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敢对哀家的孩子动手,我就杀了她

约莫几天的时间,魏承业便高兴的进宫,将匠人研制出来的水车告知穆九州。

穆九州闻言,当场早朝也不上了,拉着文武百官要去河边田埂间瞧瞧这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夏季末的早上微微有些凉意,但并不妨碍穆九州的好兴致。

很快,一群人便浩浩荡荡来到了城外的田埂边上。

此处大片的农田皆是依靠一条河流, 平素百姓利用人工灌溉或者是在田埂边挖出一条小沟,将河水引入田中。

这样的方法对于河流沿岸的农田来说是很方便,但是离河流越远,农作物便更容易出现缺水的情况。

很多百姓半夜疏通小沟渠,希望能让自己家的农田有点水,奈何前脚干将淤堵给清理了,前头的人一块大石头直接将水给改道引入自家田中。

等到第二天, 田里的秧苗还要渴死。

而水车的出现,可以大大减少灌溉的难度。

整个水车大概有十米高, 有一根长五米,口径半米的车轴支撑这二十四根木辐条,呈放射状想四周展开。

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刮板刮水,水斗装水。

水车立于河中,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转动着辐条,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就会被逐级提上去,临顶,谁都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留到灌溉的农田中。

现在渡槽还没有做好,只能看一个大概。

穆九州忍不住抚掌大笑,“好好好,谁造的,重重有赏。此等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朕一定要重重的赏他。”

魏承业上前, 道:“启禀皇上, 乃是皇后娘娘所召集的能工巧匠。”

不少人闻言,眼中立马浮现嫌弃的情绪。

能工巧匠?分明就是一些不务正业,被人嫌弃的下三路的人。

“不管是谁,都有赏。”

“请皇上慎重三思。”忽而好几个大臣站出来。

“奇淫技巧根本不入流,皇上若是赏赐这些人,便是在告诉众人,您这是在支持此等下三滥的工作,会带坏赤炎的风气。

皇后娘娘让女子学文习字已经是为世人所不齿,您若是再这般,赤炎恐将走上君不君臣不臣的道路。

臣,恳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还不等穆九州说话,几乎大半的人站出来高声道。

“丞相觉得呢?”

穆九州扫过那些大臣的脸,转头去问王书林。

王书林神色微变,拱手低头,“臣以为胡大人说得对。”

“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进一步逼迫,穆九州心中不虞。

“皇上,这水车如今还是个半成品,说起来是好听很厉害,谁知道真正使用的时候是否有用。您如今这般随意就赏赐, 有些过于儿戏, 您还年轻,当与丞相商量一番再下决定。”

钱大将军出列,五大三粗的站在穆九州的跟前,拳头好似沙包大,满脸戾气。

钱大将军如今四十出头的年纪,当年曾与乐山侯徐茂之一同在战场上阵杀敌。

只是后来乐山侯被歹人所伤,中毒后命悬一线。当时战况激烈,乐山侯手中的十多万士兵,接被钱凡给接手了过去。

而这之后,这些兵马就落在了他的手中,至今便是手中兵马最多,在将领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

即便是李忠,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这会儿钱凡站出来这般说,穆九州便再想要给那些匠人赏赐,也只有憋着的份。

凤眸中闪过憋屈,王书林见状,心中很是舒坦。

“行,既然钱爱卿也这般认为,那朕便打消这个主意。”

“皇上,臣以为连着那些匠人也应当赶出京城,留在京城只会影响百姓。且应将皇后所床板的苍霞馆转为男子所用。

女子无才便是德,皇后这是在胡闹,皇上就不应当任由皇后胡作非为。”

钱凡不客气的指责道,甚至到了直接要求穆九州做事的地步。

钱凡其实常年镇守边关,此次回来,亦是为了粮草之事,要求穆九州增加供给。

“皇后创立苍霞馆与令德书院,皆是为了百姓,为了使赤炎境内往来无白丁,钱大将军为何说皇后胡作非为?”

