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无法辩驳，顾老师同她发了时间和地点，说的是这周末在南城的一个咖啡馆见面。郝佳莫名其妙有些紧张，她对这位顾老师的真人实在是很好奇。她特地约叶谊谊逛街选了一套新裙子，叶谊谊见她这么重视这次会面，差点以为她要去相亲。听说她是去找那位长期提供考研上岸服务的顾老师退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哥哥老谋深算啊，既然解决不了你的就业问题，就干脆解决了你的婚姻问题。”
“怎么可能啦，我哥才没那么无聊。他是因为心疼那些钱。想着给别人，还不如给自己的妹妹。”
“是吗？”叶谊谊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牵了牵唇角说，“那你既然是找他退费，你买新裙子干嘛。这么有仪式感的见面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找顾老师退费。”
郝佳一时哑口无言，她确实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顾老师看。
这真的有点奇怪的心态了。
见郝佳没反驳，叶谊谊又揣摩地说：“你这该不会是算网恋了吧？”
二人绕着商场逛了一圈，郝佳忽然在商场的中庭停住脚步。商场的中庭挂着一个从空而降偌大的海报，海报里画着的是一场签售会的宣传，而那本叫《偶尔的摆烂》书籍封面再次引入了眼帘。
“原来等一下有签售会啊。”叶谊谊说。
郝佳小声讷讷道：“是左言。”
“你知道这个作家啊？”叶谊谊奇怪地问道。
“你还记得我说过在便利店遇到了一个男人，教我做橙香茉莉冰茶，结果呢我在书店遇到了他，原来他就是写《偶尔的摆烂》的作者左言！”
闻言，叶谊谊感慨了一句：“你这虽然事业停摆了，但桃花好像还挺旺的啊。”
“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看过那本《偶尔的摆烂》吗？写的真的挺不错的。”闻言，叶谊谊却不以为然：“郝佳，这年头吧出个书就能被喊成老师，但真正有多少墨水就不知道了。”
“你这是不是有点先入为主了？”郝佳疑惑道。
叶谊谊一副见多了这种人的模样道：“前段时间我大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据说也是个作家，出了不少书。但我觉得他的文化程度还没我高。说话看起来一套套的都是鸡汤，事实上都是虚伪的“利他文学”。实话跟你说，这种鸡汤，我俩都能编上两句。”
郝佳听叶谊谊这么说，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左言老师的颜值，因此对他有点滤镜。但那日她在签售会上的提问，左言老师的回答也是可圈可点。郝佳摸了摸脖颈说：“我想左言老师和你口中说的作者不太一样，他的书确实是很理性地对社会上现象的思考。还有上次在书店办签售会的时候，我确实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回答的有理有据的。”
顿了一下，郝佳又说：“而且我读了他的书总是有种心安的慰藉”
“心安？”叶谊谊嗤笑了声道，“难道这本书是教人如何心安理得的摆烂吗？那我得买本。”
郝佳还想解释上几句这书并非叶谊谊所说的那样，但自己的闺蜜已经去书店买了一本书。商场的中庭的签售会已经准备就绪，人山人海当中，已经看不到舞台上左言的样子。叶谊谊心一动说：“我们也排队找那位左老师签个名吧。”
“这……”郝佳欲言又止地说，“但我已经有他的签名了。”
“可我没有啊。”
叶谊谊眼里发着光彩地说：“我真想亲自问左言老师几个问题。”
“问什么？”郝佳急急地拉住了闺蜜的手，知道叶谊谊这会儿是有着要去拆台的冲动。
叶谊谊思忖几秒，说：“没想好啊。不过先排个队吧。”
郝佳本就没有找左言老师签名的打算，但叶谊谊执意要去排队，郝佳也只好跟着叶谊谊一起排队。排了大半个小时，队伍才移动了一点。郝佳本想着让叶谊谊放弃，但这姐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一条心地一定要拿到左言老师的签名。
“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啊？”郝佳低声问道。
叶谊谊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说：“我就是有种正义感，主打油盐不进，专业鸡汤打假。”
“……”
郝佳无语了，她知道叶谊谊一身反骨，但没想到这么反骨。
