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墓地

一顿大快朵颐后,老乞丐酒足饭饱,打了个满意的饱嗝,笑嘻嘻的跟应思期他们道了别。

看着桌上的空盘子,应思期都没吃几口菜,不过他们根本没有胃口,心思全放在了老乞丐所说的事情上。

待老乞丐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晩阿无将之前在心中忍下的疑惑说了出来:“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从刚才起,晩星起就是一副严肃脸,他反问道:“你们觉得晩家谁是内鬼的可能性最大?”

“嗯......这个嘛......”晩阿无想了想,“自然是管家的可能性最大。”

“没错,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些。”晩星起赞同道,“掌管内宅大小事务,隐瞒住众人偷偷埋藏一具尸鬼,只有他最容易做到。”

“可是他如何把尸鬼偷运到园子里呢?”晩阿无问。

“管家所雇佣的伙计可能也是一伙的,他们串通一气,用箱子运花,尸鬼应该就藏在箱子里面。”晩星起猜测道,“说什么从东荒城运来难以养活的花,估计就是找个由头罢了,花圃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管家以培育失败为由多次运送,这样做,既不太引人猜疑,也有机会把尸鬼偷偷混进去。”

“那尸鬼难道是从东荒城来的?”晚阿无道。

“东荒城可是离上原城千里远,要知道不远千里运具不完美的尸鬼,费时费力风险大,不可能的。”晚星起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就是离上原城不远的地方来的,想不到他们的踪迹竟然如此隐秘,要能查出运送所经的路程便可知尸鬼的来源,可惜那些被雇佣的人早已被灭口,此事有风险,为何要故意多运几次,这样多麻烦啊。”晩阿无不明白。

晩星起继续道:“要是运一次,大家肯定会和老乞丐一样,对奇异的东西感到好奇想要去观赏,要是关注的人多了,隐藏的尸鬼就容易暴露,而多运几次过来,大家的新鲜感自然而然就减少了,这关注的人少了,风险也就降低了。”

“可藏在箱子里太不安全了,要是谁打开了箱子不就会看见了,当时挖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副棺材,这么大的东西要隐藏也不简单,更何况,在运送进去后,要打开箱子把尸鬼搬出来,又如何避免别人看见呢。”晩阿无百思不得其解。

话倒也没错,大家都无言了。

这时候,应思期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假如箱子最底下有暗层,把尸鬼放在下面,上面一层再铺上泥土和植物,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偷运进去。”

闻言,晩阿无茅塞顿开:“对啊,有这种可能。”

她想起以前流浪的时候,有时在热闹的集市上,或茶店饭店,或勾栏瓦舍之地看到过说书人,那些人经常会说一些奇闻异事,类似这种有机关的箱子,她倒也听过不少。

虽然并未亲眼所见,但觉着应思期说的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她便道:“如此一来,尸鬼及棺材一起偷运进去也不是难事了。”

随后,又有一个新问题出现了,她道:“混进去后呢?管家费那么大的劲儿埋藏尸鬼,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说晚家无人知情,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难道晚家还有同伙?能做到瞒天过海,此人一定不简单,莫非真和晚家主有关,结果有人发现了他的不轨之心,于是写了匿名信想告发晚家。

那岂不是说明,晚家不完全无辜,她不禁低眉沉眸,整个人都阴郁了起来,她是相信师父的,可晚家其他人......

她愣了一下,发现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其实对晚家一点儿都不了解,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认为晚家是清白的,无非是不想让人编排师父的不是。

此刻她心下有些迷茫,晚家要尸鬼做什么?弄不清意图,解不开尸鬼之谜,这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怪不得各门派的调查会被卡住,最终不了了之。

“管家只是个听人指令办事的棋子罢了,最重要的,还有几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尸鬼从何而来,它生前是谁,管家又是怎么得到尸鬼,与管家里应外合的是谁。”应思期将这些疑问逐一说出。

说到这个晚阿无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一个激灵挺直了背,激动道:“我怀疑,昨天刺杀我们的黑衣人会不会和晚家有关!我们一去调查就有黑衣人来刺杀,很明显就是专门等着我们的。”

那帮黑衣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去晚宅后出现,很难不让人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只是他们出现的时间太紧凑,他们刚去调查就有人埋伏在外。

“他们?”晚星起的脸色阴沉了起来,“难道一路上有人暗中跟踪我们,我们去了晚宅,那帮黑衣人就已经埋伏在农宅里了。”

“不会吧,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路线。”说着晚阿无看了眼应思期,“只有我们几个和岩掌门知道。”有内鬼?这是她的第一反应,要是这样第一个就怀疑沧极宗。

“不是我们。”应思期颇感无奈,怎么个个都在怀疑他,说到底,这两人对他还是信不过。

见气氛有些尴尬,晚阿无只好干笑道:“那个......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总之,我们的一举一动肯定是被人暗中关注了,先不说是什么人,但至少有一点可以明确。”顾星起停顿了一下才道,“背后之人在阻止我们调查晚家一案。”

“他们似乎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他们是一直盯着宅子吗,只要谁去调查,就要被灭口?”晚阿无疑惑地微微蹙眉。

