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偶然

柳希潼嫁进西城秦家时才17岁。

作为爷爷,柳成毅起初的确对孙女的休学婚嫁表示过反对,但在儿女的劝说下,他亲自和孙女谈过,最终还是开明地表达了祝福。

前往西城参加婚礼时,他曾和对方家长秦孝宏进行过长谈,希望对方能支持孙女婚后继续学业。

柳希潼婚后很快怀孕,作为长辈,秦孝宏还是尊重儿媳的选择,安排她继续高中课程的学习,消息传回北市,当爷爷的既高兴又心疼,心疼孙女要挺着大肚子学习,但也因为秦孝宏的言而有信而高兴,也因此更加放心孙女日后的生活。

老人筷子在手,却未动,视线停在饭菜上,却没有聚焦,半晌才听他开口:

“我们希潼看上去柔弱,其实内心比谁都骄傲,家里把她保护得太好,也是保护得过于好,世道险恶,人心险恶啊。”

一桌人皆未动。

“小莉啊。”

“是,大伯。”

“大伯今天问你话,你要据实回答我。”老人直视着徐莉,年轻人眼中稍纵即逝的迟疑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又加了一句,“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孰是孰非,我有分辨。”

柳启胜在桌子底下伸手推了推自己老婆的大腿。

徐莉不动声色:“大伯您问吧。”

“前段时间,西城那边有人来找隽良,你是不是在场?”

“是。”

“他们——”老人在这里停了足足半分钟,接下去的话,说得极慢,像在迟疑,又像在思虑,“隽良他们,是不是,拿了对方的钱。”

徐莉沉默了。

那天徐莉本不该在场。

公司业务员要去拜访客户,碰上正好也要外出的徐莉,发现是同个方向,徐莉去的地方虽然先到,但就是拿个文件,不用逗留,而一听业务员要去的正好是柳希潼爹妈住的小区,便主动提出来捎上一段,想着顺路去串个门。

把业务员送到地方,一看,巧了不是?正好隔壁栋,楼门还都挨着的,柳希潼家这个楼门正敞着,有维修师傅在更换什么。

业务员下车前还笑说:“徐姐,等下要是我这边先完事,我可要去蹭杯茶喝啊。”

徐莉笑着说行啊来呗。

上了楼,是柳隽良来给开的门,当时人看着脸色就不太好,徐莉下意识想说算了不进去,柳隽良却已经先开口邀请她进屋。

进去后看见柳希潼的妈妈庄伊娜也在客厅坐着,沙发前面的桌上铺了一桌的纸张,徐莉走过去的过程中远远扫见有一些像是医院的彩超化验单。

见徐莉过来,庄伊娜也没慌张,只是把那些明显带有彩图的单张归拢到一起,顺手压在桌上另一摞只有文字的纸张下面。

徐莉面前玻璃杯里的茶还冒着热气呢,门铃响了。

是柳隽良去开的门。

门一开,就听他慌张地在说:“怎么没先通知就来了!”

大概是太慌张了,声音没压住,惹得屋里另外两人都扭头看向大门。

庄伊娜坐的那个位置稍稍偏一下头就可以直接看到大门外,这一看她也不淡定了,从客厅沙发到大门,那么点距离她居然用跑的,甚至还挥舞着右手往外赶人道:“你们回头再来!我这现在有客人!”

徐莉心想柳家夫妻估计有要紧事,于是起身,正要开口告辞,就见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拥着柳隽良走进屋里来,还顺带着把想将他们往外赶的庄伊娜也一并请回到了客厅沙发这里。

这一下等于把徐莉堵在了座位上。

“说了是谁派来的吗?”大伯问了一句。

“只看见什么事务所,说接受委派的,没提具体。”

要不是他们中为首的那个率先压了张名片在桌上,徐莉差点以为是江湖帮派上门寻仇。

白色名片只有居中一行字,其中开头的烫金名号像古篆字体,距离加上角度,徐莉一时没看懂是什么字,但后面“事务所”三个字用的字体很规范,一下就看见了。

“柳隽良先生,庄伊娜女士,我们今天是接受委派,来请两位签收补全协议的。”

徐莉一听知道肯定是私事,就想离开。

依然是刚才拿名片的那个人,伸手拦下了徐莉:“这位女士,您暂时不能离开。”

没等柳家夫妻反应,徐莉先拉下脸:“只是凑巧来串门就不能离开,算哪门子道理?”

庄伊娜也赶紧打圆场:“她就是来看看我们,马上走了。”

“不好意思,请问您和柳隽良先生、庄伊娜女士什么关系?”

“你这个人好没有道理,你们有事要谈,我这个外人离开就是,既不让走,还要问来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眼看徐莉要较真,旁边的柳隽良紧张了,一旦让他这个弟媳掺和进来,许多事情就得曝光,于是上前想拉开那个拦着徐莉的人,没想到那个人避掉柳隽良伸过去的手,冷冷地说了一句:“柳先生,请不要做出任何引发误会的举动。”

柳隽良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您别误会,她真的只是来串门,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为了确保我们委托人的信息安全,在签好协议之前,在场的人都不能离开。”

徐莉一听这话想都不想就从包里往外掏手机准备报警,可手机刚拿出来立刻就被另外一个穿西装的人收了去。

拿名片那个继续说道:“这位女士,也请你不要做出任何引发误会的举动。”

徐莉还想开口,庄伊娜已经过来贴住她站着,接了那人的话继续说道:“行吧行吧,但是让她坐到那边去吧,毕竟——”

然而,庄伊娜的话并没能说完。

拿名片那人的视线已经不在徐莉脸上,而是转到了桌上,视线所在,正是刚才徐莉进门后被庄伊娜收拢到一边的那一摞纸张上。

庄伊娜的脸色眼见着“唰”一下子变白。

就见那人弯腰伸手把整沓纸都拿了起来,看着最上面那张,口气不善:“柳先生、庄女士,我需要你们解释一下,这些资料为什么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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