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康接了电话上15楼，见父亲正站在书柜前，在柜上找着什么。
“爸，您找我。”
秦孝宏头也不回，手往边上一指：“坐。”
顺着父亲指的方向，秦正康看见所指的位置，前面的桌上已经放了一杯咖啡，香气袅袅，边上还有一个10几公分高的圆柱形褐色磨砂罐子。
“正康，这件事你怎么看啊？”秦孝宏问着话，一边抽出一本书，翻了翻，又重新放回去。
“爸，我觉得，这件事要么就是策划很久，要么——”秦正康看着父亲的背影回答。
“说下去。”
“这次我去山县，是正常的工作安排，有人知道也不奇怪，但是去东四仓确实是我事发当天一早才临时增加的行程，针对我的可能性不大。”
秦孝宏把柜门关上，转过身来，搓着手走向儿子这边：“你继续说。”
“我更倾向于是有人故意在咱们仓库搞破坏，只是目的现在还不清楚，但就现场情况看，那明显就是打算要人命的。”
秦孝宏在儿子旁边的坐下，整个人倚靠到沙发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听说，你把人酒店房间电视砸了？”
秦正康一时语塞。
受伤的师傅是秦正康亲自陪着送往医院的，那个过程里，他承认自己有被惊吓到，但当听到事故初步报告时，怒火压过了其他情绪，他是强忍着才没在医院当场发作。
回到酒店后越想越气，假如真是有人在背地里耍手段，是谁呢？因为什么呢？敢在台面上就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可见是有多么肆无忌惮，往大了说，策划者这就是完全没有把秦氏放在眼里。
秦孝宏本想提醒儿子要沉住气，但转念一想，又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自从正康开始接触公司的能源业务，不单外界质疑的声音不少，就连家族内部，诟病自己决定的声音也没有消停过。
自己当年接掌家族企业时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他当然不希望正康再步入那种境地，但是，将幼崽保护在羽翼下是无法长久的，该有的挫折，就得让年轻人去面对。
学费，该交的，不能省。
“爸……”
“怎么说？”
秦正康看着自己的父亲，用力地叹出一口气：“我们内部的管理，有问题。”
听到这一句，秦孝宏脸上反倒出现一抹微笑，坐直身子朝那杯咖啡一指：“你不是喜欢咖啡吗？前些日子别人送的豆子，刚刚让秘书弄的。”
秦正康伸手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点点头：“很香。”
“你那咖啡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秦正康投资咖啡豆种植园这事家里人都知道，最初是因为知道他喜欢喝咖啡，朋友们就不时给他推荐咖啡豆，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一家种植园投了一笔资金，这几年收益倒是不错，某天聊起来的时候，老婆陆敏仪就说让他可以考虑创立自己的咖啡品牌了。
听者有意，秦正康很快就着手安排人在推进这件事。
“就是小打小闹。”
秦孝宏哈哈一笑：“想着小打小闹的那能算是生意吗？治疗和护理，都是不小的开销啊。”
秦正康一怔。
秦孝宏伸手过来，拍了拍儿子肩膀：“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吗？”
医院传回来的消息，许师傅没有生命危险了，腿也算保住，但残疾是一定的了。
秦正康心里更不是滋味，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自行给许师傅联系了治疗团队，又安排护理人员到许师傅家里，确保他的家属得到照顾，这些事在接到医院消息后半天内就都落实妥当，所有的费用，都以私人形式走账。
“我现在能帮的也只有这些。”
“之后呢？”秦孝宏问了一句。
“无论如何，这次多亏他救了我，我就想着多少先帮着做点什么。那天那个老齐不也说了吗，他们集体募捐的都被许师傅退回去了，这么骄傲的人，如果我硬要他接受，恐怕会有反效果，总之先这样吧，至少等到他能出院，到时看具体到什么程度，再安排份力所能及的活给他吧。”
“他知道你帮着他照顾家里人吗？”
“我明天会再去趟医院，跟他谈一下。这个时候帮这种忙，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怎么想起来走个账的？”
“以后许师傅万一真的要讲究，我好有由头说啊。”
秦孝宏又是爽朗一笑，他看着眼前的儿子：“你的手不要紧吧？”
“不碍事，搽药就行。”
“这次的事，由集团作为内部事件调查处理，委屈你了。”
秦正康笑了笑，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