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梦

且说沈府当中接连着热闹了好几天,远亲近友,络绎不绝的登门道贺。

站在府门口处迎来送往的齐安平,刚送走几位客人,紧跟着又迎来一大帮远道而来的客人,稍稍的寒暄,从马车上卸下很多的礼品,抬入府中。

齐安平在前引领着,行至临时设立的礼帐房,交由管家任伯登记入帐。

帐房内发现沈志烨坐在登记礼帐的桌前,不住地摇动两条小短腿,喜滋滋地笑着,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就跟会摇晃着脑袋的小财迷木偶一般无二。

看得齐安平这个气,真恨不得上前抽他两个嘴巴,然后将他蒿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看看这一副贪得无厌的德性。

想到众多的客人就在跟前,况且二妹妹册立太子妃这也是天大的喜事,齐安平转身又去了府门口前,迎来送往着客人。

他憔悴了很多,身段消瘦,浅灰色的袍子显得有些过于宽大。

自二妹妹入了宫,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仿佛将他的心给掏空。

虽然,四姐姐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娘对他的照顾也不过如此,但是,在他的心里,四姐姐永远都是他的四姐姐。

他喜欢四姐姐,也习惯了她的照顾,甚者每日里吃饭都恨不得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吃。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更像是同胞亲姐弟。

但是,喜欢却不等于爱,虽然,爱也曾起始于喜欢。

齐安平也窝囊,差一点儿被那胡大恶少给打死街头,他怎么能不窝囊?

想起接连而来的事事非非皆与胡大恶少有关,况且大姐姐肖曲燕的丈夫卷铁,也闻得其弟卷昊被胡大恶人所害,生死不明,一家人对胡大恶少是恨之入骨。

站在门口前,迎来送往着客人,雪后的初冬自然也是冷着,齐安平正跺着脚一的雪,忽见着四辆马车驶了过来。前面两辆车速度快,后面两辆车速度慢,碾压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吱的响声。

正纳闷这是什么人之时,忽见前两辆马车在府门口处停下,车门一开,胡府的管家矮冬瓜蹦了下来,打开另一辆车门,胡利辉从车内下来。

齐安平本就恨透了胡大恶人,此一时,看着大恶他爹前来,立刻脸色阴沉得跟锅底灰一般。

碍于络绎不绝的宾客,府内又都是客人,齐安平强忍着,他可没有因为胡利辉是礼部尚书而跟他多客气一分。

前一时,被胡大恶少差一点儿打死在街头,报到官府之后,官差在两家之间调解。

虽有胡利辉亲自登门,抬了重礼过来,齐安平是看都不看一眼,醒过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直接把礼又原封不动的抬了回去。他暗自发狠,必要血债血尝。

这一边马车往下卸着礼,那一边有家将前去通知沈长清。

齐安平将头转向一旁边去,跟几个其他的客人说着话,将胡利辉撂在府门外佯装没看见。

忽见管家任伯跟沈志烨过来,任伯上前迎接,逢着家中有喜事,还能不让他进门吗?礼品给你点清,赶上你们家有事,在照数抬过去就是了。

何况前一时,胡百闲过世,也抬礼过去了。

笑嘻嘻的沈志烨看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沉甸甸的四大箱礼品,笑得合不上嘴,又上前给胡利辉躬身施礼。

胡利辉看着脸上堆满了笑的沈志烨,朝着他微笑点了点头,样貌本来就生得形同笑面虎一般,看着毫无架子,让沈志烨感觉到这人很好。

点头又哈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将胡利辉请了进来。

紧随在身后的矮冬瓜狠狠瞪了一眼齐安平,齐安平气得快岔气,真想上前一脚将沈志烨踹个狗吃屎!