这事都过去了十八年,要说有人一直盯着不太可能,这时候应思期捋了下思路,又冒出一个想法:“或许,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啊?”晚阿无惊呼一声。

“不过你们两个的身份应该没有暴露,从黑衣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应思期说着眉目一沉,接着道,“那帮黑衣人,包括后来收尸的人,很有可能也和晚家那具尸鬼有关。”

怎么又扯到尸鬼了?晚阿无张大眼睛,尽是疑惑地看着应思期。

应思期沉闷道:“我们在西观镇挖出尸鬼的时候,消息还是闭塞的,但我把尸鬼带回了沧极宗,这一切肯定被对方所知道了,说不定在那时候我们就开始被盯上了。”

“他们是炼制尸鬼的人?”晚阿无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又一想,感觉不对劲,“不对啊,他们是灵修,灵修不能炼制尸鬼,那么那些人来杀我们又为了什么?”刚以为抓住了什么要点,结果发现不对,她的心里上难免有些郁闷。

如今他们得到的线索太少,所知不多,事情就像泥沼一样模糊浑浊。

“哎呀,这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事。”晩阿无苦恼地抓抓头发,“晚家人都不在了,问鬼去吗,可惜我感应不到一丝有魂魄存在的气息。”

别说魂魄了,孤魂野鬼、妖怪什么的都没有,要有也早被除掉了,就像巫祝山一样。

应思期和晚星起倒是比较淡定,他们两个一开始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查清,心里早有准备,情绪没有多大的起伏。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岩千浅扁着嘴一副有气无力地模样走出来了。

她一出来就叫着:“你们怎么都在客堂坐着,我肚子饿了。”

应思期关心道:“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比昨天精神些了。”岩千浅抬起手臂晃了晃,“师兄,我饿了。”

应思期叫来店小二又点了些菜和一碗米粥。

岩千浅一边吃着一边问:“你们等下要去哪啊?”

“去晩家的坟地。”晩阿无故意一脸阴森森的表情。

果然,岩千浅一听,一脸惊讶道:“去那种地方干嘛!”

“哈哈,当然是去祭拜啦。”晩阿无捂着嘴笑道。晩尘颜是她的师父,去祭拜师父的家人也是情理之中。

应思期道:“你吃完饭就继续回去躺着,等我们回来。”

“我都睡了这么长时间,睡不着了,我一个人躺着多无聊。”岩千浅一脸的不情愿,但是瞧见应思期那不容反抗的眼神,只好改口道,“好吧。”

等着岩千浅吃完回房后,他们才出去的,既然知道了有人对他们不利,他们的行踪必须要谨慎隐蔽点才行。

此时正处下午,天色明亮。他们到达墓地后,瞧见有三十五小土包,这里埋葬的便是晩家,当年古鸣宗给晩家人立了碑,他们把所有的碑都仔细地看了一遍,一一对应了人数。

在这里就差晚尘颜的墓了,不过他可用不上,他的尸体还躺在巫祝山里。

晚阿无走到晚支末的墓前,放下买好的祭品,见晚星起跪在墓碑前,她也在一旁跪下,两人认真的朝墓碑磕了三个头。

晚支末的墓旁是一个叫奚禾心的墓,奚禾心是晚支末的妻子,也是晚尘颜的母亲,两人又到奚禾心墓碑前磕了头,虽然他们从没见过师父的父亲母亲,但是他们的内心却对素未谋面的两人莫名的存有好感。

晚阿无轻声道:“晚前辈,我们来看你了。”

虽然晚尘颜是在堕魔后才收养了她和晚星起,与晚家已是修道不同,但无论怎样晚尘颜都流着晚家人的血,既然晚尘颜是他们的师父,那她和晚星起就不会不顾晚家。

他们把晚支末和奚禾心,还有弟子的墓一一祭拜过,最后就剩管家的墓了,他们停留在墓前,晚星起紧盯着这座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师兄你怎么了?”晚阿无瞧着他有些不对劲。

可晚星起却摇摇头:“没什么。”

晚阿无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感到一丝凉意:“你是在怀疑晚家还有人活着?”

“是我想多了,当年善后的古鸣宗都核实过,不至于错。”晚星起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只是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晚阿无道。

晚星起沉默了一下才道:“不管是从哪里得到尸鬼,背后之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顺着晚星起的话想,意思很明显了,晚阿无惊呼道:“你也这么想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应该不会是晚家主吧。”

她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墓碑,声音有些发虚。

“晚家主是否主谋,尚未有结论。”应思期不好妄下断言,毕竟那曾经显赫一时的晚支末,在世时口碑很好,跟沧极宗的关系也亲近,绝没有堕魔的气息,既无操控尸鬼的之力,那晚支末又会在策划什么阴谋,这便是无法确定主谋为何人。

“原来如此。”晚阿无觉得有道理,沉声道,“知情者都死了,我们一无所知呢。”

一阵凉风吹拂,吹动着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墓碑前的祭品摆放得干净整齐,香烛还没燃烧殆尽,火光跳动,也算给这块被世人遗忘的地方增添些烟火气,不过只有一座墓前仍是孤寂,他们没有祭拜管家的墓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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