徐子平站出来反驳道。

钱凡虎目一瞪,凶恶的盯着他。

“黄口小儿不懂事,本官不与你计较。今日便是你爹站在此处,也得给本官七分面子。你竟还敢与我作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将军为了皇上和赤炎镇守边关常年不归,方才回到京都不了解情况也正常,但不该在皇上面前这般大包大揽。

微车的爹亦是为赤炎立下汗马功劳,在皇上面前从不敢居功自傲。不知钱大将军此举是威逼皇上,还是跟皇上提个建议?”

徐子平丝毫不慌,拱手谦逊的对着钱凡道。

钱凡垂落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虎目似乎都要瞪出来一般。

“臣自然只是提个建议。”

咬牙切齿的回答。

穆九州面无情绪,点头道:“朕相信钱爱卿不是居功自傲的人,不过关于苍霞馆的建议,朕知道了,建议爱卿深入百姓,多去了解了解。”

说罢,穆九州袖子一甩,转身回宫。

当段卿眠得知此事的时候,柔妃险些在阶梯上摔倒,幸好她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扶住了。

柔妃的肚子越发的大了,甚至还有宫人传言,说她这肚子里双生子,说不定就是两个皇子。

挺着个大肚子,她是越发的嚣张,好似在走皇后当年的路。

只是皇后凭借的是皇上的偏爱,而柔妃凭借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母后,儿臣只是从边上经过,绝没有碰到柔妃。”穆月泽忙躲开,紧张的说道。

段卿眠稳住柔妃的身子,如烟霞般美丽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许久,在穆月泽即将撑不住的时候,轻笑道:“母后知道了,柔妃身子重,可不能磕着碰着,往后可得小心点了。”

这话也没有说是否相信,甚至还隐隐有种她知道是他搞鬼的意思。

穆月泽咬唇,压下心底的忿恨,“儿臣记住了。”

“太子殿下如今可是有八岁了吧,当年皇上都已经坐在高位上了,你还这般毛手毛脚。

本宫肚子里可是怀了龙种,是太子殿下的皇弟呢,往后还要帮太子殿下分忧,往后可得小心些,这要是伤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脸上满是嚣张跋扈,与当年的段卿眠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叫身为太子的穆月泽根本忍不了。

“你!”

“太子殿下,冷静。”

他身后面生的太监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警告道。

穆月泽听见这声音,强行将怒意给忍了下来。

“柔妃娘娘教训得是,儿臣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没想到身后那人的作用这么大,段卿眠不由多看了隐藏在后头的太监一眼。

瞧着年岁有十多岁的样子,垂着头,只露出一双耳朵,耳下有一个疤痕,像是烫伤的样子。

穆月泽眼看着两人款款离去,眼中的恨意便藏不住了。

“本宫等不了了,再等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出来了。”

“殿下慎言,一切自有丞相大人为你做主。”

柔妃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每每到了晚上,穆九州便会辗转反侧,彻夜难安。

看见他这模样,但依旧什么都不肯表露的时候,段卿眠心中亦是心疼不已。

只是这件事对于穆九州来说,是不能触碰的伤痛,任何人都不能去提起。

王书林亦是在家中算着时间,派人一直盯着未央宫。

“大人,是宫中传出来的密信。”

摊开一看,王书林忍不住仰天大笑,许久方才停下。

“王佩佩,你在自寻死路。”

次日早朝。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赖成双高声呼喊。

下一秒,钱凡出列。

“臣有本奏。臣回京数天,不曾拜会太后娘娘,明日一早臣又要走了,想今日下朝之后拜见太后娘娘。臣有今日,亦是承恩于太后娘娘慧眼识珠。”

话音刚落,穆九州的眼睛倏忽盯上钱凡。

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太后身子不适,本该颐养天年,为了朕却操劳了大半辈子,朕又岂能忍心母后再为政事操心。

钱爱卿既然由此心,母后定然十分高兴。一会儿你便朝着母后的未央宫磕三个响头以示感激之情吧。”

钱凡一滞,上前一步,“哪有这样感恩的,臣不会与太后提起政事,请皇上允许臣与太后一见。”

“皇上。”

赖成双看见外头皇后身边的辛竹着急不已的神情,趁着众人没注意,走出去。

再回来时,小心翼翼的压下眼底的震惊,凑到穆九州身边将事情简要的说了一番。

穆九州闻言,整个人都要从位置上跳起来。

“退朝。”

不顾众人,穆九州直接退朝,朝着未央宫迅速过去。

未央宫的封条已经被打开,但是被人从里面给锁死了。

不等敲门,门被打开了。段卿眠一脸复杂的将穆九州给拉进去,然后再次锁上宫门。

“萧长风,守住未央宫的宫门,没有皇上和本宫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开门。”

“属下遵旨。”

萧长风大刀阔斧的带着人守在未央宫前。

里头,穆九州疾步进入大殿。

“滚出去!”