不一时,见沈长清、沈长河迎了出来。虽然,暗里剑拔弩张,但是,人前还总是要给他些面子,毕竟逢着大喜之事,他抬礼前来祝贺。

“沈大人,恭喜啊!”胡利辉道,“我家老三没有这个福啊!我也是,自小就想把二小姐当嫡女疼着,却终是个没有女儿的命!”“胡大人,客气了。”沈长清道,“请到里边坐,略备薄宴。”

沈长清面上带着喜色,说起女儿,他的掌上明珠,一种自豪感在心头油然而生。

走进大厅,坐了很多的客人正在饮着酒宴,大喜之事,都是来讨一杯喜酒喝的。管家任伯,急忙命人另开一桌,胡利辉落座,沈长清坐陪着,沈志烨围前围后的倒茶斟酒。

络绎不绝的宾客,沈长清总得去寒暄两句,沈长河又得忙着指挥着厨房,桌面上肖中夫妻跟沈长江还有几个同在礼部做事的人等陪着。

除了说贺喜之外的话题之外,冷场之时,就拿斟茶倒水的沈志烨当话题打着趣。沈志烨脸皮极厚,怎么说也不生气,脸上堆满了笑,就眼那滚刀肉一般。

不待菜品上齐,胡利辉称还有公事繁忙,起身告辞。沈长清被一群人围着,胡利辉自行就走了出去,沈志烨点头哈腰的将胡利辉送到府门外,直到马车走出很远了,他还挥着手。

‘啪嚓’

忽然背后一脚,直接被踹趴在地面上来个狗吃屎,沈志烨‘哎呦’一声回过来,眼见齐安平满脸怒气的瞪视着他!

二说不说,从地面上轱辘起来,弯腰冲向前,直接如老牛一般的顶向齐安平,齐安平没有躲闪,两人撕扯一处,摔倒在地厮打成一团!

家将急忙的去拉架,沈长江身跟沈云灵还有沈志祥也上前拉架,好不容易将两人才拉开,红头胀脸的沈志烨没好动静的指着齐安平怒吼:“你等着,你等着,非收拾你不可!”

“低三下四的,沈家的脸早晚被你丢尽了!”齐安平恨道。

沈长江劝着沈志烨,将他扯进府中,沈云灵劝着这位四女婿,跟他也真是操碎了心。

......

这一边,胡利辉回到府中,阴沉着个脸。

自那一把大火,二少爷浮尸荷花池,三少爷葬身火海以来,就没有看见他的脸放晴过。

“老爷,你看工期快结束了,待明年春天在凉亭处在做一上小型的喷泉景观,园中运来些个假山石,就剩下栽种树木花草之事。”矮冬瓜指着前边说道,“夏天,乘风纳凉挺好的。”

原来那很大的一处荷花池被填平了,上面修建成了一个小型的花园。

“老大忙什么呢?”胡利辉问道,“把他喊过来,立刻!”

“是,老爷!”矮冬瓜应一声,快步而去。

胡府原本有三位少爷,三少爷又总是病着,府中人等上上下下都忙着,伺候的伺候,熬药的熬药。

突然间,三位少爷走了两位,一时间,全都闲下来了无事可做,排着队去伺候大少爷,或者忙点其他。

府中也变得安静起来,诺大的院子里,半天看不着一个人,显得有些荒凉。特别是晚上,没有人愿意出来,或是心里作祟,总怕撞见二少爷跟三少爷的冤魂游荡在院子当中。

矮冬瓜快速的穿过回廊,往大少爷房中走去,没等进门就听见阵阵歌舞之声,就跟举行着热闹的舞会一般。

浓妆艳抹、香水味儿喷得直呛鼻子,能把人熏得半迷糊的几个身着大红衣的舞者,边舞边将胡百克围在正中间。

胡百克也摇晃着肥胖、油腻的身子跟着热舞,翩然迈着找不着节拍的小舞步,热火朝天的场面看得人头晕目眩。

“大少爷,我说宝贝大少爷......”矮冬瓜接连的喊了好几声,场内依然舞蹈着。

“老爷来了!”矮冬瓜突然使出杀手锏大喊道。

热舞戛然而止,胡百克扯过来旁边的衣裳披在身上,冲着矮冬瓜吼道:“我爹又找我了,走,快走!”

很显然,这事经常的发生,已经成了一种暗号或者说成是产生了条件反射。

“管家,老头子有没有说什么事情啊?”胡百克边走边喘着粗气道,“你瞧瞧,这前个儿的鞭子痕还没退下去呢,今儿怎么又来了!”

“没说,大少爷,”矮冬瓜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一眼胡百克,“依我说,老爷找你是器重你啊!”

