的仪器检查了一番，道:“柔妃娘娘这是中毒了。”
“中毒？”两人其实也没有太大的诧异，毕竟有这种奇怪的情况，大概率是中招了。
沈良又捣鼓配了一些奇怪的药粉交给宫女，“这毒是从呼吸道进去，不知草民能否去柔妃娘娘的寝宫去瞧瞧。”
段卿眠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等到沈良离去，柔妃盯着窗边的墨绿色美丽的花儿，心中一片冰寒。
幸好，当年自己怀孕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不曾透露任何风声，否则按照他们的手段，那时候的自己，早已死了无数次。
春日里，放风筝最是不错。
御花园中，不少妃子都会在这人一同赏春，同时也希望皇上能看见自己美好的一面。
段卿眠与挺着个大肚子的柔妃也来了御花园，走了几步，便寻了个凉亭坐下。
“娘娘可是要喂鱼？”夏凉瞧着凉亭下头满池子的红鲤鱼问道。
两人皆是摆手，“你们去吧，不用伺候在身边了。”
话虽如此，边上伺候的宫女却是一个也没有动。
速度极快的为两人备上了各种小点心和茶水，很快凉亭中便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
“咦，这儿有条鱼好生奇怪。”
外头不知谁说了一句，立马吸引了附近不少妃嫔，皆是往湖边凑，指着其中一条全白的鱼儿，“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每个人都在赞叹，段卿眠和柔妃也起了好奇心，走到靠近湖侧的凉亭中，坐在护栏边上，探出头往外头看。
还真的看见了那条鱼。
“这鱼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竟是从来没见过。”
段卿眠疑惑道。
还不等边上的宫女回答，只听得咔嚓一声，她们坐着的这半边栏杆竟是整个断裂。
两人本就是依靠这栏杆稳住身子，这会儿根本反应不过来，瞬间掉入了水中。
众人一愣，在听到辛竹大喊救人的时候反应过来，回水的两个妃子扑通跳进去，朝着两人身边游去，想要救起两人。
段卿眠会水，掉入水中也只是那一瞬间有些惊讶，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朝着在水中扑腾的柔妃游去。
很快就抓住柔妃的胳膊，但是柔妃在惊慌状态中，力气大，胡乱扑腾，段卿眠压根没有力气将其拉到岸边。
看着朝着这边由来的人，段卿眠心中有些着急，猛地将人从背后控制住。
“冷静点，要是再扑腾下去，肚子就要被拆穿了。”
听到这暗含警告的话柔妃瞬间冷静下来，紧张的绷紧了手脚，身子不自觉的往水底沉。
段卿眠艰难的拉着人往湖边去。
“皇上，皇后娘娘和柔妃娘娘掉入水中了。”
有人看见穆九州的身影，立即大喊一声。
不过须臾，穆九州便出现在了湖边。
“先将柔妃拉上去。”
段卿眠看见伸过来的手，忙将柔妃交到穆九州手中。
穆九州皱眉，可是在看见她眼中的意思，立马将柔妃给拎了上来。
出水的瞬间，柔妃的身上便已经披上了干净的外衣，将她的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段卿眠被辛竹几人拉扯上来，风一吹，觉得有些冷。
只是皇上的外衣在柔妃身上，且皇上抱着柔妃头也不回的进了离此处最近的卿凤斋，徒留皇后娘娘一人缓缓地跟在身后。
柔妃比皇后更加得宠了？
卿凤斋的大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徐太医急急忙忙赶来为两个贵人看诊。
此时两人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头发也被擦干。
被穆九州抱在怀中好一会，段卿眠才感觉身子暖和起来。
“有人在栏杆上动了手脚。”段卿眠缓过来之后说道。
“只是手段并不高明。”柔妃抱着汤婆子坐在床上，脸上有些后怕。
落水滑胎，应该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可是不应该，已经有了那么隐秘的方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杀了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制造落水事件。
难道这两次是不同的人做的？
穆九州同样后怕的抱着在怀中安静的姑娘，幸好她生长在灵州，自小就会水。
越是后怕，心底的戾气便越重。
东宫。
穆月泽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一地，怒火依旧没有消散，便拿出藏在桌子底下的鞭子，对着身边的宫女太监不断的鞭打。
他们越是求饶，打得越是凶残，
“贱人，竟然这样都还能抱住那个贱种！我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们。”
嘴里不断的念叨，眼中的血色越发的浓重，好似从地底冒出来的恶鬼。
等他心中的怒气消散，那几个太监宫女早已奄奄一息。
柔妃落水，好在被皇后娘娘给救了。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命大，竟然这样都完好无事。
而因着此次时间，柔妃身边跟随的人愈发的多，皇上想来也申生怕孩子出事。
很快，落水的事情便水落石出，放在了穆九州的桌案上。
看着上头的名字，穆九州满心厌恶。
小小年纪这般心狠手辣，便是这辈子自己都没有孩子，也不能让他坐上皇位。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书林也等的越发的焦灼，柔妃竟然依旧没有任何的不适，每日里生龙活虎。
难道那两盆花没有用？
王书林不相信，那两盆花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西域买回来了，药效也亲眼见过，不可能没有效果。
心中起疑，可惜无人替他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