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拜访和府突见奇玉

三日后,天子和秦王一行便回到京都。

秦王在船上便知道了和谷拒婚称病,杉杉病倒的事。因此回到王府洗浴,换了身衣衫,就去探访杉杉。考虑到杉杉病了,当是在后堂,自己不便进去,又带上马兴毓。

和府,自从拒绝皇后纳彩后,参知政事和谷便称病休沐呆在家中。进入仕途这么多年,一直夙兴夜寐,不敢懈怠。现在忽然有了闲暇,却有些不适应。于是每天以教授义女杉杉为乐。

和谷正在教授杉杉《左传.恒公六年》。只瞧他拿着书,摇头晃脑的读道:“大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

看着杉杉在旁迷迷糊糊的样子,和谷也不生气,自顾自讲解道:“太子忽说‘人人都有合适的配偶,齐国强大,郑国弱小,齐侯的女儿不是相称的配偶。’《诗》说: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寻求更多的幸福。靠我自己就是,要大国干什么?今人说‘齐大非偶’,便是出自此处。”

无精打采的杉杉听到此处,忽然打起精神问道:“我和齐王是不是就是‘齐大非偶’?”

难得自己“学生”如此认真,和谷声音都大了些:“是又不是。”正待解释,外面门房来报,秦王在门口求见。和谷道:“不见。”

杉杉忙问道:“只他一个人来的?”

门房躬身答道:“禀报大小姐,还有一位女子同行。”

杉杉看着和谷,央求道:“肯定是马姐姐。爹爹,你就见了罢?这些天我都快闷死了,想和马姐姐说说话。”

和谷眼睛一翻,道:“青天白日,什么死不死的?”看着杉杉,最终无奈地朝门房道:“请他们进来罢。”

一会,秦王便和马兴毓一起走进来。秦王对和谷躬身道:“小王拜见和相公。”和谷连连摆手,道:“不必行礼,我已经不是参知政事了。倒是老夫要祝贺你平叛建功,荣升秦王。”

秦王笑道:“一群反贼而已,不值一提。素日承蒙和相公多有关照,又承情陈姑娘曾出手相助,因此刚回京都,便来拜望。”

就在两人寒暄的时候,杉杉姑娘对他们二人道:“你们继续行礼,我和马姐姐进去叙话了。”说完便跑过去拉着马兴毓的手,往里面自己闺房去了。

和谷有些无奈地指着杉杉背影道:“小女顽劣,让王爷见笑了。”

秦王笑道:“陈姑娘性情率真,小王倒是看得欢喜。”又道:“不知和相公接下来如何做?”

和谷看着秦王,斟酌道:“出仕多年,该退了。”

秦王看着和谷,真诚道:“和相公,现在国事艰难。已经被赶走一个范相公,您这再一走,王奎恐怕又要在朝堂兴风作浪了。万望和相公以生民为念,莫轻易言退。”说完,便欲起身行大礼。

在和谷和秦王交谈的当口,杉杉先是带马兴毓去见过和老夫人。

“娘亲,这是我经常跟您说的好朋友兴毓,住在秦王府。”杉杉拉着马兴毓的手,向和夫人介绍道。

马兴毓见是杉杉娘亲,忙笼手入袖,两手交叉,举到眉心处,躬身行礼,口中道:“老夫人万福。”

和老夫人见是女儿朋友,人又温婉有礼,极是欢喜。忙叫到身边,笑道:“让老身瞧瞧,谁家姑娘生得这么俊俏?”

杉杉在旁边嘟嘴道:“也没见娘亲夸我俊俏。”

和老夫人笑骂道:“你见谁家娘亲夸自家闺女俊俏?娘亲不成卖瓜的黄婆了?”把两女逗得都是忍俊不禁。和老夫人起身去房中梳妆台,拿了个玉佩来,又回到座上,笑着对马兴毓道:“见着姑娘欢喜,老身这东西虽不好,也是个见面礼。”说完,示意马兴毓低头,准备给马兴毓戴上。

马兴毓口称:“不敢劳老夫人费心。”却也依言俯身低头过去。

和老夫人顺好玉佩的绳子,拿开完马兴毓头上套下。忽然,和老夫人一怔,道:“姑娘戴的这玉佩可否取下给老身瞧瞧?”

马兴毓有些好奇,却也立即取下奉上。

和老夫人拿在手上端详,只见是块极为玲珑的笙形、纯白羊脂玉,用金线穿着,并不起眼。和老夫人用手使劲在玉上摩挲,又拿过凑到眼前细看。两女很是奇怪的看着和老夫人。很快,和老夫人便起身快步朝堂上走去。

两女跟着和老夫人来到堂上。

和谷正和秦王谈兴正浓,忽见夫人出来,忙道:“何事?”

和老夫人也不说话,只是把马兴毓戴的玉递过去。

和谷接过,眼里有些震惊。起身到大堂门口,就着外面的阳光,仔细端详。秦王也是奇怪,跟着凑过去。秦王是年轻人,眼尖,只见一块笙形羊脂小玉刻着篆体“弄玉”二字,字形古朴,却再无其他特别之处。和谷把玉拿到耳边,用手指甲轻轻地弹了一下,反复几次,方拿着玉回到座位上。

秦王毕竟在宫里生活这么多年,见识是有的。知是和相公是照着前朝李唐李淳风的法子辨玉。李淳风著《论辩真玉》中道:“敲之,其声清引,宛若金罄之余响,绝而复起,残声远沉,徐徐方尽。”

和谷坐下,冲夫人点点头。

和老夫人过去拉着马兴毓的手,说道:“姑娘且随我到后堂来。杉杉陪你爹爹说会话。”

杉杉心下有着许多疑问,但见娘亲郑重其事,知是有事,便也乖乖坐在堂上,只是眼睛不停往堂后看。

和谷此时有些坐立不安,也不说话,跟杉杉一样不时往堂后瞧。他知道自己夫人已经认定杉杉是亲女儿,所以如此慎重。他自己却是知道杉杉不是,心里很是期待。

秦王见此很是纳闷,不知出了何等变故,只能坐等再看。

不一会,和老夫人拉着马兴毓出来了,也是冲和谷点点头。

和谷把玉还给马兴毓,问道:“姑娘堂上双亲可还在?”

马兴毓闻言,眼眶有些微红,道:“我从小便没见过娘亲,由爹爹带大。只是爹爹去年也被奸人害了,如今这世上只剩奴家一人。”说完,眼泪已是止不住往下流。秦王忙过去安慰。

和谷又对秦王道:“王爷可知马兴毓根脚?可还有其他亲人在?”

秦王闻言,一边轻轻拍着马兴毓香肩安慰,一边把如何识得马兴毓说了。

和谷道:“可否烦王爷谴人问问那老道?”

秦王道:“所问何事?”

和谷道:“只问马兴毓可否她她爹爹亲生?”

秦王应了,又见马兴毓有些伤心,便领着告辞回府。

回到府中,秦王记挂刚才和相公托付之事,也隐隐猜到可能与马兴毓身世相关,便对马兴毓道:“兴毓,你带两侍卫一起去老道隐居之所问问,快去快回。”马兴毓出了参知政事府一直很奇怪,虽也猜到与自家身世有关,却从未怀疑是否她的爹爹亲生。因为她爹爹对她极好,自小呵护,有事从无不应。因此对于去问老道并无甚大兴趣。但既然秦王提出来了,知他是要给和相公交待,自是得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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