“如此器重我?”胡百克急道,“命鞭子抽着?”

“啊,可能有点着急吧!”矮冬瓜道。

“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胡百克边走边吼道,“自打老二跟老三没了,我就一天没得好,隔三差五的被老头子抽一顿,还不如,死的是我!”

“嘘......,大少爷,可别一口一个老头子,小心点,别被别人听见,传到你爹耳朵里,抽得更狠了。”矮冬瓜说着话还往四外边上瞅瞅。

“我就不信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还能把我给抽死?”胡百克嚷嚷道,“我到要看看了!”

“大少爷,你也别不信,你也别想看看!”矮冬瓜道,“真看着了,你该后悔了,回不来了!”

说着话走到了胡利辉的房门口,矮冬瓜停住脚步道:“去吧,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外面冷,在冻坏了,快跟我进来吧你。”

话不待说完,胡百克强行将矮冬瓜扯进室内,估摸着有人看着,打得能轻点儿。

室内安静无声,胡利辉沉脸坐在桌前,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盖子撇着浮沫,眼皮上两颗豆粒大的黑痣,跟随着眼睛的转动而动,仿若两颗眼珠挂在眼皮之上。

“管家,把门打开,你出去!”胡利辉低声说道,却又字字清晰。

“是,老爷!”矮冬瓜应道,“我门外边站着去。”

“老大,我昨晚上又做梦了,跟前两次的梦差不多。”胡利辉将碗盖上的茶叶浮沫剐落到地面上说道。

“爹......”胡百克在低头道。

“你跪下!”胡利辉斥道。

‘扑通’一声,胡百克跪下,“爹,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干!也从没有梦到过老二跟老三!”

“你不用狡辩!”胡利辉斥道。

知子莫若父,胡利辉怎么可能不知道胡百克的所行所为。

“老大啊,你说句实话,老三真的死了吗?你确定吗?为何我昨晚上再次梦着他,而他好好的活着。你说,这是为什么?”胡利辉道。

腔调虽然保持着镇定,眼皮上的黑痣却突突地颤抖不停,仿若平静的水面,却暗流汹涌,一叶小舟失了方向,水面突突打转。

“爹,我都跟你说过好几遍了,你那是梦,是梦啊!”

说着话,胡百克额头虚汗直冒,自是心虚。

那夜里,火光的闪动之中,他亲眼看着了卷昊,而卷昊的出现,也让他大吃一惊!心中顿时没有了谱,老三或是顺水推舟,金蝉脱壳!

他当然不敢说实话,暗中他早已经找了人,追查着老三的行踪线索,一旦发现,立刻杀!!!

‘啪嚓’

茶碗狠狠摔碎到地面上,飞溅起来的茶水跟碗碴子崩得满哪皆是,胡利辉形若暴跳而起的猛兽,指着胡百克的鼻子高声质问:“我要你一句实话,老三死了吗?为何我还梦见他活着!你说!你给我说!”

“爹,你那是梦啊!是梦啊!”胡百克狡辩道。

‘啪嚓’

胡利辉抡圆了鞭子,儿猛然抽在胡百克身上,疼得他抱头倒地,鬼哭狼嚎的叫着!

紧跟着又是几鞭子抽在他的身上,胳膊上,腿上,顿时鲜血飞溅!

看得出,胡利辉是真的发了狠,真有可能抽死他,而毫无半分的手下留情!

门外站着的矮冬瓜,闻得大少爷鬼哭狼嚎的嚎叫半晌,也怕老爷一旦失手,在将大少爷真的给抽死,遂急忙的入到室内。

眼见着倒在地面上血肉模糊的大少爷,却劝不住胡利辉,一咬牙,扑在大少爷的身上替他挡鞭子,一边挡着一边道:“大少爷,你说实话,老爷的梦,从来都不是捕风捉影啊!”

忽见胡利辉一把蒿起矮冬瓜,丢至一旁边,‘啪嚓’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上,胡百克再也忍不住,哀嚎道:“我说,老三他有可能没死,我一直在追查!”

“你立刻给我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胡利辉近乎疯狂怒嚎道,尖利刺耳的声音仿若砾石划破玻璃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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