刚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一个扎扎实实的茶壶。

侧身一躲,茶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后拦在穆九州的跟前,“逆子,你还来做什么,给哀家滚出去!”

“让开。”

阴冷的声音自穆九州的喉咙中传出。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放下的床幔后头,那里,有着能够颠覆他三观的东西。

太后脸色憔悴,身子摇摇欲坠,用力的抓着穆九州胸前的衣服,螳臂当车,希望能够将人给拦住。

可这个时候,穆九州的耳中不断的回荡着两个字,“孩子。”

母子俩僵持着,段卿眠站在身后,看着太后与几个月前完全两样的气质,感慨不已。

太后娘娘竟然这般大胆,将肚子里那不该存在的孩子给生了下来。

“母后,朕再叫你一声母后,今日你将孩子交出来,朕弄死纪贤,还能让你安然的活下去。

否则,别怪朕不念母子情分。”

“不可能,哀家绝不会将他们交给你。”

太后深知今日穆九州这般强行闯进来,必然是知道了她将孩子生出来的事情。

因而也没有不必要的否认,只是强硬的不愿将人交出来。

可如今的太后不是当初手握大权的太后,这么长久下来,除了纪贤和绍公公还会守在身边,其他人根本不会阻拦穆九州。

穆九州见她这般不识抬举,冷笑连连,“你是想朕亲自动手了?”

“不准,穆九州哀家告诉你不准!”太后歇斯底里的尖叫。

可她怎么也阻止不了穆九州。

穆九州甩开她,朝着床榻走去。

走近,伸手去掀床幔。

“穆九州!”太后尖叫一声,“你要是敢对哀家的孩子动手,哀家就杀了她。”

段卿眠原本站在穆九州的身后,他一走开,毫无防备的落到了太后的手中。

太后手中握着尖利的剪刀,此时刀尖已经划破了她的白嫩的肌肤,一抹鲜红刺激着穆九州。

“放开她。”

“用她的命抵哀家孩子和纪贤的命,你现在就离开未央宫,今后不得再踏入,你若应下,哀家就放了她,否则就拉着她下地狱。”

太后已经疯狂了,从穆九州出现的那一刻,她已经无路可退,只是想要最后一搏。

“太后娘娘,您这又何苦呢。一步错,步步错。只要您能冷静点,陛下还能放您一条生路。”

段卿眠忍着疼痛说道,整整十个月,她几次瞧瞧往未央宫送落胎药,希望太后能够将孩子给流了。

虽说残忍,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对太后来说就是灾难。

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后这么精明干练的一个女人,为何会一头栽进纪贤这个大坑中。

“闭嘴,哀家绝不会让他伤害哀家的孩子。”

太后越发的用力,段卿眠忍不住吃痛。

“陛下,让臣妾跟太后娘娘说几句。”

与穆九州相知多年,段卿眠深知穆九州的每个表情变化。

太后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大概也就能够用武力威胁到她了。像穆九州这种身怀武功的人,她还未动手,穆九州就能弄死她了。

段卿眠匆忙制止他,生怕他做出冷静之后会后悔的事情。

若是真的到了子杀母的情况,穆九州会被天下人讨伐厌弃。

“太后娘娘,同样身为女人,臣妾也知道为了孩子和爱人,会甘愿付出一切。但是,纪贤不过就是一个人渣。他若是真的喜欢你,为何总是挑拨您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此时他躲在暗处,看着刚刚生产的你与皇上对峙,他可是有心疼你一星半点?但凡是个男人,都会站出来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纪贤不是,每一次,都是您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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