这排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队伍，终于看到了左言老师的脸。叶谊谊这才啧啧了两声说：“终于知道了郝佳你怎么会被骗了，这男人长得如此英俊，居然是个写鸡汤文学的。怪不得能收获一批女性粉丝。”
郝佳咳咳了两声,说：“你这话说的，我也没被骗什么啊。”
“郝佳——”
郝佳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喊她，她四处张望了一遍，才发现喊他的人是不远处站着的穿着和签售会工作人员统一t恤是郑安遇。她记忆还没错乱，当天打了人一巴掌，这会儿显然有点尴尬。
叶谊谊也认出了此人，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工作服，低声说了一句：“原来和左言是一伙的？”
郑安遇不疾不徐地走到郝佳的身边，满脸笑意，似乎那日一巴掌的事情已经抛到脑后。
他笑着问：“怎么？上次左老师来书店签售的时候，你不是提了问，还要了他的签名。怎么这次还来排队啊？”
郝佳微微笑了笑说：“哦，这次我是陪闺蜜一起来签售会的。”
郑安遇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道：“哦，那你应该有空出来喝个饮料吧？”
郑安遇大方邀请，郝佳却有几分局促。她微微张嘴正想着如何婉拒，叶谊谊倒是说：“也是，站那么久了。郝佳你去找个地歇歇。等我签完书找你汇合。”
郝佳很是为难，叶谊谊当天只看到郑安遇来家门口找她，但并未看到她打他的那巴掌。
沉吟几秒，她想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就说：“我可以，但是你好像是签售会的工作人员，方便走开吗？”
“我去打个招呼。”
郑安遇跟同事说了几句话后，回来对郝佳说：“走吧，现在算是我的午饭时间。”
郝佳跟着郑安遇走出签售会人群。郑安遇找了个咖啡店小憩。二人分别点了杯咖啡，郝佳啜了口冰美式，心里惴惴不安，想着怎么打开话题。
没想到郑安遇先开口道：“那天你说我躲在两个女人背后，让两个女人在面上斗争，而自己完美的隐身，真的让我感到了悔恨。我当时考虑不周，但内心没有这样肮脏的想法。但实际上，我的确造成了两个女孩的困扰。”
郝佳抬眼看了郑安遇一眼，眼前的男人诚心道歉道：“抱歉，我没有好好拒绝另一个女孩，也没有好好地向你表达爱意。”
郑安遇都先道了歉，郝佳倒是觉得自己当时扇了这个男人一巴掌有点不对，她说：“不，那天我也有不对。不该打你一巴掌。”
二人又沉默下来，郝佳又笑着问：“你还在那个书店兼职吗？”
“哦，没有了。主要是我觉得面对晓旭很尴尬。所以我就换了份兼职，”顿了一下，郑安遇又说，“如你所见，我现在在做左言老师签收会的后勤。本来要跟着他去各个书店和商场做签售的，但我最近也有离职的想法。”
“为什么啊？因为学业太忙了？”郝佳追问了一句。
郑安遇啜了口咖啡，解释道：“一个确实是大学里的学业太忙了。另外一个，我也不是很认可左言老师。”
郝佳有点诧异地看着郑安遇。郑安遇带着探究式地问道：“郝姐，你很喜欢左言老师吗？上次经理说你们好像之前就认识的？”
郝佳连忙摆摆手说：“哦，不是。我们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我也是在书店才知道他是个大作家。所以才会找经理帮忙要了他的签名。”
郑安遇了然点头：“那你应该很崇拜他吧？”
“崇拜说不上，但确实蛮喜欢左言老师的《偶尔的摆烂》”郝佳说。
郑安遇点点头，神情变了变，明显有些话没说。郝佳看出了郑安遇有话要说，又问道：“安遇，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看姐是左言老师的书粉，有些话吧，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郑安遇故作为难的样子，但下一秒又道，“左言老师真的是业内的畅销书作家。特别他这本《偶尔的摆烂》给很多年轻人有很多启发。是不是该停下来，是不是要慢慢赶路。但是，我觉得吧，内容吧确实俗了点，为了迎合一些年轻女孩想躺平的心态而写。”
郝佳没有发表意见，郑安遇继续道：“就说前段时间有个大企业的女高管，看了这本书，自己一路骑行到了新疆。人家父母着急的要命，后来吧，工作也掉了。有些作家自己为了赚一些烂钱，什么话也敢说，什么书也敢写。”
郝佳沉默了良久，总觉得郑安遇似乎对左言带了很多恶意。
她心里不悦正想着怎么脱身，叶谊谊给她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到了签名。郝佳连忙跟郑安遇告了别，然后在到中庭找已经签到签名的叶谊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